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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卷七 选才时仔细甄别——识人的那些方法

历史上曾经有很多人总结过识别人才的方法,周文王有过,管仲有过,庄子有过,刘项有过,当然还有曾国藩。这些理论有诸多不同,但是也有一些相同,把这些交叉的相同点总结在一起,我们就会发现一些识别人才的基本法则,这些法则经过无数古人的实践被证明是亘古不变的正确理论。曾国藩在融会了他人的成功经验后,又创新出了一些自己的观点,都是其在几十年的识人用人过程中的实践经验。

没有“三板斧”,哪敢称将才

“曾文正公全集如是说”

拣选将才,必求智略深远之人,又须号令严明能耐劳苦,三者兼全,乃为上选。

——《曾文正公全集》

“原文可以这样读”

挑选将才,必须要找有深远智慧和谋略的人,而且要号令严明,能吃苦耐劳,这三个条件都具备了,才是最好的人选。

“曾文正公全集活学活用”

“将才”这个词,在古代是专指领兵打仗的人才,但是放到现在来说,它的意义范围就相当广泛了。可以指军队的将领,可以指政府的官员,可以指企业领导,可以指社团领袖,也可以指一切具备卓越领导才能的人。

如何挑选“将才”,历来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把很多具备将才素质的人摆在你面前,你很可能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好,因为他们各有所长,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标准。到底什么是选“将才”的标准呢?曾国藩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参考——有远见和智慧、有纪律性、有坚强的品质,具备这三点的人就是“将才”的上上人选。如果说,很难找到这三点通通具备的人,那就要挑选无限接近的人。在这三点中,有坚强的品质是前提,也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有远见和智慧,再次就是要有纪律性。按照这样的先后顺序去挑选将才,至少是八九不离十了。曾国藩作为清朝的“中兴之臣”,识别将才的能力定有他的独到之处,要不然李鸿章、张之洞、刘铭传等人就不会被他提拔了。

李原名徐世,就是演义小说中大名鼎鼎的徐茂公。他为人十分仗义,又能征善战,多次立下战功。唐高祖李渊赐他姓李,这是表示对他的肯定和奖赏。但这样一来,他就成了李世。后来李世民当了皇帝,“世”字犯了李世民的讳,他就把这个字去掉,干脆就叫李。

李出身于大户人家,家里有些钱粮,但他从小就慷慨大度,乡亲们有了困难,他和父亲就全力周济,而自己家里过得差一点他从来没有怨言。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李磨炼出了吃苦耐劳的品质。隋末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老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17岁那年,他投奔了瓦岗寨,他对首领翟让说:“东郡是明公和我的乡里,那里的很多人我们都认识,不应该侵扰他们。荥阳和梁郡,水陆交通便利,我们可以抢劫那里的商旅,足以支撑我们的经费。”翟让觉得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建议。李更是身先士卒,带头过着简朴的生活,起义军的士兵们吃什么,李就吃什么,他作为将领,还经常跟士兵们同吃同住,从来不讲求奢华的生活。这样一来,瓦岗寨既得到了充足的费用,得以迅速发展,也收服了当地的人心。

后来李归顺了大唐,他的军事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他不仅多谋善战,而且为人有情有义。每次打完仗,他都把得到的金银财宝分赐给将士们。他说,士兵们流血拼杀,他们真正是不容易。为将者,应该多替他们着想。他和李密在瓦岗寨时交情就很好,李密归顺了大唐,李的地盘被李占据。魏徵劝他投奔大唐,把地盘献给李渊,他说:“这些地方原来是归魏王李密的,我要是直接献给大唐,是用旧主的东西来邀功,这是不行的。”他派人把全境的户口兵马交给李密,由李密献给唐高祖李渊。使者到了长安,李渊很奇怪,使者没有降表,只是把信件交给了李密。当李渊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就叹息说:“徐世不背德,不邀功,是一位真正的臣子!”于是他赐徐世姓李。

