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读张大复的《蔷薇》,觉得寥寥几句,怎称得上名作。
原来是自己太过简单,未曾明了作者的良苦用心。
事过经年,重新再读,竟读出满腹辛酸来了。
全文如下:
“三日前将入郡,架上有蔷薇数枝,嫣然欲笑,心甚怜之。比归,则萎红寂寞,向雨随风尽也。胜地名园,满幂如锦,故不如空庭婀娜,若儿女骄痴婉娈,未免有自我之情也。”
他笔下的蔷薇,已不再是单纯的花了,她如女子一般有娇痴婉娈的情感。他离家时,架上的蔷薇开得正艳,她的美丽与笑容因为他的注视和欣赏而嫣然欲笑。他不觉对她“心甚怜之”。也是,自己亲手种的花儿,开满了自家的院落,满园的清香自然心生爱意,不由心情也快乐了,见花自然“笑”了,花笑也即人笑了。
三日后,他看到的却是“萎红寂寞,向雨随风尽也”的景象。睹物生情,他的心情沉暗下来。但却并不表白自己的忧伤,而是写出花的寂寞。花寂寞而又令人心更寂寞。花和人怎么会有这样深的感情?因为这花让他有了“自我之情”。他对花怜之爱之,为之笑、为之叹息、为之寂寞,只因彼花乃庭中自栽,唯他所有,他对她倾注了情感,这花似乎也通了人性了,与他同喜同忧,似乎像娇儿女乘欢膝下令他产生满腔怜惜之情。
所以在他的眼里“满幂如锦”的名花再富丽美艳也比不上“空庭婀娜”的蔷薇了。
所以由此文想起你和我了。
所以读得越深不觉掉下泪来了。
想起昨日起程的朋友,竟然一句话没有说就离开了。
那么多的日子随风而去了,再相顾悚然于时光的飞逝竟不敢看彼此眼中的暗淡。
韶花已谢如架上的蔷薇,白发星然恐慌于惊变的容颜。双手仍然空空,心中依然满怀悲悯。
只是兀自嗟叹蹉跎,不敢回首过往的情感了。
我是你种下的蔷薇,在你心的花园。
你何尝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