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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触槐忠义世无双——鉏麑刺赵盾

行刺目标近在眼前,不仅手无寸铁,而且还在故自小睡,对周围的事物完全没有防备。这本是绝佳的刺杀机会,而刺客不仅没有把握时机,反而出人意料地撞槐自杀了,从而成为了“历史上最不称职的刺客”。究竟被施了什么魔法,竟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了如此惊人的转变?

灵公无道

春秋时期,晋国在城濮之战中大败楚国,被周襄王正式赐封为霸主,成为当时唯一能与秦、齐两大国抗衡的国家。公元前621年,晋襄公姬欢病逝,年仅七岁的皇子夷皋即位,史称晋灵公。灵公年幼不理政事,终日游手好闲,渐渐养成了贪图享乐的习惯。长大后,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加变本加厉。他终日与宠臣屠岸贾混在一起,鱼肉百姓,大兴土木,对朝中政事不闻不问。

屠岸贾为了讨好晋灵公,在城中建了一座花园,从全国各地搜罗来各种奇异的花草,种在园中。因其中桃花最多,且开得最为艳丽,花园便被命名为“桃园”。晋灵公非常喜欢桃园,经常到园中游玩。桃园中有一个高台,为了寻求刺激,晋灵公便叫人抓来一些百姓关到园中,自己则站在高台上,拿弹弓弹射园中的人,然后欣赏人们惊慌逃脱、四处躲藏的窘态,以此为乐。不仅如此,晋灵公还十分残忍,丝毫无视他人的性命。一次,他的一名厨师在炖熊掌时没有掌握好火候,熊掌没有炖烂就端了上来。晋灵公命人杀死了厨师,并将他的尸体大卸八块,放在篓中,让宫女抬出宫去。宫女走到半路,正好碰上了来拜见晋灵公的大臣赵盾和士季。

忠言逆耳

赵盾是赵衰的儿子。当年赵衰追随晋国公子重耳,流亡他国19年,最终辅助重耳登上了王位(即晋文公)。晋文公即位后,为了感谢赵衰,将晋国的要害之地——原地赐封给赵家。晋文公死后,晋襄公即位,赵衰继续效力新君,巩固国政,可谓功德圆满。赵衰死后,赵盾做了晋相,正值年幼的灵公即位,赵盾便辅助不通政事的灵公管理朝政。他为人正直忠诚,关心民间疾苦,将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晋灵公成年后,赵盾苦于他骄奢淫逸、不闻朝政,经常苦口婆心地劝谏,而晋灵公却依旧我行我素,把赵盾的劝告当成耳旁风。

赵盾和大臣士季看到宫女抬着一个篓子走出来,篓子的孔里还露出一只人手,便问宫女怎么回事。宫女将事情一一讲出,赵盾和士季听后大惊,赵盾叹道:“灵公如此残暴,怎么指望他能关心天下百姓呢?我们百般劝说,还是没有作用,这可如何是好啊?”士季说道:“灵公身边围绕的都是宠臣,他们只管帮着灵公寻欢作乐,以此来讨他欢心。你我二人不劝的话,就没有人能管了。我先去规劝,若灵公不听,再换你去吧。”士季说完就来见灵公,晋灵公远远望见士季眉头紧锁走来,就知道他要来劝自己,抢先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话虽这样说,但晋灵公却丝毫没有要改的意思,依然整日追逐玩乐,不务正业。赵盾不满,多次好言相劝,晓之以理。晋灵公渐渐倍感厌烦,常常当着屠岸贾的面抱怨自己虽贵为君王却没有自由。

佞臣买凶

屠岸贾与赵盾虽同朝为官,但个性迥异,素来不和。赵盾百般劝说晋灵公,请他不要终日玩乐,耽误了国事。屠岸贾认为赵盾是在挑拨晋灵公与自己的关系,就在晋灵公面前极尽所能诋毁赵盾,晋灵公便让屠岸贾找人杀掉赵盾。

