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明
爱情，是一部忧伤的童话，惟其遥远与真实，惟其不可触摸与欠缺，方可成就起璀璨与神圣。许多时候，她觉得她与林佑间，总是有一丝察觉不到的隔膜。她知道那是什么，也一直思考着是否要去戳破。
——引言
这天买完菜，刚走出市场，林佑就来电话了。他的电话总是那么的守时，也很适时。他确实很懂得女人的心思，他完全知道，你在什么时候需要他，在什么时候不需要他。
“梦翎，你现在在哪里？！”林佑柔声问。
“刚买完菜，准备回家。”她慵懒地回答。
“看来，你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他在‘贤内助’3个字上加重语气。
她笑而不答。
他话音一转，撒娇的问。“有想我吗？！”
“你说呢？”她反问。
“我想你了！！”他哑声说。他很聪明，知道她的个性，便不强求她的答案，反而适时将自己的心中感觉说出，让对方感到轻松的甜蜜。
“你……”她胡乱地问。“你经常对女人这么说吗？！”
“不。这些话，我只会对你一个人说！！”他语气肯定的说。
“你……我……”她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有很多话，她只敢在心里想，却无法说出口。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太过于沉醉于他的甜言蜜语当中，只是，当她面对林佑，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失去思考能力的，智商为零的小孩儿一般，几乎完全被他控制住心情。
而现在林佑的话，使她更加困惑了。他说，那些话只会对她一个人说。就且不论这句话的真假。但以后呢？像林佑这样的男人，她真的会是他的唯一吗？！
他听出她的尴尬，适时地转换话题：“我想有一件事你听了会很高兴。”
“什么事？！”她慌忙地问。
“你设计的那件紫色礼服，赵先生很满意。”他轻柔地说。
“真的吗？！”她兴奋得几乎要欢呼，她是值得高兴的，她设计的礼服得到别人的肯定。
“是的。”他说。
她轻叹一声：“只可惜……”
“文文！！”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幽静的广东话叫唤声。
她一惊一愣，顿时忘却了言语，她倒吸一口气，重重地立在原地。心在狂乱地跳动着。她不敢回头。她怕，怕得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梦翎？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林佑在那头不安的叫。
她颤栗着说：“我……没，事。我…遇到了…一个朋友。我等下…再打…给你！！”她惊慌地挂断电话。
缓慢地转过身。
高明正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紧紧地凝视着她，眼中有喜悦，有激动，更有一丝丝的愤恨……
“文文！！”他又叫了一声。
“你，来了！”她抖动的说。
“嗯。”他低低地应着，语气低沉的。“你现在好吗？！”他直视她。
“嗯，我很好。”她别开脸，双手紧紧地握住。
“文文。”他向前走了一步。
她惊恐地向后退开。
“文文，你……”他受伤似的低喊。“你真的这么怕我吗？！”
她咬咬牙，说：“我，要回去了！”我转身就走。
“文文。”他在身后悲凉地大叫。
听到他的叫喊，她惊惶地跑了起来。
跑到小区的转角处。“砰！”与从小区内出来的人撞到一起。她因紧张而双腿发软，摔在地上。
“文文。”崔建明讶异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他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摔痛了吗？！”
看到是崔建明，她长吁一口气，平复了慌张的心情。安稳地说：“没事。”向他盈盈一笑。
“你跑那么快干嘛？！难道后面有老虎在追你呀！！”他打趣的说。
她苦笑着。在她心里那个人比老虎还恐怖！
崔建明捡起地上的菜，含笑说：“回家吧！！”
她点头，轻笑。他总能让她心安。
下午时分。
她正假装在打扫。崔建明在死缠烂打地说着：“你这样做可不对喔。你可是亲口答应了东东一会儿去接他放学的。你现在却要反悔了。难道你想看到东东失望的神情吗？！”他眯着眼看她。
她胡乱地擦着桌面，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是要反悔。我只是想明天再去而已。你今天就再帮我去接东东回来吧！”
“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今天的事你都做不了。难保你明天不会再反悔呀！！”他躺在沙发上，悠闲地抖动着双腿。
“我……”她气得说不出话。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回头看着她。“东东可是小孩子，你经常对他食言反悔，言而无信。会对他的幼小心灵造成不良影响喔。这可是关乎到他以后的成长。”他夸张地说。
她一咬牙，把手上的抹布一摔。愤然地说：“走吧！！”
