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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打工妹与金项链

白菊在汉江市打工已有三载。虽然来自深山,又没什么文化,但她聪明好学,手脚麻利。在虹影印刷公司干收发工作,倒也得心应手。这里收入虽然不高,但工资从未有拖欠、克扣,白菊十分满足。前不久,她还把老家的妹妹也接到了城里。白菊没有什么奢望,只求能挣辛苦钱,能吃安心饭,和妹妹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国庆长假后刚上班,白菊就被保卫科长胡磊叫进了办公室。“您,您找我?有……有什么事?”白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使保卫科长找她。“噢,我倒没什么事,是她,是她有事找你问问。”白菊只才发现,刚在国庆节当上新娘的文秘肖雯也在屋里。肖雯苦涩地一笑,双眼红肿,脸上似乎还有泪痕。胡磊示意白菊坐下后,喝口茶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叙说了找她的理由。

肖雯本打算“春节”结婚,但在外企工作的男友要去海外总部工作两年,男友林羌提议干脆走前把婚事办了,肖雯点头同意。但因新房装修尚未完工,只有将旧宿舍暂作新房。婚宴后姐妹们、同事间纷纷登门道贺,十分热闹。谁知次日肖雯却发现,那条价值七千多元的金项链已不翼而飞。小夫妻大惊失色,忙向保卫科报了案。

保卫科长胡磊工作热情,办事认真。今日得悉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了盗劫,十分震惊。“我清楚记得,那条金项链就放在桌子上的,可今天早晨起来就再也找不到了。胡科长请您一定得帮我找回来,这是我的定情之物,我……”肖雯潸然泪下。七千元不是个小数,更主要的是新郎林羌五天后,就要奔赴海外工作,胡磊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他决心要在林羌出国前找回金项链。胡磊仔细询问所有来宾的离开时间,反复推敲,逐一排查。然而煞费苦心,一无所获。

“肖雯,你再仔细想想,除了同事还有谁进过你的房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胡磊的再三启发下,肖雯猛然想起,有个叫小琴的小女孩不仅进过房间,还摸过金项链。于是,胡磊就把怀疑的重点放在了小女孩身上。

得知小女孩是打工妹白菊的妹妹后,胡磊破案心切,决定尽快找白菊好好谈谈。白菊弄清楚胡磊找她的原因,惊愕万分。她怒冲冲向幼儿园奔去,要找妹妹问个明白。胡磊见她情绪激动,怕她一怒之下,吓坏了孩子,忙把她挡在了身后。

“哇,小妹妹今天这身花衣服真漂亮。”胡磊弯下腰笑眯眯地逗小女孩。“不,新娘子阿姨的金项链才漂亮呢!”小琴顽皮地一笑,亮亮的童眸里满是羡慕。

胡磊见小琴开口就扯上金项链,猛然一怔,计上心来:“噢,小琴真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一定也很想有根这样的金项链咯?”不等他说完,小琴喜滋滋地回答:“我已经有了,我有金项链了。”站立在旁的白菊,脸色急变,恨很把小琴拉到了身边:“胡说!你……你哪来的金项链?你……”面对白菊的责骂,小琴怯生生地争辩:“我没说谎,我真的有金项链。等姐姐生日那天就挂出来,别人的姐姐都有。叔叔您要是不信,我就回家拿给您看。”原来如此,怪不得白菊几番拦阻,不让小琴说出来,胡磊什么都明白了。

一行数人登上开往郊区的公交车,来到了白菊租住的简易房。眼前贫困、简陋的生活状态,让胡磊心里很不好受。她同情白菊,可最穷也不能让孩子去偷劫,这会影响孩子的身心,会毁了孩子的一生啊!胡磊恼怒地瞪了白菊一眼,等待水落石出的一刻。

天真的小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跳跃着打开了一只盛满杂物的纸箱,在旧积木、破玩具中,掏出了个用花手帕裹着的小包。说:“叔叔您看,我没骗您吧!”。胡磊瞥一眼白菊,接过来缓缓打开。顿时,一条造型别致,金光闪烁的金项链,呈现在众人的眼前。肖雯一看和自己丢失的项链一模一样,高兴地跳了起来:“小琴,你……你,我……”刹那间,白菊脸色惨白,语无伦次。胡磊与肖雯对视一眼,扬长而去。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次日,打工妹白菊教唆妹妹偷劫金项链的丑闻传遍了汉江市。到处都是鄙视的目光,无情的嘲笑。原本那些熟悉的工友,也避瘟神似地,把白菊拒于千里之外。白菊傻了,呆了。白菊无颜上班,无颜见人。她不知道家里怎么会有这根金项链,她真的没让妹妹去偷,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白菊精神恍惚地奔回家去。

