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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东方朔的政治幽默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东方朔在神圣的宫廷之中,放肆地开着玩笑,在嘻嘻哈哈中戳中了皇帝的痛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别人永远达不到的功业呢?举重若轻地处理重大问题,不执著于表达的形式,也许这才是智者的表现。

大话连篇

东方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今山东惠民)人,博学多才而又幽默诙谐。武帝即位初年,征召天下能人异士,东方朔于是写了篇自荐的文章。当时还没有纸,他这篇自荐信竟用了3000根竹简,公车令派了两个壮汉才勉强搬动。在自荐书中,东方朔说自己少年时就失去了父母,依靠兄嫂扶养长大成人,13岁开始读书,15岁学习击剑,16岁研读《诗》、《书》,如今能诵22万言,19岁研习兵法战阵……还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现年22岁,身高九尺三,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勇敢若孟贲、敏捷若庆忌、廉洁若鲍叔、守信若尾生,自认为可成为天子大臣,所以冒死自荐。这一通大吹大擂果然让他从数千自荐者中脱颖而出,引起了武帝的注意。不知道是赞赏东方朔的胆量,还是东方朔的风趣给百忙中的武帝带来了欢乐,武帝就任命东方朔做了郎官。

东方朔进入仕途后,并没有如他预想中的受到武帝的重用,只做了个俸禄微薄的郎官,连皇帝的面也见不到,他就开始运用小聪明给自己找出头的机会。一次,东方朔看到了给武帝表演杂技的小侏儒,就上去吓唬说:“你们这帮人文不能治民,武不能定国,还不会种田,我告诉你们,陛下已经打算杀掉你们了。”侏儒们被吓坏了,急忙哀求东方朔救命。东方朔假装沉吟了一会,对侏儒说:“一会陛下出来时,你们一起跪地哀求,可以保住性命。”没过多久,武帝就从宫中出来,侏儒们跪了一地,痛哭流涕地请武帝饶命。武帝被弄糊涂了,就询问事情的缘由,问清楚之后,武帝急忙让人把假传圣旨的东方朔找来,问问这小子为什么敢伪造自己的话。

武帝见到东方朔后,就敲着他的脑袋问:“你干嘛吓唬这些侏儒,还冒用我的名义?”东方朔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侏儒只是供陛下娱乐的,身高不过三尺,俸禄却是一袋粟,二百四十钱;臣是陛下的大臣,身高九尺,俸禄也是一袋粟,二百四十钱。侏儒们撑得要命,臣却饿得要死,天下还有比这更不公道的吗?”武帝听完后哈哈大笑,改派东方朔待诏金马门。

幽默侍君

被升了官后,东方朔的日常工作就是随时准备陪同皇帝巡行狩猎,将其沿途见闻写成颂赋,供皇帝赏玩,几乎就成了武帝跟前的“文痞”。这种处境更使东方朔感到愤慨和失落,但他并没有让这种情绪表露出来,而是索性以“文痞”的面目出现,插科打诨,放荡不羁。东方朔时常在武帝面前谈笑取乐,有时武帝下诏赐他御前用饭,饭后他便把剩下的肉全都揣在怀里带走,把衣服都弄脏了。还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竟在殿堂上小便,差点把官都丢了。

东方朔机智幽默,常常用调侃的方法化解矛盾。一年夏天酷热难熬,汉武帝决定赏赐给随从郎官们一些肉。但等到天快黑了,分肉的官员还未来,东方朔等不及了就自己拔出剑割了一大块肉,并对同僚们说:“三伏天,肉不宜久放,我就先接受赏赐了。”第二天,汉武帝质问东方朔:“昨天赐肉,你为何不等诏书下来,就擅自割肉归家?你要好好地检讨一下。”东方朔闻言立刻免冠谢罪,自责说:“东方朔啊东方朔,你受赐不待诏,何等无礼!拔剑割肉何等雄壮!割肉不多何等廉洁!归家给妻子又何等仁爱!”汉武帝开怀大笑说:“叫你自我检讨,你反而称赞起自己来了。”于是武帝又赏给东方朔一石酒,一百斤肉,让他回去送给妻子。

坚持原则

其实,东方朔也并不总是以滑稽幽默的形象出现在武帝面前,他常在谈笑中察言观色,寻找机会直言进谏。建元三年(前138)武帝命人围造设计上林苑,专供皇帝游猎、休憩,这要占用方圆数百里的土地。东方朔上书力陈其害:筑造这样的苑囿,首先破坏了陂池水泽的环境,侵占了百姓肥沃的土地,上对国家无用,下对百姓无利;其次,它破坏了百姓的墓冢,拆毁黎民的居所,使百姓死无所葬,生无所居;其三,造这样的苑囿,用马东西跑着,用车南北走着,还要挖深沟大渠,这是劳民伤财的事。这样与民争利,为的只是陛下一日之乐,实在不该。东方朔的谏阻修建上林苑书写得真切感人,武帝读罢奏疏后挺高兴,任东方朔为太中大夫、给事中,赐黄金百斤。但是武帝并没有采纳东方朔的建议,最终还是建造了上林苑。