李和单雄信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后来两人成为敌对的双方,但情义仍在。单雄信多次威胁到李世民,李世民恨透了他。一次战斗中,单雄信被李世民抓住,李请求李世民,愿意用自己的官位和俸禄来交换单雄信的生命。他再三请求,李世民就是不答应。他流着眼泪回去,见到单雄信,对他说:“我们曾发誓同生共死。我愿意和兄长一道去死,但我现在把自己交给了国家,不能两全。再说,我死了,兄长的妻子儿女谁来照顾呢?”他割下腿上的一块儿肉,让单雄信吃下,让这块儿肉随着单雄信入土,表示自己没有违背誓言。他当了大官后,对年老的姐姐仍非常照顾。姐姐生了病,他亲自为姐姐煮粥。一阵风吹过,他的银白色的长须随风飘动。姐姐感叹地说:“世,你也老了,又担负着朝廷的重任,姐姐实在过意不去,这些小事就让下人做吧。”李却说:“人生苦短,我们姐弟都老了,我就是想为你煮粥,恐怕也时日不多了。”

我们今天更多地知道和称道的往往是李的军事才能。的确,作为大唐的开国元勋,李在军事上的作为功不可没。我们翻开唐代的历史书籍,上面记载得很清楚,今天读起来也还让人心驰神往,恨不得挥戈上阵,和这位李将军一道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李能打胜仗,除了靠勇武和有谋略外,还靠严明的军纪。作为大将,即使你再勇敢,计谋再高,一旦打起仗来,如果士兵们掉头就跑,或向对方投降,你还凭什么建功立业?

李历来注重对士兵们纪律性的培养,不准士兵扰民,不准临阵退缩,士兵们训练非常刻苦。虽然李的军纪很严格,但是仍然对士兵很关爱,所以士兵们都爱戴他。正是有了这样的军纪,所以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李总是能够打胜仗。他打了胜仗,都是论功行赏,从不一个人贪功,士兵该获得什么样的奖赏,他总是一样不少地发给士兵。对于犯了错的士兵也从来不纵容姑息,按照军纪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他对待上级(即使是失了势的上级)也一直在恪守下属的责任。有了这些方面,他才会得到君王的赏识,得到部下的敬畏和爱戴,他才能够百战不殆。

从李的身上,我们能够看出作为一名将才所有应具备的品质。他给李密的建议和归顺李渊时的举动都证明他有智慧和远见;他对待下属赏罚分明的态度能看出他的纪律性;他跟士兵同吃同住,年老了还服侍姐姐,都表现了他坚强的品质。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三点,李成了唐朝的开国重臣,名垂青史。

一个将才如果具备坚强的品质,就有如拥有了一块好的基石,有了心理基础去完成事业;如果具备了智慧和远见,就有如拥有了一个助推器,让事业得到完善和提升的空间;如果有了纪律性,就有如有了一个好的政策,能让事业稳步向前,朝着既定的目标发展。

善将兵者最难得

“曾文正公全集如是说”

凡善将兵者,日日申诫将领,训练士卒。遇有战阵小挫,则于其将领责之戒之,甚者或杀之;或且泣且教,终日絮聒不休。之所以爱其部曲,保其本营之门面声名也。不善将兵者,不责本营之将弁,而妒他军之胜己,不求部下之自强,而但恭维上司,应酬朋辈,以要求名誉,则计更左矣。

——《曾文正公全集》

“原文可以这样读”

凡是善于带兵打仗的人,会天天告诫将领,训练士卒。遇到打仗时有了小的挫折,就会对手下的将领责备和告诫,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把他们杀了;或者边哭泣边教训,整天喋喋不休。这么做,正是为了爱惜部下,保护自己队伍的门面和名声。不善于带兵的人,不责备自己所带队伍中的将士,而去妒忌别人的队伍超过自己,不求让自己的部下自强,而只是一味地恭维上司,与朋友们频繁地应酬,以求得名誉,这样的做法就差得很远了。

“曾文正公全集活学活用”

无论是在政界还是在商界,领导们管理下属与带兵打仗是同一个道理,一个善于带兵打仗的人肯定能很好地管理自己的士兵,而一个成功的领导人,也绝对能有效地管理自己的下属。管理下属的方法很多,最常见的方法就是以严格的规章制度来对下属进行约束,使得下属畏惧于上司的威严而服从管理。这类上司必须是条理性很强的人,做事果断坚决,有勇有谋,尤其是要有胆量,这一点是最为重要的。

