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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重返荣耀

一场风波终于在十天后平定了下来,街口的官军陆续撤走,街上多了百姓们的身影。尽管官府下的榜文已经说明那一夜只是虚惊一场,然而百姓们仍然心有余悸,如果说只是几个乱军就能把京城搞得这么草木皆兵,那么有一天乱军真的围城了,到底官府能否保护得了这座京城?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我记起了申屠破虏的话……也该让他们清醒一下了。

听说那一夜官府抓了不少乱军,大牢里的一个都没逃出去,全部又给捉了回去,不过孙管家打听来的消息却是完全相反。

知道他逃出城也就安心了,他不会有事,我们也不会受牵连,总之这事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然而表面上虽然好了,可晚上还是噩梦连连,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都是满头大汗,家里人都以为我是受了惊吓,甚至还找了巫女给我收惊,为了让他们安心,只好坐在那里被那巫女瞎折腾。大冷的天,冰凉的冷水往头上倒,结果害我大病一场,那巫女还口口声声我遭了什么孽障,生病表示孽障被除了。还好孙管家及时打发了那巫女,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

大病期间,父亲透过大姐夫家的关系,请了太医过来,让我受宠若惊,那太医姓蔡,看他跟孙管家交谈甚多,似乎两人相当熟稔。

“前几天到太尉府,太尉大人提到贵府的长公子,那是啧啧称赞啊,就可惜了现在还没找到。”卧于里屋,隐约听到外屋的轻浅交谈,因为“长公子”三个字,不免侧耳倾听,“老孙,府里真就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瞒蔡大人,我们也是急着找大少爷。你看这府里上下,人丁稀少,二爷那边又是什么事都不管,少了主心骨啊,申屠家眼看着就要落魄啦。要是有半点消息,我们比谁都急啊。”一连串的叹息,这孙管家倒真是有唱戏的天分,演起来还是全套的。

“唉,那就是那些人看错了,还以为大少爷回来了呢。”那蔡大人也是一叹,不过这一叹害我呼吸都憋住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有人认出申屠破虏了?

“蔡大人这话……”孙管家的语气显得很吃惊。

“是这样的,冬至那晚上不是出了点乱子吗?大将军府一个家将说在路上看到了申屠大公子,说是身边还带了个年轻女子,往东门那边去了。”

“哎呀,这……这大公子要是真回来了,怎么不回家看看啊。”孙管家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你看我们这一家老老少少,那晚上可真是给吓坏了,要是有他在,也不至于把三夫人吓得一病不起。”

“大公子不会不顾家,我看一定是那家将看走眼了。”蔡大人到安慰起了孙管家。

“蔡大人,您得告诉我,是哪位将军见到了我家大少爷,我一定得去问问,要是能找到大少爷,那可就是我们申屠家的恩人啊。”

“哦,好像是樊将军,不过我看八成问他也没用,准定是看错了。”

……

两人寒暄了半刻,蓝雀正好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那蔡大人尝了尝药,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告辞。

孙管家把人送出门,又折了回来,我正好喝完药。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但什么也没问。但没过多会儿,他慢慢讲起了老爷子先前在京城任职时的事,事情多半是围绕着申屠家的长子、长孙,即申屠破虏的父亲跟申屠破虏的过去。

申屠家的长子名为申屠松,曾任北疆大将军,麾下兵马五万,曾多次击溃北方外族的入侵,也就是他的战绩,让申屠家族再次位高权重,然而英年早逝却又让人扼腕不已。也就是他去世的那一年,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被带回了京都,他就是被申屠松取名“破虏”的长子。没人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因为申屠松长期在边疆驻守,从来就没正式娶过亲,然而这孩子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能证明他就是申屠松的儿子,连带他回京的、申屠松最好的伙伴也亲口承认,这孩子就是申屠家的长孙。

因为申屠松的英年早逝,人们将对他的敬慕与惋惜全部转成了对这个男孩的希冀,希冀他能像父亲那样护一疆热土不受践踏。而这个孩子也没让人失望,那不输给父亲的求胜心,不输给父亲的身手与聪慧,让人相信,再过十年,这孩子一定又会是另一个申屠松。

大梁朝从始至今,没人能在十二岁时就被授予官职,他做到了,不但如此,十五岁时还随申屠松的好友再次征战北疆,杀死了那个曾经挑死申屠松的北族头领,十七岁回京任职城门校尉,因为年纪太轻,朝廷的意思是让他借此官职,几年之后升任卫尉,掌管宫门屯兵。

