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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清辉照幽篁,隐衷覆长啸

苍山隐巫,化气藏尨。绵延九万里黍伆山巅之上屹立着一座道观,此观名为紫瑕观。黍伆山山色秀逸,峮嶙逶迤且然神峰巍峨,万仞高耸直插碧海苍穹,连绵万里的云雾缭遮秀峰,山峦叠嶂于浮漫之中忽隐忽现。

且道此紫暇观屹立黍伆山巅已然有数百年历史,观中之人修习神境而除魔卫道,延承迄今观中仅有百名弟子。入紫暇观之人终生不得涉入人间荣华富贵之事,只许下山修行仗剑除魔之举。然紫暇观中弟子俱皆是黍伆山中山民后裔,为家中老父送与观中拜师学艺。

紫暇观中素日无人问津山门,观中弟子皆在后山之腹地练剑修神,众观中弟子齐手舞剑气势浩荡之声荡气回峦。近日紫暇观中九大长老之首的溱沣长老修神出关,遂私下将众多弟子资质聪颖的弟子秦晞玉唤来,于三暇殿中唏嘘一番继然嘱咐他出山修行。

少年长身玉立三暇殿中,但见这少年秦晞玉清秀俊雅,剑眉明眸,飘逸出尘。身袭长青素袍,双目隐蕴投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时年少年秦晞玉已有十二岁于众弟子中排数末位,为众多弟子中最年少的一位,然修为已至神尊九重。秦晞玉自知自身修为掐在神尊九重瓶颈之处,宿寐不得思解,纵然广纳天地山川灵气于百汇之中,却是始终增进不得半分修为。

秦晞玉背手身负群山之巅,遥叹尚在襁褓之时他的师父溱沣于一武夫手中救得他的性命,将他带回这紫霞观中抚养长大。时至今日自已岁数已然十年有二,然按照天晟律法所订无论百姓与王室中人,男女满十二岁即为成人。

秦晞玉幼时在襁褓之中亲眼所见自己父母惨死在黑衣人的刀下,当时怀抱自己的一位家臣右肩为箭所穿,继而家臣右肩迸出的鲜血滴在了婴儿白嫩的脸蛋上。秦晞玉每每坐定冲神脉破神帝之境时,便会脑海中浮现父母惨死于眼前,家臣身负重伤将自己交给师父,只身折返抵挡群敌被杀的惨景。

虽然他那时只是一个尚未满月的婴儿,然昔日亲人的惨死总是清晰地浮现在身前。此番溱沣唤他入殿交代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如今天晟盛世景象不复存在,妖魔鬼怪趁机出域祸害人间,汝下山修行必要秉持心中公义,除魔卫道以护天下苍生。

十年前汝大师兄权世黎下山历练贪恋世间红尘,不得解脱遂入朝为官,如今他娶妻生子,身居高位而顾命相佐五皇子,汝不可受他之邀参与朝政之事,更不可恋恋红尘以此身修为谋图荣华富贵。否然汝日后非但不如神道,反如你大师兄必会惨死世人权臣之手。

秦晞玉颔首心中暗道,师父居然连大师兄日后的下场都告知与我,可我自问自己并未向慕世间权贵,只求存于天地之间问心无愧耳。待见秦晞玉点头附是,溱沣所要交代的第二件事便是他与九大紫暇长老耗费数十年心血铸就了一把斩妖除魔神剑。

神剑剑阙长三尺有余,剑柄体镶嵌七彩宝钻,寒光迫人且弹剑之时剑声余音袅袅,抵剑之时剑身铮铮作响,绵绵不绝。此剑投于光下立时不见剑身,挥于残烛即见剑影飘忽,此细阙神剑名曰:尨影晗光剑。

此剑虽说排不上壻曌大陆十大名剑之末,然此剑用于斩妖除魔威力斗转瀚星。此剑此番赠与秦晞玉,万望他能游历人间善用此剑斩妖除魔,捍卫天下神道。溱沣大长老将此剑收于剑鞘递给秦晞玉,秦晞玉不敢与师父尊前舞剑,待出殿门拔剑三分便觉寒光耀眼,利于正午晷日之下果不见剑身。好似只剩剑柄却无剑身,然仍见寒锋隐闪。

溱沣最后交代的一件事情便是关于秦晞玉的身世,当年他云游四海于浠水河畔密林官道忽见俩辆马车被数十黑衣人围攻,前辆马车上面跳下来的中年夫妇瞬间俱皆为首的黑衣人召唤奇异魔兽所杀,后辆马车掀帘探头的老人来不及躲闪,即被一道黑气打落马车。

此数十黑衣人中不乏魔族召唤师,神帝之境的修魔武者。溱沣欲掣身形飘至近前出手相救时,一位右肩中毒箭的家臣奋力杀出包围他的五个黑衣人,疾身逃至溱沣身畔半跪在地,哀求道长速带他家公子隐遁而去。

满脸血污唇颤难言的家臣见溱沣慈眉善目意欲出手相救他家主人,奈何家主夫妇已然身死,唯有家主唯一血脉出生不久的小公子命不该绝。与此同时,解决完其他家臣的黑衣人蜂拥飘忽到溱沣身前与其怒目对峙,为首高喝老道速速滚开,此时与你何干。

