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也有点晕,“这么贵能卖的出去吗?春色三分不会真是家黑店吧?”
“孩儿,你没看家今天那爆满的场面吗?坐在一楼和楼梯上的能稍微便宜一点。”张老板说。
反正大家也不在意它究竟有多贵,反正他们想喝就喝,反正十二也不会收他们的费。
一伙儿人又就着春色三分到底是不是个黑店嘻嘻哈哈胡乱调侃了一阵,期间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天籁一口啤酒,这孩子虽然野了点胆子大不认生,但也从来没喝过酒啊,这下好了,疯起来真像个小疯子一样。
那张惊为天人的小脸艳若海棠,就像傅哥那院子一整面花篱的西府海棠盛季怒放一般,生当得尽天下万千宠爱,她眼神迷离缥缈,晃晃悠悠的起来站在椅子上,一脚踩在桌子上,吓得千度跳起来张开双臂护着她,以防她从椅子上摔下来。
天籁看他紧张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问道,“司令,我要是从这个椅子上掉下去算不算为国捐躯?”
一桌子人爆笑,天籁看他们笑自己都笑场了。
千度看似这里面最靠谱的人苦大仇深的说,“哎呦,您可别,总司令说让您先下来,国家和人民还需要您呢。”
袅袅直接笑倒,拿个瓜子仁扔过来,“贫。”
天籁演技初露端倪,忽闪忽闪的眨着一双清澈动人的大眼睛,尤其那一对长眉,连娟入鬓,清新古典带着些许天生的疏离感,微微轻蹙,“得了吧,除了天子谁会需要我啊,需要我干嘛?”
只是很短暂的时间,钟表都没有办法记录的短暂,她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完直起身,还一脚踩在桌子上一脚踩在椅子上,“你们是不是都不相信我会说书?我现在就给你们说一段。”
“事先说好了咱走的从来都是野路子,没那么多规矩讲究,也没出过师,什么都没有,其实算不上正儿八经说书人就是讲故事讲笑话图个乐,在春色三分那是为了给十二挣面子胡说八道,听听就行了啊。”天籁看他们认真的眼神,怎么都有点惊恐的看着她呢,“放轻松,我又不吃了你们,要吃也先吃张老板,他总拦着我。”
张特一听就,“嘿?你个小没良心的。”
大哲接过话茬,“这个我得给你张老板证明,要不是我拦着他都要去揍人家了,以前年轻气盛看谁不顺眼揍谁,这几年修身养性我看也没多大成效。”
还没等天籁说话,千度疑惑地问道,“你真能听见二楼的人说话?”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喝酒了的人都这么说话?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接的住,两片嘴唇一张一合,“能啊,这可不是瞎说的,如果你不是天赋异禀还想拥有这项清新脱俗的技能那只能慢慢训练,而且只能从小训练,要领特别简单就是两个字——专注,但一般人很难做到完全心无杂念全神贯注到让周围的世界悬空,自己只与目标对象相连,我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长时间处在那种状态里容易走火入魔。”神乎其神的一顿忽悠,忽悠完她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似的瞪着眼睛,“你们怎么老打断我啊?”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们洗耳恭听。”大家都怕她真耍起酒疯来,连忙顺着她说。
话音刚落她就这么吆喝起来了,“各位路过的吃饭的打尖住店的您且过来听我说一场,这年头讲究的都是用户体验,老板收不收你钱我不管但我肯定不收,但是你要好意思不给,这么多人看着呢……话说这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看这一板一眼的,锵锵酒吧里头的笑声就快掀翻屋顶了,单田芳老师的开场白都让她给用上了,大哲喊她停下,“除了这个你还会不会别人的?”
“你就说你想听谁的听什么吧,评书还是相声?张鸿声还是郭德纲?苏州话还是普通话?英语,法语,日语,意大利语,南斯拉夫语,北斯拉夫语,西斯拉夫语,会七八国语言和八国联军对着骂街都不带重样的。”
一阵哄堂大笑,这都不用现场准备就来了一个郭德纲,那语气神情模仿的惟妙惟肖,大哲问她,“不要别人的,你会不会你自己的?杨天籁?”
她唉声叹气地把小细腿儿从桌子上撤下去,盘腿坐在椅子上,“必须模仿名人才有效,要不谁听我一个小屁孩满嘴跑火车呀?”
张特终于看着桌上这些淡出鸟来的东西轻轻皱起了眉毛,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站起来伸个懒腰拉着天籁回花满楼。
散场了。
旁边还跟着一个全场都没说过话,就这么一直默默看着他们闹淡淡笑着的……差点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哦,叫轻巧,三个人一条狗走大街上了,看轻巧左看右看的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天籁拉拉她的手,“你不是本地人吗?”