然而就在情势一片大好时,出事了,他伤了人,还不是旁人,是当时皇帝最宠爱的五皇子……被众人认定为废太子后最有希望继位的人,所以他入狱了,无关乎战绩多少,也无关乎是否曾经被多么看好,因为北族没有再进犯,因为北族与大梁朝签订了国书,据说永不再犯。

于是,飞鸟尽,良弓藏,他被判入狱三载,就这样已经是皇家的恩典,可他不喜欢被关,所以逃出去了,就像廷尉府所纳闷的……一个人能徒手逃出大牢,并且轻松出城的人,肯定有同党,而且还不止一个。但是最终,这案子不了了之,表面上是因为查不出同党,实际上是人数太多,因为法不责众,只好当作一件疑案被堆在廷尉府那高高的档案库中,并渐渐被人遗忘,直到多年之后,乱军四起,众人才想起申屠家还有这么一位少年英雄。

“老爷是因为他的事才辞官归隐的吗?”算算申屠家回帛城的时间,好像差不了太多。

“算是吧,朝廷混乱,大梁朝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老爷觉得朝廷已经无望,再加上大少爷的事,便辞官归隐。”孙管家叹息一声,接了蓝雀递去的茶水,却仍旧不坐下来,看上去有点别扭。

难怪他说跟我们回京城会惹来更大的麻烦,“那老爷知道他的去处吗?”

“知道,当年为了不连累宗亲,老爷无奈只好将大少爷驱除申屠家,不过私下却让我把颖川的宅地给了大少爷,也让他有个安身之处。后来朝廷并没有追究大少爷的罪,但老爷怕一旦与同僚们有冲突,这事必然就是一个把柄,所以一直没承认与大少爷有牵连,以致夫人您也不知道颖川还有这么一位大少爷。”

这么看,这申屠破虏的身世倒真是足以称奇了,想到此不免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似乎一直都太过轻蔑,“孙管家,能出城的话,你让人捎些钱给他吧,颖川那边似乎又打起来了,庄子里人太多,总不能不吃饭。”

孙管家抬眼看看我,随即点头。

“还有,这世道不知道要乱到什么时候,尽管咱们手里还有些余钱,可也不能等着坐吃山空,我瞧城隍庙街上有几处屋产被烧得七零八落,主人似乎有意卖地,你去问问价钱,能买的咱们先买起来。京城毕竟是京城,一时半会儿乱不起来,咱们得想法子赚点钱,但……也不能用申屠家的名义……这样吧,以你的名义来办。”申屠家毕竟是官宦家族,与商人挂到一起,难免被人笑话。

再有几天就是除夕了,看天色,估计又要下雪,都说瑞雪兆丰年,世道不好,老天再保佑又能怎样?只希望来年太太平平,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碌碌无为吧。

谁知道呢。

来到京城没几天,薛启便被父亲接到了苏府,亲自教导,冬至时还带着他去了相府,就怕他有星点的荒废。我猜想是父亲升任了相府主簿的缘故,因为膝下无子,估计是打算让他继苏家的后。

除夕前,城隍庙口有个小庙会,百姓们未补足年货的,都会到街上大买一番。大病刚愈,本来不适到处走动,不过孙管家说是在城隍庙外买了两处宅地,借着补给年货,我就打算去看一看,与做姑娘时不一样,现在已算嫁为人妻,出门倒算自由,申屠家又没长辈在上,规矩并没那么多。

“小姐,这两个铺面的位置不错啊。”蓝雀半掀开车帘,“孙管家真是能人,那么点价钱就买了这么好的铺面。”

我也是很中意这两块宅地,而且难得还那么便宜。

“小姐,那人怎么看起来那么像表少爷?”

弯身朝窗口张望,坐在药铺台阶上,啃着三支大肉串的青衣少年,正是薛启。

“蓝雀,去叫他过来。”

很久没见面,蓝雀一上前,他便撒欢地冲到了马车这边,把小二子往旁边一拨拉就蹿上了马车。

“二姐,我正要去南门找你呢,不是说好过年接我回去嘛,怎么还没动静?我不管,今天你非带我回去不行。”我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劈头就是质问。

“我问过父亲了,他不许。”拿出帕子给他,示意他擦掉嘴角的肉汁。

“那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受苦?我的天呐,你知道姑父整天要我做什么?二姐,你还是把我送颖川吧,我跟大哥混去。”

“混什么?你年纪这么小,还是好好多认识几个字,别整天想着山鸡、野兔的。”

“谁想着山鸡、野兔,我是想跟大哥他们干番大事业!现在不去,就赶不上做元老啦。”

“这话什么意思?”

