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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秋侠客首称曹——曹沫劫齐桓公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在中国刺客史上,有这样一位特殊的刺客,他是唯一当过将军的刺客,是唯一没有杀死行刺对象却达到目标的刺客,更是唯一个达到目的并安然存活下来的刺客。他,就是曹沫,司马迁《史记·刺客列传》中的首篇人物,中国刺客第一人。然而,曹沫何以有如此的殊荣?他经历了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

北杏会盟

齐国是周王朝开国功臣姜尚(齐太公)的封国。公元前685年,公子小白即位,成为齐国第十六代国君,史称齐桓公。在丞相管仲的辅佐下,再加上沿海地理优势,齐国国势日益增强。充满野心的齐桓公并不满足,他把目光投向了富庶的中原。同时,他也很清醒:当今诸侯,南有郑楚,西有秦晋,这些强国均是他称霸的障碍。为了赢得列国诸侯对齐国的依附,达到称霸的目的,管仲提出了“尊王攘夷”、“知与之为取”等策略。

公元前681年,周天子庄王逝世,新天子王即位。与此同时,宋国发生了弑君篡位之乱。齐桓公采纳管仲意见,在周王室衰微之际,朝拜备受冷落的新天子,并以周天子的名义,约宋、鲁、陈、蔡、卫、郑、曹、邾等国齐集北杏(今山东省东阿县),举行会盟,平定宋国内乱。会盟当天,宋、陈、邾、蔡先后而至,而鲁、卫、曹、郑却没有来。尽管如此,会盟还是如约举行,只不过九国会盟变成了五国会盟。会盟之始,齐桓公向众位诸侯陈述了会盟目的:“既为商定宋公之位,更为匡扶王室,安定天下。”众诸侯听后,赞不绝口。但当商议推举盟主之时,大家便议论纷纷。按照当时的惯例,诸侯的爵位分为公、侯、伯、子、男,尊卑有序,而宋是公国,齐是侯国,据此,理应推宋为盟主。可是,宋公新立,地位很不牢固,对内对外都难以服众。经一番讨论,大家一致赞成推举齐侯桓公为盟主,因为齐侯代替周天子召集大家聚会,只有他才能真正执行周天子的旨意,使各国各司其职,天下太平。但宋公很不服气,“小小齐侯,妄自尊大,竟敢借着周天子的名义,越位主盟!”于是,在大家登坛定盟之时,宋公毅然带领军队走了。齐桓公发现后,大发雷霆,决定即刻出兵征宋。管仲劝道:“宋背盟逃归,罪当该罚,但他们不仁信,我们不能不义。况且,眼前还有比伐宋更急的事情等着您去办呢!那就是伐鲁——宋公背盟,但他还是来了,而鲁国连会盟都不参加,根本就是无视主公您。鲁为邻国,不先伐鲁,何以服宋?”齐桓公如醍醐灌顶,采纳了管仲的意见,向鲁发兵。

三战三败

鲁国是周王朝时一个姬姓诸侯国,为周武王的弟弟周公旦的封地。春秋初期,鲁国成为东方大国,春秋中后期,因大夫专权,鲁国渐成积弱之国,国力渐不如齐、晋之强,地势不及秦、楚之大。公元前693年,鲁庄公即位,为鲁国第十六任君主。鲁庄公无心于政治,面对蜂拥而至的齐国大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召集群臣商议。可大臣们战战兢兢,毫无斗志,纷纷主张投降。鲁庄公大怒,呵斥道:“国家危在旦夕,尔等却无动于衷,实在枉为鲁国臣子!”就在这时,一名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站了出来:“君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臣愿率兵应战!”此人名叫曹沫,他因为勇武神威、力大无边而深受鲁庄公的赏识,被鲁庄公留在身边。鲁庄公怒颜渐展,喜上眉梢:“还是曹沫最忠!”于是,鲁庄公任用曹沫为将军,率兵抗敌。

兵戈铁马,号角冲起,烽火弥天,曹沫全副武装,英姿飒爽地奔赴战场。为报答庄公知遇之恩,曹沫暗暗发誓,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凯旋。战场上,只见曹沫怒发冲冠,愤眼圆睁,手持大刀,奋勇抗敌,怎奈齐军声势浩大,鲁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曹沫见状,青筋暴露,疯狂反扑。但以一敌众,难矣!终归失败。迫于无奈,曹沫只好带着残兵败将,撤回鲁国。齐国如未饱之饿狼,继续进逼鲁境。鲁庄公焦急万分,火速召见曹沫。曹沫心有惭愧,但又不甘心,决定再次领兵抗齐。鲁庄公仍很信任他,继续任其为将军。于是,三日后,齐与鲁再战,可曹沫再败。七日后,齐与鲁三战,曹沫三败。三战连连败北,实为将帅之辱,鲁国之辱!曹沫痛苦万分。

鲁军兵败,齐军逼临鲁国边界,鲁庄公心急如焚。他深知,再战下去,鲁国将不保矣。无奈之际,鲁庄公只好答应齐国撤兵的条件,即割让遂邑之地给齐国,并与其结盟,成为齐的附属国。