崔建明得逞似的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率先走出门口。
她知道，高明一定还在小区外面。虽然害怕见到他。但是有句古话不是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吗？！
即然这样，她只好鼓足勇气去面对了。
“哎。我说你不要摆着一张我很不乐意的脸面，好不好？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强迫你做什么不道德的事呢！！”崔建明白她一眼，嚷嚷着。
“喂，什么叫‘不道德的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瞪他。
“就是不道德的事罗。”他眼珠一转。反问：“那你又想到些什么？！”
她抬脚踢向他。他闪身躲开，大叫：“文文，没想到你的思想这样肮脏喔！！”
“你这个死色鬼！！”她低咒。
“什么。我又没说什么。是你自己乱想而已。”他撇嘴。
“你根本就是在误导我。”她愤然地说。
“明明是自己的思想不端正，还怨我……”他小声嘟囔。
她一把掐住他的耳朵，轻微一扭。“谁思想不端正呢？！”
“痛！痛！痛啦！”他大叫。
她就是不放。
“梦翎！！”
她惊喜地抬头，向前方看去。
林佑站在不远处满脸阴郁地盯着她和崔建明。
她立刻松开手，回头对一脸戒备的崔建明说：“你等我一下！”
匆匆的走向林佑，高兴地问。“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压抑着。
她一怔，在身上摸索着，说：“手机放在房里了。”
“你刚才惊慌地挂断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他大叫。
她心里一暖。有一丝丝甜蜜在漫廷。
他看向她身后的崔建明。“你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是吗？！”他沉闷地低喊。
她愕然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放下手上的工作，急忙地赶过来，并不是为了看你他打情骂俏的！！”他激动的喊。“既然你喜欢的人是他，就不应该对我说会给我机会的话，把我当傻瓜一样地玩弄。”
她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哼！！”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走得是那样的决绝。
她我愣在原地，忍着泪水，咬住嘴唇。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她？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这样一个以玩弄别人感情为乐的女人吗？！他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窜出，冲向了正走向车子的林佑。一拉，迎面就是一拳。林佑摔在地上。
“高明！！”她大叫，冲过去。一把推开想挥第二拳的高明。她恨恨地瞪着他。
“距闹你！（义：他骂你！）”高明愤怒而简短地说。
“我既事唔使你理！！（义：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冷冷地说。
“文文，你……”他惊呼一声，怒不可遏地瞪着摔在地上的林佑。
她蹲下，扶起林佑，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林佑擦掉嘴角的淡淡血迹，说：“没事！！”他直直地看向高明。
“你钟意距？！（义：你喜欢他？！）”高明沉重地问。
她一咬牙，急速地说：“系。我钟意距！！（义：是的，我喜欢他！！）”
林佑的身体略微一颤。
“唔系！你系度呃我！！（义：不是！你在骗我！！）”高明瞪大眼睛，激动地大叫，碎然抓住她的手腕。
“放开她！！”林佑冷冷地叫。
崔建明也跑过来，紧紧地盯着高明。
“我无呃你！（义：我没骗你！）”她喊。
高明悲愤地看着她。
“高明。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她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林佑低沉地说。抬手甩开高明紧抓她的手。
高明瞪着林佑。双眼因怒火而变得殷红。
崔建明震惊地看向她。
她讶异地盯紧林佑。他怎么知道他叫高明？他又怎么知道她刚才说她喜欢他？！他听得懂广东话？！
高明悲凉地看着她。然后漠然地转身离开。
崔建明伤痛的目光，在她和林佑身上扫视而过。淡淡的说：“我去接东东了！！”
她朝他的背影喊：“建明，谢谢你！”
他回头对她惨然一笑，落寞地走了。
他淡然的背影，使她心里有一阵莫名的酸痛。
“对不起！”林佑忽然哑声说。
她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她喊。“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不堪的女人吗？！”