“大哥没告诉你?”

觉得事态有点不对,“告诉我什么?”

这小子嘿嘿一笑,“我前几天偷看了三姐的信,大哥他们在颖川拉帮子造反啦!”

“别胡说!”

“真的,那个叫尉迟跋的亲自写信跟三姐说的。”

“尉迟跋?他怎么会给你三姐写信?”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不就是喜欢我三姐呗,都写三封了,不过这话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三姐不让我说出去。”

“小二子,打马头,到苏府去!”

薛启还嚷嚷着要回申屠府,被我一眼瞪去嘴里的唧唧歪歪,到了苏府门口,薛启死活不肯进去,说是就在马车里等我。没心情跟他计较,由着他赖,反正过年期间忙得很,父亲不会逼着他读书。

进了府,父亲恰好还在相府没回来,径直就去了迎儿那里,她正把架子上的书拿出来重新摆过……这是自小的习惯,每次年终都会将书架重新布置一番,一见我来,还有些吃惊,“二姐,你怎么回来了?”

张了张嘴,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尉迟跋给你写信了?”

她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写了,不过我没看,薛启好像比我有兴趣,是他告诉你的吧?”将手上的书放到书架上,“放心好了,我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见到他。”她倒是以为我担心她跟尉迟会有什么。

“那……那些信呢?”

“哦?”抿着嘴好一会儿,指了指书案,“前两封都给烧了,这一封还没来得及。”

来到书案前,从书堆里找出一封信,信封是黄皮子绣锦的,上面的字写得倒十分中看,尽管已经尽量在隐藏,仍透出一股狂野之气,这尉迟跋真是写得一手好字,还真看不出来。

信上的内容到十分平常,说是情书,可满张纸上没有任何情情爱爱的字眼,更像是在叙述自己的生活以及他打算开创一番事业的雄心,最后几句话最为重要,就像薛启说的,他十分明确地说明自己已经决定做那件大事,他认为以他们身边的那些豪杰,跟眼下的乱世,开创一片天地绝没有问题,这豪杰当中自然不会不提到申屠破虏……

“二姐。”迎儿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出奇地,我竟有点想躲避。

“我担心他们真闹出事,可能要连累很多人。”我这么解释,自己觉得很合理。

“你千万要记得,喜欢任何人都可以,但是绝不能是那个申屠破虏!”她这句话就像是在我的脑袋里扔了只粗管的爆竹,炸得我晕乎乎,差点没站稳。

良久后才醒过神,“不可能,我不过是担心他再牵累申屠家,而且……我是他的婶娘,怎么可能会……一定不会的,你不要瞎想!”深深呼出一口气。

“不会最好,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怕你不小心做错了事,你知道那样的后果有多严重。”

狠狠咬了一下唇片,发现拿信的手竟然在发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晚你们在街上,我都看到了,如果说……不说了,反正你都已经嫁了,那个人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不要靠近他!”握起我的双手,“二姐,我希望你得到幸福,但……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

“我不会的……”我在想那晚的一切以及与他认识来,两人所有的交集……越想越觉得害怕,我们之间的交流确实存在着某种逾矩的暧昧,而我好像一直在放任,一直随着他的脚步被感动,被气急,甚至开始敬佩他。赶紧打住自己的思绪,正像小妹说的,这是个很可怕的开头,而且绝对没有好结果,“你放心,我不会让事情发展下去。”

她苦笑着点点头,“二姐,对不起,我不能祝福你。”

“……傻丫头。”

她突然抱住我的肩膀,“只有你最苦,我却什么也帮不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人生在世,难免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还记得祖母在世时曾说过,人……不要总是悲悯自己有多可怜,这样的人才最可恨,我一直尽量让自己不要成为最可恨的人,所以我只会感激父亲,即便他不疼我,但他却也给了我足够让夫家看得起的嫁妆。即便没有丈夫,可夫家人并没有欺负我,公公反而还将主母的大权交给了我,人不能总抱着不满足过活,要抱着感激之心,这样才会过得有惊喜。

可能有人会觉得我这样的态度十分没个性,生活也不精彩,但人始终都是要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听着别人的指令如何走下一步。

走出府时,正撞见父亲回府,也许是我与小妹的脸上都带着哀伤,他多看了我们一眼,“病好了?”