武帝的姑母馆陶公主有个情人名叫董偃,风流英俊,常进宫去陪武帝斗鸡跑马、蹴鞠比武,深得武帝欢心。于是武帝决定在皇宫正殿宣室宴请馆陶公主和董偃,却被东方朔拦住了。东方朔列举董偃犯下了三条死罪,第一罪是以家臣的身份私通主人;第二罪是伤风败俗,不婚而共居;第三罪是皇上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董偃却引得皇上沉湎靡丽奢侈,专注声色犬马之中,所以董偃没有进殿的资格。武帝沉默了很久,勉强说:“我已经摆好酒宴了,且先吃了这一席,以后再改了吧。”这一次,东方朔没有半点的滑稽相,义正词严,坚决不肯让步:“宣室是先帝处理朝政的地方,不是合法合理的人和事都不得入内。”武帝知道事关重大,只好将酒席改设到北宫。

东方朔在当太中大夫时,昭平君娶了武帝的女儿夷安公主为妻。这昭平君是武帝妹妹隆虑公主的儿子,就是武帝的外甥。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这小子平日飞扬跋扈,经常犯罪,所以隆虑公主很不放心,在病重临终前,拿出金千斤、钱千万,预先为儿子赎死罪。武帝一看妹妹这么惦记孩子,就答应了公主的请求。后来,昭平君果然骄横异常,竟然杀了人。按照汉律,杀人需要偿命,但朝中大臣都不敢决断,就将此事奏请武帝,由武帝亲自裁夺。武帝叹息着说:“我妹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妹妹死前又再三托我照顾这孩子。”讲到这里,武帝泪流满面,叹息良久,擦了擦眼泪后接着说:“但法令是先帝制定的,我不能因妹妹而违反先帝的法令,不然我有什么面孔进高庙见先帝呢?”于是武帝下令处死了昭平君。毕竟杀的是自己的亲外甥,武帝十分悲痛,左右大臣也跟着伤心。这时东方朔却面带喜色,拿了一杯酒,为武帝祝寿说:“我听说圣明的君王治理国政,赏赐不避仇人,杀戮不避骨肉。这两件事不是一般帝王可以做到,现在陛下您却做到了,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我在这里祝陛下您万岁。”武帝也不好发火,转身回了宫内。当天晚上,武帝召见东方朔说:“《左传》里说:看准时机后再说话,别人不讨厌。今天你给我祝寿,认为是看准时机了吗?”东方朔马上脱下帽子,请罪说:“我听说过分快乐和过分悲伤都很伤害身体,我所以用酒向皇上祝寿,就是想转移话题,不让陛下难过。我没有挑时机说话,是我该死。”武帝知道东方朔是一片好心,就赏给他一百匹帛。

东方朔在宫中,人家都认为他是位狂人。东方朔却说:“像我这样的人,就是所谓在朝廷里隐居的人。跟古时候隐居在深山里的隐士不一样。”东方朔经常在酒喝得兴起时踞地而歌道:“隐居于世俗中,避世于金马门。殿堂里可以隐居起来,保全自身;何必隐居在深山之中,茅庐之下。”能在君威森严、诛杀大臣无数的武帝面前保持这份胆量的,整个西汉也只有东方朔一人。

延伸阅读

在公元前2世纪的西汉,中国已发明了造纸术,且多为麻纸。西汉时期选择以麻为原料造纸,是因为人们早已掌握了麻的脱胶、柔化、漂白等工艺技术,使生硬的麻皮变为纤维,可用于纺织:麻纺织前期的重要工艺“沤麻”可作为造纸技术的借鉴;斧和碓可作为切断长纤维的刀具和打烂纸浆的工具。这些相关的工艺和工具都为汉代造纸的发明提供了物质条件。

通过对西汉纸的研究和对现存的传统造纸工艺考察,汉代造纸工艺的流程主要为:

(一)浸沤:使麻皮变软,易于除去外皮和杂质,同时使麻皮得以初步脱胶。

(二)切碎:使麻纤维变短,便于舂捣和形成纸浆。

(三)灰水浸泡,也称浆灰:麻料在碱的作用下易于脱胶和分散纤维,还有漂白的作用。

(四)舂捣:碓打的麻料纤维形成帚化现象,增强纸的牢度。

(五)洗涤:洗漂掉灰浆和杂质,增加纸的洁白度。

(六)打槽:纸浆放入加水的纸槽,以木棒将纸浆打匀,使纸浆纤维均匀地漂浮在纸槽中。

(七)抄纸:用抄纸模框在纸槽中将纸浆抄起,使纸浆均匀地滞留在抄纸模框上。

(八)晒纸:将留有湿纸模的模框放在通风的地方晾晒。

(九)揭纸:将晒干的纸从抄纸模框上撕下。至此,一张麻纸就制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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