他大惊地抓住她。“不，对不起。我……”
“或者说，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她打断他的话。
“不。你听我解释……”
“你刚才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她冷笑。“不，你没有。你决然地就把我定格在玩弄你感情的行列了。对吗？！”她逼视他。
“不是的。我是……”
“什么也不要说了！”她转身就想走。
手臂却被他猛然一拉，跌入他的怀里。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就低下脸，吻住她的唇。疯狂地带着惩罚意味地吻着。
她惊呼一声。他的舌头顺势探入她的嘴里，寻觅着，探讨着，翻滚着……
她用力地挣扎。
他由浅至深地吻着。柔软的唇舌，狂躁的亲吻却有着许多的温柔。
慢慢地她不再挣扎；慢慢地她开始回应他；慢慢地她的心融化了；慢慢地……
许久，林佑缓缓地松开她。
她羞涩地在他胸前就是一拳。“这里有很多人看着呢！！”
他抚着被打的胸膛，无耻地说：“你的意思是，没人就可以吗？！”
她瞪视他。他轻柔地笑着。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正准备开口。
“上车再说。”他拉着她，坐进车里。
“你会听广东话？！”我冷然地问。
“嗯。我在广东生活过几年。”他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微蹙眉头。
“你没问。”他扬眉。
我哑声。是啊！我没问过他，就只是凭着直觉去认为他不会听。
“那，上次我和美珊说的话你都知道了？！”她突然惊叫。
“嗯。”他点头。
“哦，天啊！！”她懊恼地惊呼。
林佑哑然失笑……
她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可以平静的生活着。
但是，却没想到这样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夕的假象而已。
自从那天之后，身后不再有被人盯住的感觉。
心情也明朗了很多。
只是，崔建明好像在刻意的躲避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的跟前跟后了。常常会静静地盯着她看出神。
而丽姨的精神也比她去古街时更恍惚了。有时在房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有时连吃饭也心不在焉的。
就像现在一样，看着电视也走神了。
“丽姨。你怎么了？！”她担忧的问。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她眼神唤散，摇摇头。“我先去睡了。”
看着丽姨茫然的背影，她心惊了。
这段时间她真的忽略了太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丽姨这个沉着冷静的女强人如此失常呢？！
她忽然想起，这几天，在她房间里，经常会有满地满床的被撕成碎片的书页，信件，甚至是衣服，手饰。
她还特别叮嘱她要看好东东。
到底是什么呢？
我似乎想到了，又似乎没想到。
突然，脑中有东西闪烁而过。
难道是他回来了？！
“姐姐，姐姐……”东东慌张地大叫着从门口跑回来。
“怎么了？跑那么快。”她笑着擦拭他脸上的汗。
东东一脸可怕地拉着她站起来，急促的说：“姐姐，不好了。哥哥他不知道为什么喝醉了，好恐怖。叫他都不理我。”
她一懵。
“好了。姐姐知道了。我会过去看看的。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看，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去睡觉，乖啊！！”她哄着东东回房。
“姐姐，你说哥哥他到底怎么了？他在一边睡觉，一边叫着你的名字耶。”东东躺在床上，扯住她。
她心头又是一动。
“没事。你睡吧。”她帮东东盖好被子。
然后，走向崔建明家里。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难闻的酒臭味。
她捂着鼻子，走进去。发现崔建明正躺倒在客厅的地上，嘴里嘀咕着：“为什么……为什么呀！！……”
她走过去，扶起他，拍着他的脸，轻声喊着：“崔建明，你醒醒……＂＂
任她怎么拍，怎么叫，他就是不搭理。自顾自地说着只他自己才懂的话。
“我有…那，么差…劲吗？她，怎么，就不肯…多看我一眼？难道，我…就…比不上，那个…叫…林佑，的男人，吗？”他胡乱地叫着。“你说，她……为什么，…不喜欢我…？！说，你说啊……为什么……”他扯住她的衣角。
她惊愕地看着他沉醉的脸。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眼里只能容下林佑一个。不是崔建明不好，而是感觉的问题。对着崔建明，她并没有心在狂热的跳动的感觉。而面对林佑……