勇劫齐桓

按照约定,齐国与鲁国在齐鲁交界之地——柯地举行会盟。会盟日期将至,鲁庄公焦躁不安:“齐国奸诈,此次结盟,前途未卜啊!”群臣也诚惶诚恐、面面相觑。一片慨叹声中,曹沫上前跪道:“臣三战三败,苟活至今!全蒙君侯仁爱!此次会盟,臣愿同往,保护君侯!如若不应,臣即刻便死!”鲁庄公忙扶起曹沫:“爱臣快快请起,三败之辱,非你所致,皆因齐贼狂妄霸道、凶狠狡诈矣!”于是,鲁庄公让曹沫做将军,与其同行。

鲁庄公率领军队,一路奔波,终于到了柯地。只见高坛筑起,坛烟袅袅,会场隆重而庄严。齐国把雄兵列于盟坛四方,成为方阵。坛上高高竖起一大黄旗,绣有“方伯”二字,东郭牙为司仪,立于盟坛阶下,迎接鲁庄公到来。

齐鲁纠纷历史渊源

鲁庄公的生母文姜是齐国国君齐僖公的女儿,她是位绝代佳人,却轻浮放荡,竟与同父异母的哥哥姜诸儿发生不伦之恋。后来,文姜嫁给了邻国鲁国的国君鲁桓公,生下了鲁庄公;姜诸儿娶了宋国的公主,做了齐国的国君,即齐襄公。可兄妹俩仍都深爱着对方,因此他们经常偷偷幽会,久而久之,鲁桓公知道了他俩的私情,醋意大发,与文姜大吵了一顿。姜诸儿知道后,在深夜把鲁桓公灌醉,并派武士彭生谋杀他。彭生用麻袋罩住鲁桓公的头,鲁桓公窒息而死。姜诸儿知道鲁桓公已死,对外宣称鲁桓公暴病而亡……齐鲁矛盾从此爆发。

两位国君走上盟坛,会盟仪式正式开始。只见齐桓公满面春风,双手迎向鲁庄公:“庄公别来无恙啊,以后齐鲁不分,我们共主一国!”鲁庄公强颜欢笑,如履薄冰地握住齐桓公双手,随声附和道:“桓公所言极是!”鲁庄公心如刀绞,只望尽快结束此羞辱之盟。鼓乐声起,齐将隰朋燃坛香,插上香案,手捧玉盂,跪请两位君主歃血为盟。两国大臣、士兵目不转睛,直立坛下。突然,说时迟,那时快,曹沫“嗖”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盟坛,左手紧拽齐桓公双臂,右手执利器狠压齐桓公的脖子。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就连鲁庄公也目瞪口呆。齐桓公吓得冷汗直流,待惊魂甫定,喝道:“大胆狂徒!为何行刺于孤?”曹沫面冷如冰,毅然答曰:“齐国富强,沃土广袤,兵甲天下。而鲁国贫弱,国土狭小,军士不济。可你们却恃强凌弱,竟三番五次霸占鲁国疆土,辱没鲁国尊严,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想怎么样?”齐桓公问道。“归还鲁国土地!”曹沫坚定地回答。齐桓公仔细衡量利弊后,答应归还鲁之失地。曹沫这才扔掉利器,挺胸抬头、泰然自若地走下盟坛,面朝北方和群臣一起坐下,仿佛一切如初。而其他人等,仍处于慌乱、震惊之中,一动不动,些许,才缓过神来。齐桓公遵守诺言,更改了会盟协议。会盟终于在和平中结束。

终收失地

盟约签订后不久,齐桓公愤愤不平,想要毁约:“区区小卒,竟敢凌驾于孤之上,痴心妄想!”管仲忙劝道:“万万不可啊,君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不可为了小利逞一时之快而失去天下的信任啊!”桓公细想,说:“还是卿家考虑周到!口血未干,非君子所为,我不可因小失大!况且,小小鲁地,弃之何惜!”至此,鲁国终于收回因战败割让给齐国的土地。鲁庄公开怀大笑,大赏爱将、功臣曹沫。全国上下,大摆宴席,犒劳曹沫,好不热闹。鲁国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内,长治久安。而曹沫,因“以一劫之功反三败之耻”而声名远播,传诵至今。有诗为证:“森森戈甲拥如潮,仗剑登坛意气豪。三败羞颜一日洗,千秋侠客首称曹。”

齐国虽被迫归还新征土地,但齐桓公终以遵守诺言而闻名天下,使各诸侯纷纷依附于齐国。据统计,在短短两年内,臣服于齐的小国达3 1个。公元前679年,齐桓公召集鲁、郑、宋、卫、陈等国在鄄(今山东省鄄城北,当时属卫国)会盟,齐桓公主盟,正式成为春秋时期第一个霸主。真可谓“失之东隅,得之桑榆”!柯地会盟,也因曹沫的勇气、管仲的智慧、齐桓的诚信,而成为千古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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