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但凡每一个人活在人群中,只要干些事,无论是好事、坏事,总会产生一些影响,留下一些供人或敬仰,或鄙夷,或咀嚼的声名。只是大小不一、传播的远近不一、时间长短不一。应该讲,人活着,有个好声名,着实是一件好事情,可以鼓励人继续前行。然而,声名也是一把双刃剑,尤其对有大声名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如不能正确对待声名、小心谨慎从事,就会被声名所累,甚至成为声名狼藉之人。
清初,戏曲界有“北孔南洪”之说。“北孔”指的是孔子第64代孙孔尚任,因其著有《桃花扇》而一举成名。“南洪”指的是浙江钱塘人洪昇,因著有《长生殿》剧本,直接得到了当时最高统治者康熙皇帝的首肯,声名大展。这突然而至的声名让洪昇飘飘然而忘乎所以。这时,上演《长生殿》的“内聚班”为报答洪昇给他们带来了发财的好机会,主动提出要为洪昇演出一场《长生殿》。洪昇此时已大红大紫,头脑发胀,无加思量,便欣然应允了。“内聚班”便又借机广发喜帖,大邀世界名流。可在邀请各界名流时,却漏传了一个人。此人叫黄九鸿,是一个心胸狭窄、极爱面子的人。他见洪昇没有请他,觉得自己受了洪昇的怠慢,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于是,黄九鸿便想找茬整整洪昇。但《长生殿》剧本是皇上面前推荐的,在剧本上找茬做文章再兴文字狱是不行的。他冥思苦想,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下蛆的缝。原来订的演戏的日子,正在孝皇后佟氏的表期内,按清朝的一条规定,国表百日之内,朝廷官员是不能参与任何娱乐活动。黄九鸿便以此弹劾洪昇和前去观戏的文武大臣及各界名流,竟是“图恤张乐,为大不敬”。康熙看过奏章,龙颜震怒,当即下令刑部严办。于是,洪昇和“内聚班”的全体演职人员都被关进了大牢,凡是当日参与听戏的官员一律开除公职,永不得录用。其人数高达五十多人,令诗人感叹不已,故而有“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之说。洪昇后被太学除名,革去候选县丞,逐回原籍。他回到家抑郁落寞,一蹶不振,后不幸失足溺水而亡,使一代才子为声名所累而烟消云散。
窃国大盗袁世凯也是一个为声名所累、最终成了声名狼藉之人。袁世凯当了民国大总统,声名很大,但他仍觉不够,竟做起当皇帝的美梦,想唯我独尊。对袁世凯忘乎所以想称帝的事,他身边的几个朋友都觉不安。曾任选民国大总统的段祺瑞和徐世昌虽觉此举难行,但深明袁世凯利于胸心,重名重义,未加深劝,只是用消极的行动表达他们的不满。另有两人,一位是张一鏖,当时任袁世凯政事堂的机要局局长,属于袁世凯幕僚中排在前列的亲信。另一位是严修,是晚清鼎鼎有名的人物。他们却在帝制闹得最火的时候,直截了当地见了袁世凯,苦劝袁世凯不要走这步棋,不要去顶皇帝的虚名。但袁世凯却为声名所惑,不予理睬,执意在举国一致的假拥戴声中,宣告实行帝制,登基做了洪宪皇帝。但登基没几天,云南的蔡锷反了,各地也纷纷独立,袁世凯一气之下,重病缠身,行将不救,只做了81天皇帝就一命呜呼,使一代枭雄最终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了声名狼藉之人。
由此可知,人想获取的声名就和想获得的钱财一般,都是身外之物,在任何时候皆不可为其所累,更不可倚仗而不可一世,尤其对于那些不能正确对待突然而至的声名的人来说,就好像一块石头抛掷出去,遇上了水,势必会咕咚一声落入水底。所以有了名声和声誉,一定要珍惜,因为名誉无价。1815年6月,威灵顿公爵统帅反法联军在滑铁卢大败拿破仑,因此,声名大展。他回到英国,并没有因此而自恃功高,忘乎所以,依然是谦恭待人。有一次,他想将自家旁边的一块空地买下来,但不知这块空地的主人是否愿意出卖,便让部下出面与这块土地的主人商议。可巧这块空地的主人正好缺钱,而且知道了买这块空地的是赫赫有名的威灵顿公爵,便非常爽快地答应成交,威灵顿问那位部下:“你用了多少钱买下了这块空地?”那位部下很得意说:“本来那块地值1500英镑,我报上公爵的名字后,对方吓得直发抖,只要了1000英镑。”威灵顿听后,斥责部下:“你把我的名誉以500英镑的价钱就贱卖了。”为了珍惜自己的名誉,第二天一早,威灵顿就派人给买主送去了500英镑,维护了自己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