晋国一个大力士叫,虽只是一介草民,却十分懂得礼仪。他家境贫寒,但武力超群。屠岸贾觉得忠实可靠,将来或许有用得着的地方,便常常在经济上帮助他。非常感激,为了报恩便一直留在屠岸贾身边,誓死为其效劳。屠岸贾准备刺杀赵盾时,便想到了。这天晚上,屠岸贾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酒席,秘密地将叫来,并十分恭敬地请他入席。受宠若惊,谢过之后就和屠岸贾同席坐了下来。屠岸贾故意眉头紧锁,装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地问道:“恩公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屠岸贾说道:“你有所不知,我是为了国事担忧啊。赵盾独揽大权,权倾天下,如今竟一点都不把主公放在眼里,大有弑君篡位的意图。我和主公商议多日,希望你能去除掉赵盾,以保王室太平。”关切信以为真,拍案而起,怒道:“想不到赵盾竟如此胆大妄为,恩公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大逆不道之徒!”屠岸贾见同意,便交代他第二天五更时分到赵盾家中将其杀死,便让他回家准备去了。

以死明志

这回到家中,换了一身夜行衣,见天色已近五更,就出门来到了赵盾宅前。他身手敏捷,轻松地翻过了赵盾家的围墙,四处张望了一会,看准了赵盾的卧房,便提起刀快步走去。刚走到门口,不由放慢了脚步。他见赵盾家中简陋不堪,只有一床一柜,外加几件零碎的家具,并且看上去都已十分陈旧。不禁充满疑惑,又见赵盾官服整洁,已经准备上朝,因天色尚早,还坐在桌边小睡。想了想,悄悄地退出了赵宅,心中叹道:“恩公待我虽不薄,但公正地讲,恩公并不像赵相这般廉洁。赵相洁身自律,一心只为朝廷和天下百姓,是晋国的福气,也是晋国百姓的好靠山,如果这样的清官都死在我的手里,那晋国可真的是要灭亡了,我也会受全国百姓唾弃,遗臭万年。”可是自己是受了晋灵公和屠岸贾的命令来的,如果不能完成任务,背弃了主公的旨意,就是不忠;但如果真的杀掉了好官赵盾,就是不义。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他看见门前立着一棵大槐树,躯干粗壮挺拔,直耸参天,于是想到:一棵树都能如此正直,刚正不阿,我难道还不如这棵树吗?就让我以死来表明自己的忠诚吧。这样想着,便丝毫不再犹豫,猛地撞向槐树,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当场身亡。赵盾闻声跑来,见一个壮士躺在槐树下,全身是血,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不由对十分敬佩。但见已死,他只好令手下人将厚葬在了槐树下。

再刺忠臣

晋灵公见刺杀赵盾不成,又请赵盾来赴宴,席间突然叫出事先埋伏好的重兵,下令杀掉赵盾。赵盾酒后手无缚鸡之力,多亏手下提弥明拼死保护,才勉强击退了晋灵公的士兵。晋灵公又放出恶狗撕咬赵盾,曾受过赵盾活命之恩的灵辄临时叛主,摔死了这只恶狗。赵盾见晋灵公想尽办法要置自己于死地,无奈之下只好逃出了京城。

不久,赵盾的弟弟赵穿将屠岸贾哄骗出城,然后乘虚而入杀死了晋灵公,并迎回赵盾,请他主持朝政。赵盾回国后,拥立晋灵公的叔叔姬黑臀为王,史称晋成公。公元前601年,赵盾病死,谥号“宣子”。

赵盾死后,屠岸贾借机杀害赵氏全族,只有遗腹子“赵氏孤儿”赵武幸免于难。赵武成年后,逐渐聚集了强大的力量,歼灭了屠岸贾全族。此后,赵氏在晋国的势力越来越大,与韩氏、魏氏三家瓜分了晋国土地,就是有名的“三家分晋”。公元前403年,周天子正式封韩、魏、赵三家为诸侯,晋国灭亡,由此进入了战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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