孙子名武,齐国人,是春秋时期最著名的军事家,著有流传千古的《孙子兵法》。孙武素来以深通兵法谋略著名,历来的将军多有学习他的兵法,但是很多人都忽略了孙武练兵的另一个特点,那就是有严明的军纪。如果没有严明的军纪,兵法何从谈起。

当时,吴王阖闾想成为霸主,正在大量招揽人才,听说孙武深通兵法,就想任用孙武为将。这一天阖闾召见了孙武。

阖闾对孙武说:“你写的十三篇兵法,我都已看过了,可以试一下用它来操演军队吗?”回答说:“可以。”阖闾问:“用它来操练女子也可以吗?”回答说:“可以。”于是阖闾就让孙武来试。清点宫中的美女,共180名,孙武把她们分为两队,任命阖闾的两名宠姬为队长,让她们都持戟,问她们说:“你们知道你们自己的心、左右手及背吗?”女子们说:“知道。”孙武说:“向前,就是看心所对的方向;向左转,就是朝左手的方向转动;向右转,就是向右手所在的方向转动;向后转,就是向后背的方向转动。”女子们说:“知道了。”接着孙武就宣布了军法,设置了斧钺,并再三申明军法。

接着,就击鼓让女子们向右转,女子们都大笑起来。孙武说:“军法不明,命令不熟,这是将的过错。”又再三申明军法,击鼓让她们左转,女子们又大笑。孙武说:“军法不明,命令不熟,过错在将;法令既明而不依法令行事,这就是士卒的过错。”于是就要斩左右两队的队长。

吴王正在台上观看,看到真的要斩自己的爱姬,十分惊慌,派使者下令说:“我已知道将军能用兵了。我如果没有这二姬,饭都吃不香,请不要斩她们。”孙武说:“我既然已经受命为将,那么,将在军中,国君的命令有的可以不听。”就斩了两位队长以示众,另选两个人为队长,接着又击鼓,女子们左转、右转、向前走、向后转、跪倒、起立等都符合规矩法令,再无一个人敢出声。

于是孙武派使者报告吴王:“军队已经整齐,大王可以下来观看,只要是大王所想要的,即使让她们赴汤蹈火都可以。”吴王说:“请将军停止训练,回去休息吧,我不愿意再看下去。”孙武说:“大王只喜欢兵法中的言论,而不喜欢兵法的实际运用。”从此阖闾知道孙武能用兵,最终任他为将。吴国向西击破强大的楚国,占领了楚国的郢都,向北威震齐国、晋国,使吴国在诸侯国中名声大振,孙武是有很大功劳的。

孙武属于以威严来震慑下属的类型,这样管理下属的方法往往需要领导有些手段才行,无论是赏是罚,都要有方法有规定,要制定一套明确的制度,这样才能有效地管理好下属。当然,管理下属的方法并不只有严格这一种,还有所谓的“仁政”,也就是用轻松、活泼、宽容的态度来对待下属,从而达到感化下属的目的,使下属工作更加努力。这样的领导应该是一个慈祥和蔼的人,要有宽容大度的胸怀和广博的见识。

李广与程不识都是西汉名将。李广勇猛善战,又会用兵,而且体爱下属,所得赏赐全部分赠部下,带兵打仗40余年,家无余资。但是李广行军打仗对士兵没有严格的命令约束,宿营时人人自便,不设哨岗。

与李广同时的程不识,也是边关名将,以治军严厉著称。行军打仗纪律严明,号令整齐,宿营时多设岗哨,兵士不得乱走,因而也不曾遭到袭击。程不识说:“李广治军很简单,但如果敌兵突然发难,恐难以自保。不过军士却能因其宽松仁爱而死命以效。我军虽然严肃紧张,少了活泼气,兵士也不自由,但能团结凝聚,从不懈怠,听令而动,因此敌人也不敢侵。”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评论道:治军以严为首,如无制度约束,就太凶险。李广让士兵自由活动,以他的才能胆识,可以这样,但其他人则不可这样。效法程不识,虽然无功,但不会失败;效法李广,又无李广之才,则祸患暗生,不被敌人击败,也会因内讧而败。