她叹口气。望向崔建明的房间。再三确定，以她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无法扶他这个不清醒的大男生进房。只好扶他上沙发。这家伙居然还不乖乖合作，像个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她无可奈何的摇头。到厨房装了一盆水，用毛巾在他殷红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她喃喃自语：“你这个笨蛋，傻瓜。为了我这样，根本不值得……”
他突然睁开眼，目光迷离地看着她。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
“文文……”他含糊地喊。在她未回过神时，他粘着酒味的唇压下来，轻轻地含住她的唇瓣，来回地轻舔。
她一惊。用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翻身躲开他。但重心不稳，摔在地上。右手手臂正好撞到桌子边上。
她低呼一声，忍着痛站起来。瞪向崔建明。而他只是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就睡了过去。
她更加欲哭无泪了。
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走进他房间，拿出被子，盖在他身上。
注视他一会儿，就起身回去。
第二天，送了东东去上学。回到房里，脱下外套。
右手手臂上有一大块青黑色的淤青。
重重的叹口气。看来没个三、五天，这手臂就别想能使上什么劲了。
急忙地从药箱里拿出药油，正准备擦。门口就响起一阵剧烈而急促的敲门声。
她呐闷，有门铃不按，敲什么门！！
“来啦！！”她郁闷的应着。无奈的放下手里的药油，赶忙跑去开门。
打开门，崔建明满脸惊慌地定定地站着看着她。眼里有三分歉意，三分紧张，三分慌乱，一分羞愧。
“文文，我……昨晚……我……”他迟疑地低声说。
“没事！！”她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要解释什么。
她转身向屋里走去。
崔建明碎然捉住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沉声叫道：“你的手臂？！”
她痛呼一声，缩回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懊悔自责地说。
“没事的。擦些药油，过几天就没事的。”她轻松地说。看着他脸上的阴沉，有些不忍心。
她走回房里，他跟着。
她淡然的拿起药油。
他一把抢过去，坚定的说：“我帮你！！”
她微懵。随即点头。
她坐在床边上。崔建明拉过凳子，坐到她面前。
他捣些药水在手里，轻柔地拉起她的右手，缓缓的，温柔的擦拭着。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也很小心。似乎生怕弄痛她。
“对不起！！”他紧咬牙。“痛吗？！”
她摇头。
一直以来，她总把他当成一个大孩子看待，也总是有意无意地由着他。
她是真的不忍心去伤害他。
她幽静地问。“你，有想过以后的路吗？你总不能一直都这样！！”她记得他说过，他是大学四年级的在读生。因为家里多了几个钱，不用为日后的工作，生计烦恼。再加之，不满父母的安排，所以，干脆逃回小时候住过的雅安游玩。
他惊异地看着她。犹豫的摇头。
“你应该好好地去想想了！！”她平静的说。“人生或许有很多事情不尽人意。也有身不由己。但是，你是一个男人。不能总躲在家人的羽翼保护下生活。对父母，你有你应该负的责任和义务。你并不能总单单想着你自己。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不能总是依赖别人。即使是你的父母，能给你的也是有限的。而且，他们并不能永远地陪着你。以后的路，也只能靠你自己去走，去创造。”她柔和地看着他。
他手上微微一顿。
“这些我都明白。”他幽幽地轻吐。
“但你却选择了逃避。不是吗？！从家里逃到雅安。”她有些激动。“有些责任，是你永远都不可能逃开的。既然逃不开，为什么不选择学着去面对，去接受？！”
他眼神一暗。
“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才这么说的，对吗？！”他低喊。
“不是！！”她大叫。
她避开他受伤的目光。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温室里被小心呵护着的小花小草。只要她轻轻一用力，仿佛他就会应声倒下。
“他们是你的父母。你还不明白吗？你对他们有责任，有义务。你对他们的安排再不满，你可以去说服他们。但是，你绝对不能逃开！！”她失声大喊。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为她擦着药。
她没再说下去。
沉默一会后。
他停下，放开她的手，淡淡地说：“好了。”他站起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走至房门口，回头，哑声说：“对不起。”
随即，关上门。
她躺倒在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