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的书品,我从来都是怀着一份敬仰。首先它们的装帧就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雅致,没有大红大绿的浓墨重彩,华丽夸张;再者是书品的内容端庄,文字清雅从容,捧起就给人从里到外的舒坦。带着对三联的好感,我看见了祝勇的《非典型面孔》,毫不犹豫买下就开读,一读便放不下。
这是一本文化名人的印象记。全书轻松、活泼,正如作者所言,“把每篇文章,都当作不经意间从他们身上偷取的一根毫毛”。
里边写的人物虽不算太多,却是我内心崇敬不已、喜欢不已的文化名人,比如张爱玲、张仃、黄永玉、冯亦代和黄宗英、刘绍棠、北岛……个个是如此的声名显赫。但祝勇似乎没有喧宾夺主,他对这些名人的铺垫恰到好处,有的只是寥寥几笔,但他们仿佛就在眼前,在我们跟前走来走去,或豪放或沉郁,个个有血有肉有骨感,很少有饶舌的废话,倒是给人很多需要从各自的生活阅历中发挥着自己想象的空间,文字舒缓而恬淡,让人有一种聆听散文诗的感觉。
《柏克莱的张爱玲》好像早期的无声片,繁华落尽,满目凄清。“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红尘中的你我他看到的张爱玲一定是用各人的背景解读出来的唯一的那个“她”。张爱玲最好的时光都给胡兰成了,以后的岁月她影子般安静得可怕。最后的凄清,今日读来还是令人心酸,死在公寓多日,居然无人问津。
一个画家小老头,名叫张仃,咱们的国徽设计者,九十多岁了,口头语还是“我是小学生”。我在《人物》杂志里曾读过他,去年《光明日报》还发过一组文章纪念张仃先生,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国宝级小老头呀。因为有画,哪怕是在浩劫年代,仍然能诗意地栖居在别人夺不走的世界里,令人心悦诚服。
同样是画家的黄永厚,冰火两重天,不为虚名所累,冷眼看待世间的繁华浮躁。没有哥哥黄永玉出名,但坚守自己的信仰,不向世俗哪怕多看一眼,骨子里透露出的孤傲,非一般人能做到。引用周晓枫一句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翻白眼。”
诗人北岛,朦胧诗代表人物之一。那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让曾经年轻的我们翻烂了那本《朦胧诗选》。那个时代的年轻人谁没有在自己精致的小本子上抄录过几首朦胧诗呢,像舒婷、顾城、梁小斌等等诗人的诗句都曾在心头奔腾不息,并影响着我们的一生。
六十八岁的黄宗英和八十岁的冯亦代的婚礼上,黄宗英幽默地说“明年我们就给大家看个胖娃娃”,勾起了多少人的好奇心。一对半路夫妻,青春远离,韶华已去,但他们仍在日月中“负隅顽抗”,他们在“七重天”里用书桌,用文章续写着他们的爱情故事,那个“胖娃娃”究竟会长着怎样的面孔呢?令人遐思无限。
祝勇年纪不大,六十年代生人,却是个深怀文化乡愁的读书人。这本书很有些看头,不信你就读一读。
2011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