从他们的行事风格可以判断,李广称得上聪明外向的人才,程不识属于深思内秀之人。他们都是当时的名将,都能建功杀敌。但二人结局并不一样。虽然士卒苦于程不识治军的严厉,但程不识因严谨自律,最后官至太中大夫。李广骁勇善战,立功无数,名震天下,却一生未被封侯。

这里不是说哪一种方法在管理下属方面更有效,而是要看哪一种方法各适合。两种方法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适用不同的方法。程不识军规严厉,上司认可下属惧怕,职位上也得到了保证;李广宽仁以待,下属拥护,但一直未被封侯,当然李广未能被封侯的原因还有很多。

其实,在曾国藩的言语之间,可以看出他是赞同软硬兼施的,不赞同偏重哪一种方法,而且反对用迎合上司的方法去管理下属。当一个组织处于初创期人员不够壮大时,适合用宽仁的方法来管理;当一个组织已经步入正轨并形成规模后,就适合用严格的规范制度来管理。这都是一个领导者应该考虑到的。无论采用哪种方法,能够让下属服从而且没有怨言,工作态度积极,这样的人才符合当一个领导者的要求。

择人最重要的那两点

“曾文正公全集如是说”

取人之式,以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为要。

——《曾文正公全集》

“原文可以这样读”

择取人才的方式,以有节操而没有官气、条理清晰而又不说大话为关键。

“曾文正公全集活学活用”

选拔人才标准不一,规则众多,往往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难达成一致。因此,在选拔人才的时候,最好是先制定一套准则,按照这个准则去选拔。那什么样的准则才能选出最好的人才呢?曾国藩给了我们答案——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

伊尹是商汤的开国大臣,他帮助商汤打败暴君夏桀,为建立商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原名叫伊挚,又称阿衡,是有莘氏的奴隶,虽然思谋精奇,才学宏深,却不为人知。

有莘氏把女儿嫁给商汤时,阿衡作为陪嫁的奴隶到了商汤府中做厨子。一次上菜时,商汤偶然问起他有关烹调的事。阿衡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地谈起烹调的道理和技艺。商汤见一个厨子能把烹调之事讲得绘声绘色、有条有理就没有打断他。阿衡循循以进,口锋一转,不知不觉把话题引向治理国家的道理,商汤越听越奇。当阿衡讲到王道与霸道同文火与爆炒的异同时,商汤肃然而起,喟然长叹:“治理国家的人才,我却让他烧菜做饭!”毅然决定把国家政事交给伊尹管理。

商汤死后,伊尹又辅佐外丙、仲壬、太甲。太甲是商汤的孙子,当了帝王后,开始胡作非为,不遵汤规,失民心于天下。伊尹就把太甲放逐到桐宫悔过,自己行摄王政。3年后,太甲悔过自新,向天下承认自己的错,伊尹又把政权还给太甲。

太甲死后,伊尹又立其子沃丁为帝。这样,伊尹就成为商朝的五朝老臣。他死后,葬在了亳这个地方。伊尹如托孤老臣,忠心耿耿佐商朝国君治理天下。有这样的人才,国家何愁不富强,帝王何愁不成明君呢?

没官气就是没有领导的架子,始终平易近人,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对于“官气”,曾国藩曾经有一段经典的论述:“大抵人才约有两种,一种官气较多,一种乡气较多。官气较多者,好讲资格,好问样子。办事无惊世骇俗之象,言语无妨此碍彼之弊。其失也,奄奄无气,乃遇一事,但凭书办家人之口说出,凭文书写出,不能身到心到口到眼到,尤不能苦下身段,去事上体验一番。乡气多者,好逞才能,好出新样,行事则知己不知人,言语则顾前不顾后。其失也,一事未成,物议先腾,两者之失,厥咎惟均。”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人才大体上说有两种,一种官气较多,一种乡气较多。官气较多的人,喜欢讲资格,摆架子。这种人办事不求惊世骇俗的表现,说话也不出格,不会有什么弊病。不足之处是太没有朝气。遇到一事,只让身边亲近的人传递自己的意思,或者写在书信中,不能做到身到、心到、口到、眼到,尤其是不能苦下工夫,亲自去实地体察一番。乡气多的人,好表现自己的才能,喜欢出新花样儿,做事时光考虑自己,不顾别人,说话时只顾前而不顾后。其缺陷是一事还没办成,就引起大家的非议。因此官气较多与乡气较多这两种人的不足之处都很多。但是曾国藩还是喜欢启用无官气而有乡气的人才,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曾国藩的湘军刚出湖南时,不过是民兵组织,规模不过千人,将领级别高的不过七品,但战斗力却很强。因为上下都很朴实,朝气蓬勃,等打下天京,很多将领都被封了高官,湘军发展到数十万人,但是战斗力却大大削弱了,曾国藩认为湘军已经有了较多的官气,所以把他们裁撤掉了。

