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工作换了好几个，离家一次比一次更远，也越来越忙，有时竟好几个月才能回一趟家。母亲惦记着，偶尔我打电话回去，她总是问长问短，絮絮叨叨，末了，总会捎带一句：“没事时，记着给家里来个电话。”
母亲却很少给我打电话。
父亲在乡上做事，母亲在家，农村里活计少了，母亲闲不住，又不喜与东家西邻搓麻打牌，除了看电视就无事可干，常憋得慌。我告诉她，没事可以给我们打打电话，聊天解闷儿。
母亲说：“打电话又浪费你们的手机费。”
我就笑，说：“我每天要接几十个电话呢，你不打又能节约几个钱！”
然而母亲仍然打得很少。
后来我才从父亲口里知道，母亲不是不想打电话，许多次在话机前，手拎着话筒半天，结果又搁下了。母亲说，我们工作忙、压力大，本来就烦；她没什么事，唠唠叨叨的，我们不就更烦！
我听了久久无言，不由想起了去年的一件事。
那天下午，我正为工作上的事情抓破了头皮。忽然手机响，一看是家里来的，我赶紧接起。
“儿啊——”听到平时很少来电话的母亲一声拉长了声调的呼唤，我心中一惊，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家里的电视机放不出来了……”母亲说。我心里那块石头轰然落地，同时不由有了些恼气：不就是电视机放不出来么，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害自己吓了一跳。
当下口中就有些不耐烦，让母亲检查一下线路、自动搜索一下什么的。母亲说还是不行，我答道，那就找个修理工看看吧。
“哎。”母亲的声音轻了下来。搁了电话，我忽然悟到自己的失态，心里一股歉疚涌上。
没想到，也许正是这样的小事，让朴实而敏感的母亲察觉到了我当时的不耐烦，以后，她生怕惹我们烦，也就不敢打电话了！
以后，我一有空闲，就想着给家里打个电话。多数是父亲接的，有时父亲出门，就是母亲接了。我有时就特意挑着父亲不在家时，打个电话回家。
有一回，母亲在电话里说了半天，我细细听着、应着，很久，母亲忽然停下，有点怯怯地问：“说了这么久。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我就是想和妈说说话。”我认真地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