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
背景说明
华尔特·惠特曼（1819—1892），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美国现代诗和现代文学的开山鼻祖。这部诗集以自然界最平凡、最普通而密密成群、生生不息之物命名，面向人类社会芸芸众生，唱出美利坚合众国的新声。《草叶集》，一部个人史诗，一部19世纪美国的史诗。从它问世至今，世界文学史上还找不到另一个范例，能像《草叶集》和惠特曼这样体现一部作品同它的作者呼吸与共、生死相连的关系。正如惠特曼本人在诗集末篇《再见》中向我们召唤的：“同志，这不是书本，谁接触它，就是接触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诗人自己。
惠特曼出生于1819年，美国独立后约半个世纪，正是这个资产阶级共和国在新大陆蒸蒸日上的时代。惠特曼在青少年时代接受民主思想，成为一个激进民主主义者，并同时开始学习写作，写些带有感伤腔调的小品、小说和诗歌。但是他在政治斗争中频频被人利用，遭受打击，文学创作也长期停滞在因袭模仿而没有成就的阶段。1849年，30岁的惠特曼退出政治活动，决心在文学事业中奋斗一番，将自己十几年来所感受的一切用诗的形式表现出来。
1855年，惠特曼自费印刷的《草叶集》问世，这部诗集由于其内容的大胆直率和形式的过分新颖受到学院派的批评。但是不久，一些有识之士很快认识到《草叶集》出版的革命性意义。从1855～1862年，诗人不断修改、扩充他的诗集，1856年《草叶集》第二版问世，4年后第三版问世。至此，《草叶集》已开始形成一个有机体，它不断呼应着美国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表达着诗人灵魂的内在需要。1866～1873年，惠特曼又相继自费出版了两版更新的《草叶集》。1881年，《草叶集》在学院派诗人和评论家云集的波士顿出版，这标志着诗人获得了评论界的认可。
推荐版本：李野光，译，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
名著概要
《草叶集》是惠特曼一生创作的结晶，整部诗集是一个独立的有机体，它随着诗人的成长而成长，从第一版到第九版，每一版的内容都有所变化。诗集的篇幅从首版的14首不断添加改写，直到最终的近400首。诗人选择“草叶”这一既简单又复杂的意象作为诗集的总名具有多重意义。草叶来自新大陆的泥土和空气，由希望组成，它是诗人“意向的旗帜”，它是生命力的象征，不论高山平地，它都能扎根生长。草叶是发展的象征，它的生长繁殖不需要人们的悉心栽培，它象征着民主，民主的理想和草叶的意象合二为一。
作为一部内涵深广、气势恢弘的诗集，《草叶集》涉及的领域十分广泛，思想丰富庞杂，但其基本的主题大致可归结为：自我、创造和民主。自我是《草叶集》中反复渲染歌咏的一大主题。从其初版到最后一版，《草叶集》始终以《自我之歌》作为“主干和中心”。诗人在爱默生强调自我、相信自己的先验主义思想影响下，对自我进行了无以复加的赞颂。诗人笔下的自我不同于欧洲浪漫主义传统中感受纤弱、自怨自艾的自我，那是一个强健有力、甚至略带粗野的自我。在诗人心目中，健康完美的自我是心灵与肉体、头脑与感官和谐发展的自我，他呼吸着现实的空气，立足现实的土壤。他自主、自强，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自己开辟自己的道路，自己承担自己的责任。在诗人看来，每个自我息息相通，歌颂自我即是歌颂他我，发现自我，描写自我，就是发现美国，描写美国。他自觉地担当起美国预言家的角色，将“小我”扩展为“大我”，将自我意识扩大为民族意识和宇宙意识。
在这种对自我与民族的观照中，诗人看到宇宙中生生不息的创造力之伟大，也看到了人在宇宙中就是以自己的劳动加入宇宙的生命大循环。惠特曼不仅歌颂蛮荒的自然，也歌颂经过人类创造的二度自然。人所创造的一切在诗人眼中，都是美的。
民主是惠特曼创作的另一主题。诗人出身平民，他没有一般贵族浪漫主义者的孤傲之气，诗人认为任何占据自己时间和空间的事物都与其他事物相等。他讴歌各种职业的劳动者开拓新大陆、建立新城市、创造新世界的伟大业绩。在美国南北战争爆发后，他写作《桴鼓集》歌颂那些为民主而献身的美国普通人民。惠特曼曾骄傲地宣称他的诗中没有了“旧世界赞歌中高大突出的人物”，而有的是“作为整个事业及未来主要成就的最大因素的各地普通农民和机械工人”。