曾国藩选兵专用山野粗手大脚的农夫,因为他们淳朴。不喜欢用都市之人,因为他们浮华。前者乡气多,后者官气多。而选拔干部,常常用木讷寡言的人。以前面说的“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为标准。操守好,没有官气,能深入具体工作,办事有条理,不喜欢吹牛说大话的人,常常就是能办事的人。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类人又常常乡气比较重,不太会说话,不圆滑,不讨别人喜欢。而且因为有朝气,敢想敢干敢闯,就难免考虑不周全,顾前不顾后。出洋相、被人取笑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在吃苦耐劳、忍辱负重方面,官气重的人是远远比不上的。两下权衡,还是乡气重的人更为可取。

对知识分子,曾国藩认为知识分子最不好的一点就是爱说大话。他就讲:“凡是爱说大话的文人,我一律不用,坏事就坏在说大话上。”什么东西都觉得很容易,自认为很了不起,他说这些都是没有阅历的表现。好说大话的文人他不用。

曾国藩初办团练的时候,从湘乡调来一千人,组成当时湘军的雏形。湘军就是由这一千人发展起来的。这一千人的头儿是谁?就是罗泽南。罗泽南是湖南当时一个很有名的教授,他曾经在城南书院教书。战争爆发以后,罗泽南回到家乡拉起了一支团练,他的弟子们就做中层干部。曾国藩在长沙要办湘军,就把罗泽南调到长沙来做这个事情。他主要的还不是看中罗泽南是最先在湘乡办团练的人,他是看中了罗泽南这个人很不寻常。哪个地方不寻常呢?是他身上没有一点官气,有的只是书生的文气,而且思路清晰。

罗泽南是一个读书人,学问很好,但是科举考试非常不顺利,一直考了几十次,到了40多岁出来办团练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个秀才而已。他的家人相继死去,家里也穷得一贫如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怨恨家里有这么多的不幸,他是恨自己的学问没有达到超凡入圣的程度;他不以不能为家里赚钱、养家糊口为耻辱,而是以自己没有本事治理天下而羞耻。这些是罗泽南死了以后,曾国藩给他写的墓志铭上的话。罗泽南当时有高于一般人的品性和见识,所以曾国藩觉得罗泽南可以大用。

曾国藩组建水师的时候,为什么会任命一个潦倒的秀才——彭玉麟,作为水师的统帅呢?他也不是看中彭玉麟真的就有带海军的本事,而是看中了彭玉麟这个人从来不讲大话,只干实事。彭玉麟的科举考试不顺利,他曾经应一个朋友的邀请,到这个朋友的当铺当伙计。不久之后,太平军起义了,队伍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当铺的老板,也就是他那个朋友说:“现在马上要打仗了,我要带着老婆和孩子去山里躲一躲,这个当铺就交给你了,你帮我看着。”彭玉麟当即在老板面前许下承诺,保证将当铺的生意打理得很好。老板一走,别人就跟彭玉麟讲:“你何必这么死心眼儿给他守当铺呢?他自己带着老婆孩子逃命了,你也逃走算了,还可以把他的一些财产带走啊。你卷走他一些东西,他也不知道。他如果回来你可以跟他说是太平军拿走的。兵荒马乱的,谁知道这些事情啊。”但是彭玉麟不听,一直守着这个当铺。当太平军离开,城市又恢复平静,老板回来的时候,他把当铺原封不动地交给了老板。曾国藩得知了这个事情,他说:“这个人是很有操守的君子,我用这种人就放心。”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恳请彭玉麟来跟他共事。