“姐姐,那根项链……”小琴毕竟年幼,无法察觉白菊反常的神情。一见姐姐便亲热地扑了过去。“项链,项链!你把我害苦了,我不该把你带在身边。你走,你走!”白菊再也控制住自己,她歇斯底里的把小琴推出门外,伏在桌上号啕大哭。

夜深人静,一声沉闷的雷声,把哭累昏睡的白菊惊醒。她猛然想起妹妹还在门外。忙冲出去把浑身湿透的小琴拽了进来。小琴受此惊吓,又遭雨淋,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她靠在白菊身上,喃喃自语:“姐姐您不要我了吗?我再也不敢了,这项链……”白菊望着小琴烧得通红的小脸,一股无以名状的自责,愧疚涌上心头。

好容易熬到天明,白菊急匆匆把小琴送进了医院。经急诊诊断,小琴原本身体虚弱,高烧已经引发了急性肺炎。白菊心急如焚,忧虑万分。

其实,小琴只是白菊乡邻桂婶的女儿。自从四年前桂婶夫妇,双双丧身车祸后,白菊就担起了养育照顾小琴的责任。为此相恋多年的男友弃她而去,白菊毫不后悔,与小琴相依为命。为了维持生计,也为了小琴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受教育,白菊又把她接到身边,含辛茹苦地供她上学。在她的心里,早就把小琴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此刻,守在病势沉重的小琴身边,白菊泪如雨下。她觉得对不起桂婶的临终托付,也对不起小琴。虽然她不该拿那条项链,可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一切的磨难都应该由自己来承担。

突然,胡磊气冲冲闯进了病房:“哼,看不出表面蛮老实,竟教唆妹妹弄根假项链来蒙骗我。还是识相点把真的交出来吧。”受了愚弄后的胡磊,连原先对白菊的那丝怜悯,也荡然无存了。闻言,白菊目瞪口呆。她真的不知道小琴交出去的是根假的,更不知道妹妹把真项链藏在哪里?

面对昏昏沉沉的小琴,白菊本能地挡住了胡磊:“胡科长,金项链我赔,我打工赚钱赔,我卖血也会赔。我妹妹病得厉害,求您别惊动她。”正在这难解难分之时,肖雯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胡科长,金、金项链找到了。我、我的金项链找到了!”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根金光闪闪的项链。胡磊愣住了。他想不明白苦苦寻找的金项链,咋会轻易出现在眼前。

其实,最早发现项链是假的,还是新郎林羌。这根金项链是林羌母亲的遗物,他精心保管了多年,最熟悉不过了。这次林羌整理行装时,无意间看到了这根项链,一瞥之下,就觉得有异,忙叫来了肖雯。粗心的肖雯这才发现,这条找回来的项链,虽然款式、光泽与原来那根相似,但重量轻了许多。于是,两口子,再次找到了保卫科。虽然胡磊答应一定会把真的给她们找还来,但肖雯仍是忧心忡忡,伤心不已。

当晚,肖雯彻夜难眠。子夜时分,窗外传来了一阵悉悉嗦嗦的响声,肖雯忙推醒老公起床查看。倏然间,从杂物中窜出只硕大的老鼠,小夫妻抄起家伙展开了人鼠战役。半小时后,肖雯夫妇俩在杂物中,发现了粘着半张糖纸的金项链。

得知真相,胡磊呆若木鸡。“小琴,我的好妹妹,你没偷!金项链找到了,真的找到了!”白菊冲动地把小琴搂在怀里,“这条金项链,是我在老奶奶的小摊上买的,送给姐姐做生日礼物。我错了,我不该不吃早点,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姐姐别……”虚弱的小琴吃力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说。“不,小琴你没错……没错,是姐姐错了,姐姐不该……”白菊百感交集,哽咽难言。

金项链终于物归原主。在林羌出国前了结了此事,胡磊十分欣慰。也许是为了弥补对白菊姐妹的歉意,第二天,胡磊和肖雯特去医院探望小琴。他们捎去了水果、点心,外加200元现金。“不,我不需要。你们带回去吧。”白菊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拒不接受。

胡磊、肖雯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不没想到,白菊会不愿意接受。“不需要?你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钱?那你需要什么?”胡磊碰了个钉子,怒从心起,不由得又打起了官腔。

“我要尊严!我要人格!我……我要你们赔礼道歉!”逆来顺受的白菊,心疼地搂着小琴一字一顿。胡磊觉得白菊实在不可理喻,他实在想不通一个打工妹,为了这点小事会胡搅蛮缠,不肯罢休。他恨恨地瞪了白菊一眼,扬长而去。

半月后,身心憔悴的白菊,楼着妹妹小琴,走进了汉江市第一律师事务所,请求法律援助。她要用法律为自己、为小琴,为所有不该蒙受伤害的打工妹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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