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大家都知道,毕竟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李渊同志也有许多纨绔子弟所独具的各类特殊的饲养爱好。他的一帮富贵哥们儿中有养狗的,有养鹰的,还有养蝎子的,养蛐蛐的。李渊比他们档次稍微高点儿:养马。经过多年的搜买累积,李渊家里囤积了不少品种优良的名马。本来是养马无罪,爱马有理的,但是遇到同样喜欢名马的杨广同志,那就变成有罪和无理了。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小报告,这件事让“除了人民不养,其他什么都养”的杨皇帝知道了。得知李渊有好马居然不进献,杨皇帝气得肺泡鼓得跟鱼泡似的:老李同志,算你狠!不给你一双十五码的迷你鞋,你还不知道杨树比李树粗,杨梅比李子甜!不能用拳头扁你,还不能用权力贬你吗?你既然喜欢马,那就“上山下乡”,到边疆楼烦郡去当太守吧,那里地广人稀,跑马方便,工作、爱好两不误。
就这样,刚刚在大隋政坛冒了一下泡的李渊收拾铺盖不情愿地来到了楼烦。
要说李渊也真是不会“来事儿”。杨广喜欢马也喜欢马屁,喜欢美女也喜欢美酒,后三样你李渊一样都给不了,唯独有几匹好马还藏着掖着,不整你整谁?
别人是玩物丧志,李渊是玩物丧职。
楼烦(今山西静乐)这地方很名不副实又名副其实,名叫“楼烦”,其实根本没有楼,最高地标不是山就是树,还经常刮沙尘暴。到这地方旅游都嫌烦,当官长住那简直是烦上加烦,烦的平方。这个郡是杨广上台的第三年(公元607年)才建立的新郡,人口只占荥阳郡的六分之一。土地贫瘠,治安混乱,GDP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作为皇亲,李渊来这里任职,相当于流放发配。
来到这个鸟不下蛋的地方,李渊才真正醒悟了:虽然脑袋顶在自己肩膀上,但自己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只有领导才能替自己做主。于是他托关系,走后门儿,按照老婆的指点,不时向表弟进贡名马、雄鹰一类的玩赏宠物,渐渐改变了皇帝表弟对自己的恶劣看法。终于有一天,表弟被他一贯虔诚、低调的自我检讨感动了,将他从偏远边陲直调中央,出任殿内少监,专门负责宫廷各项物资供需。行贿受贿之后,李渊总算回城了。杨广给的这个职位虽然不很显赫,但由于是皇宫“无计划经济”体制下的采供一条龙服务,还是有不少捞油水的弹性空间的,比起以前的“准流放”太守来,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李少监在这个位置上干得不错,供给保障有力,后勤服务到位。杨广很高兴,结果很可喜。
不久,李渊又升任卫尉少卿。卫尉少卿有项最重要的职责是负责全国军械兵器的入库登记、发放和管理,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杨广那会儿实行的是“先军政治”,国家第一要务不是发展,而是打仗戍边,一切涉军事务优先。李渊能混到这个岗位,表明他已经逐渐取得杨广的信任。从这时候开始,李渊算是半正式地进入军界了,尽管是在最上游的最边缘,但可以从此开始计算军龄了。
李渊的宫廷任职生活是悠闲惬意的。虽然是单位的二把手,虽然级别比以前低,但由于他封爵很高,加上是皇亲,再加上他一贯人缘儿很好,所以身边总有一帮人围着他,上班聊聊天儿灌灌水,下班喝喝酒听听歌儿。谈笑有美女,往来无白丁,有丝竹之绕耳,无案牍之劳形。一个字:爽;两个字:超爽;五个字:不爽不要钱。
如果李渊的生活一直就这样顺汤滑水地过下去,任职到“一五”“二五”年龄,内退或是正退回家,养花、遛鸟、抱抱重孙子,那么中国唐宋及以后的历史就得全部改写成另外一种模样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这是不少人很熟悉的一句现代歌词,但用来形容一千多年前唐高祖的人生经历是最恰当不过了。纵观李渊的一生,有三个“好汉”或自觉或不自觉地对他帮助巨大,最终将他推上皇帝宝座。这三个人就是杨广、李密和裴寂。就在宫廷任职时期,李渊的一号“帮帮党”成员——隋炀帝杨广隆重出场了。