选拔人才,要慎用那些傲慢的人,这样的人可能很有才,但却不能被驾驭,终究不能被你所用。倒不如多提拔一些朴实无华的人,再慢慢地培养他们,最后肯定能比那些有才而傲慢的人管用得多。历史也无数次地证明过,那些耍嘴皮子的说客永远也超越不了埋头干事的实干家。

“有志”“有识”还要“有恒”

“曾文正公全集如是说”

士人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有志则不甘为下流;有识则知学问无尽,不敢以一得自足;有恒则断无不成之事。三者缺一不可。

——《曾文正公全集》

“原文可以这样读”

士人第一要有志气,第二要有见识,第三要有恒心。有志气,就不会甘心为下流;有见识,就知道学无止境,不敢稍有所获就自满;有恒心,就肯定没有办不到的事。三个方面,缺一不可。

“曾文正公全集活学活用”

历朝历代都有关于官员、人才的评价标准,虽说历来的评价标准各有不同,但是其主旨一般不变,评价人才的几个关键方面也不变。曾国藩所看重的人才评价标准就有三点:志向、见识、恒心。文中提到一个“士人”的概念,什么叫“士人”?士人就是指古代的读书人,他们通过自身的努力进入了官僚阶层,属于社会的精英阶层。现在也存在“士人”阶层,而且现在“士人”的概念范围已经扩大了,通指那些能够进入社会精英阶层的人才。因此,评价一个人是否能够成为当今的“士人”,曾国藩所提到的这三点就很有参考价值。

曾国藩在这里对三个评价标准的排序,并不是按照其重要程度排的,而是按照进入士人阶层条件的先后顺序排的。在评价士人的三点中,最重要的一点当属“有识”,虽然“有志”、“有恒”两点也很重要,但是如果一个人不具备“有识”的条件,那么即使再努力也是白费。“有识”就是要有见识、有内涵、有才能、有知识深度,能够经得起考验,说得再通俗一点就是见过大场面,不会在大场面下表现得畏畏缩缩、方寸大乱、不知所措。精英阶层区别于其他阶层的一个标志性的特点就是“有识”,诸如“有志”、“有恒”这些特点,其他阶层也有,而且广泛存在,只有在“有识”这一点上,精英阶层比其他阶层要高出一筹。

下面通过唐朝宰相裴度的事例,深入细致地分析标准的士人阶层的具体表现应当是什么。

唐代后期,国家一直陷于藩镇割据的动乱中。宰相裴度是一位功勋卓著的人物,他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种藩镇割据的局面。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后,他的儿子吴元济掌握了军权,发兵反叛。朝臣大多数主张安抚,任命吴元济接任淮西节度使,但裴度认为,淮西作乱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应该讨伐,这样才能长治久安。

裴度的这一主张引起了割据势力的恐慌。他们暗中派人刺杀主张讨伐的大臣。在上朝的路上,大臣武元衡被刺客杀死,裴度也受了重伤。这一举动使大臣们非常害怕,他们纷纷请求唐宪宗罢兵,裴度却说:“如果不除掉淮西这个心腹大患,以后各个藩镇将会陆续作乱,天下就永远没有太平的日子了。因此,为了朝廷的安危,这个‘钉子’一定要拔掉。”裴度的坚定态度得到了一些大臣的支持,宪宗同意裴度的主张,立即任命他为宰相,让他掌管讨伐的事宜。

经过连年的征伐,战事不利,兵饷运输也成了问题。这时,朝廷的一些大臣又纷纷主张罢兵。宪宗皇帝问裴度:“你怎么看?”裴度说:“我们应该坚持到底,不然就会功亏一篑。吴元济现在处境困难,必败无疑。我们屡屡讨贼失利,不是因为敌人强大,而是因为诸将不能齐心合力。”“那该怎么办?”宪宗问。“臣准备去前线督战,誓与吴元济决一死战。”裴度坚定地说。“好!”宪宗大声说,“朕决不言和。”出征的那天,宪宗亲自相送。到了通化门,皇帝解下自己腰间的“通天御带”,赐给裴度,以示勉励。裴度流着眼泪拜别皇帝:“陛下,剿灭叛贼之日,正是臣回朝之时。如果不消灭叛贼,臣誓不回朝!”