知识链接
自由体诗
《草叶集》总体结构严谨，但在艺术形式上作出了革命性的贡献，它大胆打破了传统诗歌的格律，创造了后来被称为自由体诗的新形式。诗人认为，民主之声不能受到传统诗歌形式的束缚，拖长流畅的诗行本身就体现着贯穿全诗的自由主题。惠特曼把俚语引进诗歌这个艺术殿堂，为普通百姓争取了创作艺术的权利。自由体诗在当时震惊了读者，惹恼了学院派文人，但20世纪的美国诗人们却享受着惠特曼给他们开创的语言自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20世纪的美国诗人没有一个能绕过惠特曼而存在。
名家评述
惠特曼具有独创力，有着农夫般的灵敏……他借狂想、预言的音调使人们兴奋，也会以音乐般的哀歌感动我们，并且能描绘动态的人、物的一连串细微镜像，使其活生生地浮现在读者眼前。这些并非微不足道的才华。即使在现代，仍是作为超群的美国诗人所必须具备的条件……惠特曼的歌声是荷马式的，普遍的，而且触及了死亡与自然，还有我们最原始的感情。
——（美）克利夫顿·费迪曼《一生的读书计划》肉体消亡了，但正如惠特曼生前所预言的那样，他的灵魂再生了。从他不朽的民主主义思想和精神来看，从他对现代诗歌的深远影响来看，从他那经久不衰的声誉来看，这的确不是死亡，而是永生。
——任子峰王立新《欧美文学史传》
精彩推荐
以下摘录《草叶集》中部分华美、热情的精彩诗句。
（1）我赞美我自己，歌唱我自己，
我所讲的一切，
将对你们也一样适合，
因为属于我的每一个原子，
也同样属于你。
我邀了我的灵魂同我一道闲游，
我俯首下视，
悠闲地观察一片夏天的草叶。
我的舌，我的血液中的每个原子，
都是由这泥土，这空气构成，
我在这里生长，我的父母在这里生长，
他们的父母也同样在这里生长，
我现在是三十七岁了，身体完全健康，
希望继续不停地唱下去直到死亡。
……
不论是善是恶，我将随意之所及，
毫无顾忌，以一种原始的活力述说自然。
（2）从永久摇荡着的摇篮里，
从反舌鸟的歌喉——如簧的音乐中，
从清秋九月的夜半
在荒漠的沙洲和远处的田野上，那里有一个
孩子从床上爬起来，光头赤脚，孤独地漫游着，
下自遍澈地面的清光，
上自动摇着如同活人一样神秘的暗影，
从长满了荆棘和乌莓的土地上，
从曾对我唱过歌的一只小鸟的记忆中，
从我对你的记忆，你，我悲哀的兄弟哟！
从我听到的一阵阵抑扬的歌声中，
从迟迟升起好像饱和着眼泪的黄色的半轮
明月里，
……
从现在它们唤起的这再现的景象中，
如同一群鸟，呢喃，向上升起，或是从头
上飞过。
（3）啊船长，我的船长哟！起来听听这钟声，
起来吧，旌旗正为你招展，号角为你长鸣。
为了你，人们准备了无数的花束和花环；
为了你，人群挤满了海岸，
向着你呀，动荡的群众在欢呼，激情的脸
在回转，这里，船长，亲爱的父亲哟，
请把你的头枕着我的这只手臂！
这真是一场梦呀，在甲板上，
你浑身冰凉，停止了呼吸。
（4）一只无声的坚忍的蜘蛛，
我看出它在一个小小的海洲上和四面隔绝，
我看出它怎样向空阔的四周去探险，
它从自己的体内散出一缕一缕一缕的丝来，
永远散着——永不疲倦地忙迫着。
而你，啊，我的灵魂哟，在你所处的地方，
周围为无限的空间的海洋所隔绝，
你不断地在冥想、冒险、探索，寻觅地区以便使这些海洋连接起来，
直到你需要的桥梁做成，直到你下定了你柔韧的铁锚，
直到你放出的游丝挂住了什么地方，啊，我的灵魂哟！
（5）吹吧！吹吧！吹吧！
吹起巴门诺克沿岸的海风，
我期待有期待，直到你将我的伴侣吹回来。
……
你低垂的月亮，
在你的黄光中，那小小的黑点是什么呀？
啊，那是她的影子，那是我的爱人的影子！
啊，月亮哟，别再扣留她使她
不能回到我这里。
……
啊，你歌喉，你颤抖的歌喉哟！
在大气中发出更清晰的歌声吧！
让你的声音深入大地，穿透树林！
我渴望着的人，一定会在什么地方听见你！
……
到这里来吧，我的爱人哟！
我在这里，这里哟！
我用这种持续的音调召唤着你，
我发出这温柔的叫唤是为你呀，我的爱人，
是为你呀。
……
啊，天上月亮的黄晕，低垂在海上！
啊，在大海中的浑浊的反光！
啊，歌喉哟，啊，跳动着的心！
我徒然地歌唱，整夜徒然地歌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