杨广的“四声运动”杨广这个人有必要介绍一下。本文虽名为“侃唐”,但隋唐向来是连在一起的,两朝相隔太近,水乳交融,想完全撇开不可能,所以隋朝的相关人物和事件该说的还是要说。隋炀帝杨广在中国历史上的皇帝中知名度比较高,很多“事迹”大家也都很了解,这里我就用简略的篇幅稍稍介绍一下。至于“小名阿么,又名杨英”之类的简历资料就不说了。
杨广的一生以登基为界,可以分为对比鲜明的两个阶段,两个阶段黑白分明,反差强烈,极富戏剧性。可惜他没有机会成为战俘,不然是完全可以利用“蹲号子”的时间写一套系列畅销书:《我的前半生》和《我的后半生》的。前半生,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围绕着“伪装、隐藏”四字“箴言”展开。为了得到太子之位,他充分发挥自己的阴阳嘴脸和两面派特长,极尽伪装表演之能事,最终心愿得逞,促使他的父亲隋文帝杨坚废黜了他的哥哥杨勇的太子之位,使自己取而代之。
后半生,如愿以偿当了皇帝的杨广主要“业绩”同样是四个字:“淫、游、耀、饮”。巧的是这四个字都有一个共同的声母“y”,且都是动词。姑且将其称之为“四声运动”吧。
前文已说,“‘淫’是杨广在位时四大生活主线之首”。杨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淫棍。在他老爸“因公牺牲”的当晚,他就利用职权迫不及待强奸了父亲的宠妃宣华夫人,然后又将看中的老爸所有的小老婆全部纳入自己的寝宫。不仅如此,他还多次在全国广选秀女充实后宫。据台湾作家柏杨在他的《中国人史纲》中说,当时隋朝全国各地的数十座宫殿中,总计有超过十五万人的妙龄美女供其淫役。一个男人和十五万个女人,多么不可思议的比例!另外,他还有一个变态的嗜好,喜欢“御幸”童女,经常要各地选献端丽漂亮的未成年少女。
为使他更方便地满足兽欲,他手下一个著名的能工巧匠何稠为其设计制造了一辆“任意车”。这种车车身很窄,只能容一人躺倒,车上安有各种机关,能自动控送,随意上下,可使男女交欢尽情省力。此车一个最大的机关就是人坐上去之后,车能自动伸出木臂,将其手脚钩住,使其失去反抗能力,随杨广“任意”胡为,所以杨广给这车取名为“任意车”。同时车下还架着双轮,左右暗藏枢纽,登楼入阁,如行平地。照史料推断,跟一人工操纵的机器人差不多。这东西太刺激了,杨皇帝经常乘着它,在宫内或野外随意行淫。原来,现如今娱乐圈常曝的“车震门”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这个杨巨色啊!
为了增加色趣,他还命画工精绘细描了数不清的春宫图,分别挂在嫔妃、宫女的房间内,以催诱宫女情欲,使她们人人望幸。此外,他还将几十面高五尺、阔三尺的大铜镜放入寝宫,环列榻前,这样“每夕御女,各种情态,俱映入铜镜中,丝毫毕露”。对于这样一个全心全意谋淫技的荒唐帝王的淫乱生活,明末清初的著名思想家黄宗羲的批判一语中的:“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
“游”是指游览。杨广酷爱旅游就像老鼠酷爱大米。根据他的旅游资历和水平,应该可以和秦始皇、乾隆帝并称中国三大“驴友皇帝”。他一生都在旅行,雁门、张掖、涿郡、江都、榆林、洛阳……这些相隔万里的城市,每一处都留下了杨广的脚印。即使在车来车往、飞来飞去的今天,将这些地方全部游览一遍也绝非易事,何况在那个“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抛开皇帝巡游的铺张奢侈不论,单从杨广对旅行线路的选择、景点的行程安排来看,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个“骨灰级”老驴。我想,如果杨广不当皇帝也完全可以自办实体或自谋职业,经营一家旅行社,当个首席导游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