于是裴度亲赴前线,取消了中使监军制度,让将领们有权行动,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他军法严明,统一号令,将士们都奋勇争先,接连取得了好几场胜利。唐随邓节度使李愬是西平王李晟的儿子,他英勇善战,裴度很倚重他。一天,裴度和李愬秘密制订了一个行动计划。一个风雪之夜,李愬亲率人马,急行军来到了吴元济的重要营寨张家村。

大雪漫天,严寒袭人,当地的守军毫无防备,都在围着火炉烤火,李愬的人马轻而易举地占据了这个营寨。他又率领身强体壮的士兵连夜出发,在大雪中行军70多里,偷袭吴元济的老巢蔡州城。官军悄悄爬上城墙,杀死守城的士兵,然后打开大门,又用同样的方法进入城内。李愬率人来到了吴元济的住处。吴元济正在酣睡,被李愬活捉。这个决定性的胜利震惊了朝野。裴度当即来到蔡州城,废除了吴元济的苛政,宣布只杀少数带头叛乱的人,其余人一概不问。蔡州士兵有的被招降,有不愿当兵的,就准许他们回家务农。于是,蔡州的局面很快就安定下来了。

淮西之乱被平定,其他地方的割据者很多也都自动归附了朝廷。裴度后来又征讨了李师道,收复淄青十二州,基本上平息了藩镇之乱。裴度自然是平息藩镇之乱的功臣。大臣们纷纷赞美他,说他兴唐有功,功在社稷。裴度却从不居功,他说,仗是将士们打的,我何功之有?一次他对同僚说:“我这个人升到现在的位置,实属侥幸。比我有才干的人很多,我只是机会好些罢了。”他奖掖后进,举荐过李德裕、李宗闵、韩愈等名士,重用过李光颜、李愬等名将,还保护过刘禹锡等人,但从来不推举没有才能的亲友当官。到了晚年,裴度想把御带交还给皇上。当时宪宗已经不在了,在位的是文宗皇帝,裴度决定把御带还给文宗皇帝。他躺在病榻上,口述奏章:“这件宫中的珍宝是先帝赏赐给我的。我现在行将就木,既不敢把它作为陪葬品带到地下,也不能把它放在家里以致其流落民间,所以我把它封好,归还给皇上。”

裴度力排众议,主张对淮西的割据势力进行征讨,反对姑息养奸,这是他的过人之处;他在受到暗杀威胁后仍毫不退缩,极力主战,这是他的坚毅果敢;在出战不利的情况下,能够看到事情的转机,这是他的洞察力超群;振奋军心,重用李愬,使唐军在大雪之夜奇袭蔡州城,一举平定淮西之乱,这是他善于把握局势,捕捉战机,知人善任。因此,裴度对唐朝的危局起到了孤木独撑的作用,论功劳,当为第一,论人品,功高而不自居,为人处世保持低调,也是世间少有的。

裴度一直主张削弱藩镇势力就是“有志”,看到藩镇势力对唐王朝的危害性,并通过各种手段达到其削藩的目的就是“有识”,力排众议、坚持贯彻削藩政策就是“有恒”,这是一个士人典型作风的表现。裴度之所以能成为宰相也是因为这些方面的表现。

当然,在欲进入精英阶层的这些人才中,也不免有一些偏执之人。也就是说,有些人才虽然很有见识,但是其思想过于理想化,这些人“有志”、“有恒”的成分过重,导致“有识”的成分被削弱,甚至变得毫无用处,这样的人也是不能被当做精英人才的。因为精英阶层是一个很现实的阶层,只看你有没有能力,有没有手段,至于有没有理想抱负,有没有恒心毅力,这些只要自己具备就行,别人是不会太在意的。善于将自己的志向和恒心通过自己的行动坚持下来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精英人才;没有坚持下来的人,充其量只能叫人才,不能叫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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