颔首。

薛启吓得躲在马车里,连吭声都不敢,就怕父亲发现不让他走。

“薛启想跟我回去住两天。”还是把事情说明白点好。

他微微点头,“多督促他的学业。”

薛启无奈,只得下车跟父亲道别,不过路上却快乐得跟只被放生的猴子一样,可惜我一点陪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二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没好利索?”覆过来的手被蓝雀半路劫走,并示意他不要讲话,刚刚与小妹的对话,并没有避讳她,小妹可能也是有意让蓝雀听到,让她帮我多记着些。

“二姐,大哥过年来不来京城?”无聊了一会儿,又开口说话。

蓝雀又是一瞪。

薛启难免咋呼:“蓝雀,你眼睛是不是被黄蜂蛰了,瞪那么大干什么?”

“表少爷,你被鹅附身了吧?怎么嘎嘎个没完?”

“你……你这是以下犯上!”

“呦……表少爷学问不知是否见长,这规矩倒是学得挺快,不过几个月,就学会跟我们下人发脾气了。”

揉鼻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奴婢哪敢让您跟我们一般见识。”

马车顺着黄沙大道,咕噜噜往南而行,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争个不停……

因为冬至的那场风波,使得官府草木皆兵,担心再有乱军混入城里,所以大街小巷,查得很严,大年初一本应是宗亲间磕头拜年的时候,或有大家族在某某酒楼包下几桌,好让小辈们一起拜过同族的长辈。这京城的风俗到与我们帛城不同,帛城是初二才能走亲访友,这边一大早不能吃饭,必须先要跟宗亲的各长辈磕头拜年后才能吃,据说这也是一种孝顺。因为担心乱军趁乱捣乱,官府明定:新年期间,或有外出家门的,都要随身带上户籍名帖,以防随时检查,反倒弄得人心不稳。

老爷子是申屠家的嫡传子,所以申屠家的宗亲,无论官职大小,是贫是富,都会到我们这里给祖宗的牌位磕头烧香,这一摊的早宴自然是少不了,少说也是七八桌的人,若再加上小辈以及随身带来的家丁,孙管家依照往年的人数粗浅地计算了一下,最少要十五桌,这还是少算,饭食起码要备下十八桌。

一大早起身,拜过天地、接过灶神后,便忙着张罗早宴,太阳刚刚升起,宗亲们陆续而来。倒有个有趣的现象,越是来得早的,越是在申屠家族中没什么地位的,而且来了之后,不管是辈分比我大,还是辈分比我小的,都会过来与我道一声新年发财。最后来的都是些有官职在身的,孙管家还须把我叫出去迎接,其中最大官职的,官居相府长史,与我平辈,需称他一声伯兄。他一到,众人都垂手静默,家里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的官职最大,祭祀祖宗就由谁来主持。三炷香后,女眷们都去后院吃饭去了,男人们则留在前院的主厅,托二爷的“福”,我竟也要留在前厅,聆听这位长史大人的谆谆教诲。

“国难之时,一律要从俭,我们申屠家自太祖时就一直是清廉之家,我们这些做子孙的可不能毁了祖上的家训。”说这话时正对着我,显然表示此次家宴丰盛了。

虽然也没那么丰盛,我侧眼看了看一旁的二爷,他眼皮耷拉着,像是没睡醒,只好自己应声:“兄长教训的是,此后一定注意。”

“嗯。”点头,拿筷子,众人这才敢动,不过仍是没人说话,厅里静得只有筷子偶撞碗盘的声响,“对了,破虏可有消息啊?”

没人回答,我瞅瞅一旁的二爷,他仍旧是一副困相,只好再次自告奋勇:“从帛城一路来京城,也让人查过消息,不过一直都没有回音。”

“嗯,该多派些人手,这破虏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懂事的时候了,到如今二十八九岁,竟还不成婚,这怎么对得起先公啊(应该是指老爷子),再说这林府的小姐也等不起啊,总不能害人家女儿家一辈子的幸福吧?”这话说得我晕乎乎,哪里来了个林小姐?