溱沣这般才听见对方说的是羯罗语,对方数十人见溱沣释放全身威压,功力修为已至神帝境九重,并没有贸然扑过去赶尽杀绝。而将襁褓中的小公子交给溱沣的家将即被他的威压下震得血脉倒流,喷出一口鲜血沾染在溱沣的道袍之上。

溱沣见状即然收起全身威压,将自己一身修为收敛起,冷漠地看着对方数十人包围了他二人。溱沣心知即便与这些羯罗人混战,这些人中至少有六个修为在神帝六重,自己的胜算未必见得有多大,然纵是身负重伤也绝不能让这些夷人伤害天晟子民。

倏忽间半跪在地的家臣忽然倚剑插地而直其身,空手祭出全身神力化作蓝光将溱沣与小公子笼罩在光圈之中,奋力推搡出数十人的包围圈。

这一道防御结界是家臣的神魂所化,念及家主早年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如今修为至神帝二重,用这一身性命换小公子一条生路,所幸此生聊慰。这家臣不知其姓名,即是仓惶间未问家臣这小公子家世,溱沣大长老与小公子便被家臣的神魂护掀到百里之外。

家臣自是在溱沣凌空的那刻起俯见他全身力尽仰首跪倒在地,被蜂拥扑上去的黑衣人乱刀倾轧含笑而亡。那中间六个神帝境六重的黑衣人见对方被这家臣的神魂化作的防御结界席卷凌空,纷纷祭飞手中兵器直指那道光界。

溱沣周身被这道神魂强大的意念裹住身形,怀里抱着孩子转瞬间消失在数十个黑衣人的头顶之上。待至他落地的时候已经到了凌天河附近的灵犀山,溱沣整理下思绪不敢逗留多久便凝神祭出灵剑,怀抱婴儿脚踩灵剑飞往黍伆山去。

而那道家臣神魂所化的护体结界自是待溱沣脱离险境,于高空中神魂散于烟云。

结束此番游行,溱沣忙着照顾年幼的秦晞玉已有十二年未曾云游四方。溱沣探手间但见这婴儿脖子上挂着一条金丝带,丝带下面吊着一枚金尨金饰,金饰背面刻着一个清晰的“蒙”字。然溱沣当时未在世间多作逗留,所而未知此子到底哪位蒙姓遗裔。

时至今日,溱沣趁遣秦晞玉下山修行之前,告知与其本为蒙姓,然为师不问世俗之事,故而并未得知汝父母所是何人。若是汝下山后执意要寻找身世,这枚金饰便是线索。溱沣将十二年前摘下的那枚金尨图案的圆形金饰于袖掏出,递给身前的秦晞玉。

秦晞玉噙泪欲言又止,后退半步跪伏于大殿阶下叩拜转身背对与他的溱沣三下,随即起身言语师父珍重,手持那柄尨影晗光之剑,转而趁着天色尚早匆匆下山去了。

秦晞玉即可御剑飞行,或是遁形百里之外。然念及山门之恩,他走两步就回头看看山阶上师父有没有出来送他。然让他心中失望的是,溱沣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山阶之上。三暇殿内溱沣摇摇头叹息一声,暗问自己该是不该,既而隐立群山之巅看着自己心爱的徒儿磨磨蹭蹭地走下山去。

十二年他与他情同父子,细心照料与他,传授他修神法术。十二年过去了,该走的还是要走,他溱沣能掐算天地神魔祸福,却掐算不出这段师徒因缘结局。秦晞玉忽见天色近晚,便凝形出一柄灵剑,御剑飞往凌天河南岸而去。

据他师父所言,凌天河南岸自古以来妖魔兽居多,横行人世之间。而他秦晞玉的身世也是在凌天河南岸或许可以找到答案,秦晞玉御剑飞在高空中,俯见脚下浩浩苍穹云烟缭绕,一片灰蒙,伺有兮兮长风撩身,吹掀腰间衣袖。

少年秦晞玉已然御剑多时,单凭西南方向飞去却不知身下所临何处,倏尔间他隐隐约约听见万里苍穹之下传来声声惨呼,定睛透过云雾俯视之间,但见一男孩牵着一个女孩边然惨叫边然向前跑着,这一男一女身后一只巨大的黑影在他们身后追近二人。

秦晞玉看不清那黑影所是何物,但见那巨大的黑影被一团红色火光包围着,眼看着这两少年快要被黑影追上,他顾不得许多御剑俯冲直下云层,冲着那只黑影奔去。

秦晞玉御剑快落地之时,双手翻飞向眼前那团照亮整片竹林云雾的火光一指,脚下的凝形灵剑嗖地一声射出,射进了那团火光身体里面,然灵剑瞬顷为火光吞噬,火光里传出一阵类似咂舌吞食之声。

“咳,天外飞仙!”凌然不经意回头看手中紧紧牵着的女孩之时,瞅见身后的秦晞玉御剑跳落在那团追至他们身后的火光面前,那少年脚下发光的剑即是飞入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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