轻巧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温柔地一笑,看的天籁心里一暖,她说,“这里每天都不本地。”
天籁眉毛一挑,点点头,和张老板送轻巧回去之后东拉西扯的又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又在花满楼门口唱了一首歌,一进门就看见“青菜”笑盈盈地盯着他们俩。
小二乐颠的过来招呼他们张老板和张老板的朋友杨天籁小朋友,“青菜”一脸娇笑的朝天籁走过来蹲在她身前,别扭的温柔,“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天籁盯着她笑,眼里有星光手里有鲜花,忽然故作腼腆娇羞的转身扑向张特,搂着他的腰,拿一只眼睛偷瞄“青菜”,小孩儿那种能够看透一切却偏偏让人捉摸不透的促狭。
“青菜”的脸瞬间僵硬,嘴角抽搐了一下,娇笑变成了车祸现场般的傻笑。
张老板摸摸天籁的头发,天籁抓他的胳膊拽他的衣服让他转过身去,等天籁身手敏捷的爬上他的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想让他背着,他就这么背着天籁过去把还僵在那的“青菜”扶起来,笑的随和无害,他对每一位花满楼的客人都这么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跌碎了“青菜”眼镜的话,“我这小姐妹怕生人。”
天籁下巴搁在张特肩膀上一咧嘴笑了,明白了这记性不好完全不记得“青菜”是谁,一不小心造成了现在这种即将打脸的局面,她眼珠一转眼睛眯了起来,使劲捂住张特的耳朵小孩儿疯闹似的大笑,接着他的话说,“尤其是心术不正的人。”
“青菜”面如死灰。
那如同恶灵附体般森然狡黠的感觉让人恍惚误入了哪个魔鬼的领地,她的眼里不仅有星光还有麦芒,手里不仅有鲜花还有刀。
张特以为她一口啤酒喝大了后劲上来耍酒疯,抓住她乱抓他耳朵和头发的手给背楼上歇着去了。
第二天下午天籁和大哲小时千度袅袅外加一个天子成群结队的在街上瞎晃,张特出尔反尔说不去就不去,天籁损了他一通才出的门。
南淮的构造是整体简单分片儿复杂,简单的就分为前街、小前街、小后街,后街,复杂的也可以很复杂,前街都是老街,街来巷往遗迹旧址比较多拐弯转角就找不到回来路的那种,但是又朦胧诗般情调意境的让人神往,所以这里的人都会单反镜头一对准他就一秒来个剪刀手毁掉所有小清新这种技能,特别厉害,轻易不能惹他们。
小前街好玩的文艺活动多,也是流浪歌手集聚的地方,阳光充足的时候人最多,不管是唱歌唱戏跳舞探戈还是即兴看见来电的姑娘做首“我愿为你不再漂泊”的诗,还是遇见类似于“每次一个人吃饭想到海子已经死了就会流眼泪”的奇葩,或者是成群的聚在一起看见谁好玩就损他两句侃一阵,都是这里的基本常态,玩儿的好还有雷鸣般的掌声以资鼓励,特别捧场,没事就跟他们混。
小后街也就是张特,大哲和十二开店的这条街,藏龙卧虎,是部分豪们和小资的集散地,这条街的构成是最杂乱的同时也是最安稳太平的,就是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高深莫测的味道,你永远猜不透每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面有怎样的故事,而且这条街什么店面都有,什么人都能在这里生存,没人知道平静的海面下翻滚着的是什么样的浪花,特别神秘,想想就觉得刺激。
后街是南淮商业化最彻底的一条街,也就是南淮最著名的酒吧街,光怪陆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夜夜笙歌,有着少许单纯的颓废,天真的疯狂,比小后街繁华好看,但是没有小后街的感觉,张特说了,让天籁没事儿少去,带她闲逛的这些人也不敢不听,这简单溜达一圈又给人带回小前街去了。
那正好有一大群人围着跳舞,还唱歌,唱的挺好听,小时拉着天籁跑过去插了个空跟着她们来回蹦跶,天籁觉得这些人脸上的笑容真可爱,只不过两圈下来就体力不支退了出来,“累死我了。”定睛一看,那两个大男人也被小时拉进去跳舞,她叉腰站在边上大声笑起来。
完全不知道张老板这边已经水深火热,下午他们这群人离开花满楼之后,十二就来找张老板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