见我现吃惊状,那长史大人不免微微点头,“弟妹新进申屠府,不知道也是应该,不过既然早有婚约,我申屠家不能对不住人家,让人家林小姐等那么久也没个交待。如今知道了,弟妹也要早做打算,即便破虏不在,可年节的时候也该去拜访拜访,该有的礼,还是不能落下,这才不辜负人家姑娘嘛。”

因为不知道来龙去脉,这话我可不敢轻易答应,只能使劲看二爷,兴许是被我看得太久,二爷慢慢抬起头,“林家不是早就说过退婚了嘛,何况林大小姐不也早早嫁人了?”

我越听越糊涂,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弟啊,你怎么糊涂了呀。”那长史大人一声叹息,“林家不是还有二小姐吗?当年要退的那是林大小姐,林大人不是还给老爷子来陪过不是?说让二小姐顶大小姐的婚约嘛,你怎么都给忘了?”

“有这么回事?”

“有啊!”

“可我没听说啊。”

“你看,你看,我这不是跟你们提了吗?人家林二小姐可是一直等着破虏啊,总归也要有个说法吧,不能让人家白等。”

“这样啊,嘶……可破虏他连人影都没有啊,这人都没了,还找什么媳妇,干脆让那林小姐别等了。”这话二爷倒还真是说得出口。

不过长史大人显然没有太过生气,或者说着急比生气更多一些,“二弟,我虚长你几岁,说你也是应当,我们申屠家虽然不比往日兴盛,可子孙后代也不能辱没了先祖的英名,若连定好的婚约都不认,那可要被人家骂祖宗啊。”

“那……只能等破虏回来再说了,只好再委屈林二小姐继续等下去。”二爷倒显得有些无赖,“要不这样,我们明清也尚未婚娶,既然不能耽误了林小姐,干脆这婚约就让明清顶了吧。”突然弯出这么一句,害一旁的明清厉目看自己的父亲。

不过那长史大人显然对这提议相当生气,指着二爷好半天,最后摇头叹息:“二弟,你……这是什么话,弟娶兄妻,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一顿饭吃下来也没做出任何定论,到底要不要认那位林二小姐,最后那位长史大人改攻我这边,还好二爷抢过话,说这事不能由我决定。闹腾了半天,那长史大人气得几次想发脾气,可还是忍了下去。我不禁浮想联翩,尽管我们府是申屠家的嫡亲一脉,可这位长史大人毕竟有官职在身,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他硬定下这门婚事,似乎我们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但关键是他话语中带着莫大的隐忍,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隐情。

“二爷,三夫人,查过了,听说是北疆的虏族趁乱进犯边界,一夜之间夺了三城,朝廷中能用得上的带兵之将都派出去镇压乱军了,无人可去北疆,况且大少爷对北疆极其熟悉,所以太尉大人在朝会上举荐了我们大少爷,林大人这才再提起这门亲事,让长史老爷顺便来提一提。”晚饭刚过,孙管家便查到了早上反常的原因。

“我说呢,平常眼睛长在头顶上,怎么会突然和气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二爷早上是有意提出让明清代替申屠破虏迎娶林二小姐,以此测试林家到底是有意遵守婚约,还是有其他原因,“弟妹啊,我看这事得告诉破虏,让他回来一趟。”

“让他回来?”

“嗯,不论个人安危,我族受侵,我民受难,但有微薄之力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都要出一分力。”

这话令人钦佩。

“可大少爷身上不是还有官司吗?万一他回来,有人重提往日的官司,岂不是……”

“这事不是不可能,不过做大事总要有些风险,你只修书一封,让他自己决定吧。”

我是想问为什么要我修书给他,换作二爷自己,不是更有说服力吗?“只是我写信去,不知道大少爷会不会当成儿戏来看……”

二爷跟孙管家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让我不明所以,多日之后与明华的一次闲聊才让我明白了二爷跟孙管家为什么会有那种眼神。

明华说,他很少与家里有联系,甚至连老爷子走他都没回去,或者回去了,也没让任何人知道,但他对我虽然胡搅蛮缠,可我的话最终还是会听,也许是出于对三叔的尊敬,因为早年他与我那个未曾见过面的丈夫关系很好,也许是出于对我的同情。总之,众人眼里,都认为他会听我的话,这听起来有些危耸,我不想让自己与别人不同,特别是与他的关系,一想到小妹的那些话,就觉得心里不安,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让他回家,因为这么一来,需要每天见面。如果小妹不曾说过那番话,也许我还会坦然以对,但现在,如果再见到他,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潜意识躲得他远远的,让所有人觉得好奇,反而会让人生疑。

让人无奈的是信发出去一个半月后,他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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