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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叙事的迷宫

《交叉小径的花园》

背景说明

博尔赫斯(1899—1986),阿根廷诗人、小说家兼翻译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一个有英国血统的律师家庭。在日内瓦上中学,在剑桥读大学。掌握英、法、德等多国文字。中学时代开始写诗。1923年出版第一部诗集,1935年出版第一本短篇小说集,从此奠定了在阿根廷文坛上的地位。1955年任国立图书馆馆长、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哲学文学系教授。1950年获阿根廷国家文学奖,1961年获西班牙的福门托奖,1979年获西班牙的塞万提斯奖。

重要作品有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热情》、《面前的月亮》、《圣马丁的手册》、《阴影颂》、《老虎的金黄》、《深沉的玫瑰》,短篇小说集《恶棍列传》、《交叉小径的花园》、《阿莱夫》、《死亡与罗盘》、《布罗迫埃的报告》等。还译有卡夫卡、福克纳等人的作品。其作品干净利落,文字精练,构思奇特,结构精巧,小说情节常在东方异国情调的背景中展开,荒诞离奇且充满幻想,带有浓重的神秘色彩。

在《交叉小径的花园》中,对“无限中的偶然”这样一个形而上学的探讨采用侦探推理的悬疑手法加以表现,不能不说是一桩有趣的文学实验。不仅如此,《交叉小径的花园》还是博尔赫斯的代表作之一,也是后现代的奠基之作。它以区别于现代文学的新形式、新风格和新内容展现在世人面前。后现代主义由20世纪80年代的兴盛直到现在的渐渐平息,从内容和形式上都从来没有摆脱过《交叉小径的花园》的影响。

推荐版本:《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王央乐,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

名著概要

根据《欧洲战争史》记载,英国军队原定于1916年7月24日向德国军队进攻,由于滂沱大雨而推迟到29日上午。然而,俞琛入狱后的供词却提供了另外一种说法。一名叫俞琛的中国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英国给德国人当间谍,他获知在法国小城阿尔贝有一个威胁德国军队的英国炮兵阵地,他的同伴维克多被捕或被杀,他意识到自己也将遭到同样的命运,但他失去了与上司联系的纽带,无法将这一情报通报给德国上司。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主意:杀死一个叫阿尔贝的人,被害者和俞琛的名字会同时登报,他那爱看报的德国上司就能破译其中的秘密。他这么做,是为了向他的蔑视黄种人的上司证明,一个黄种人能拯救德国的军队。

俞琛出发去杀一个叫史蒂芬·阿尔贝的汉学家,在火车站他抢先一步登上列车,暂时摆脱了追杀他的特工马登。当俞琛到达阿尔贝的住所时,惊异地发现这位汉学家在潜心研究自己的曾祖父崔朋花了13年时间完成的两项事业——一部比《红楼梦》人物还众多的名为《交叉小径的花园》的小说和一座任何人进去了都走不出来的迷宫。崔朋被一个外来的人所刺杀,他的小说像一部天书,他的迷宫也无人发现。阿尔贝在一封崔朋的片断手稿里得到启示,原来这部混乱的小说就是他所造的迷宫,整个小说文本还可以看做是一个谜团的谜面,而其谜底则是“时间”。这座小说迷宫最终探究的是关于时间的可能性的主体,但整部小说却连一个“时间”的字样都没有。崔朋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将来。崔朋那些被认为杂乱无章自相矛盾的手稿的意义就在于此。俞琛非常感激并钦佩阿尔贝重新创造了崔朋的花园,正当他们聊得投机,英国特工马登追捕俞琛而来,俞琛掏出枪,按照原计划射杀了阿尔贝,他也被捕入狱。当然,他的德国上司果然破译了他杀害阿尔贝的谜语,不久,阿尔贝城被德国人炸成了废墟。

知识链接

1.博尔赫斯的“时间迷宫”

博尔赫斯的时间是多维的,偶然的,交叉的,非线性的,最终是无限的。而作为空间存在的迷宫正象征这种时间的多维与无限。似乎也只有迷宫这个形象才能胜任这一喻体。而以有限预示无限正是博尔赫斯小说观念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正是博尔赫斯的小说化的时间观,它其实是依附于“迷宫”这一意象以及小说的“叙事迷宫”之上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博尔赫斯“迷宫叙事体”小说的话,他的时间观就无法得到体现。

2.博尔赫斯与魔幻现实主义

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是20世纪50年代崛起于现代拉丁美洲文坛、富有撼动世界的轰动效应的现代派文学的重要流派。它植根于拉美寡头黑暗统治的现实生活中,融汇、吸纳古印第安文学、现实主义文学与西方现代派文学的有益经验,将幻象与现实、神话与现实水乳交融,大胆借鉴象征、寓意、意识流等西方现代派文学各种表现技巧、手法,以鲜明独特的拉美地域色彩为特征。

博尔赫斯是阿根廷当代最重要的小说家,对拉丁美洲文学有深刻的影响。20世纪60年代中期,拉丁美洲小说创作中出现了“魔幻现实主义”的高潮,主要就是这种影响造成的。

名家评述

“迷宫”是博尔赫斯小说中的核心意象,也是图像、母题,同时也是一种叙事,一种格局与结构。这一切,都典型地反映在他的中译本尚不足万字的短篇小说《交叉小径的花园》中。

——吴晓东《从卡夫卡到昆德拉——20世纪的小说和小说家》真实与幻想的错综关系,是博尔赫斯一向钟爱也惯于用短篇小说表现的主题。如果说真幻的交互缠绕对于通晓东西方神秘哲学的博尔赫斯的确是一种严肃的思考,那么这种思考一旦化入小说,就成为一种“严肃的游戏”。而从小说诗学的角度,为使这种游戏能在短篇的形式里充分展开,博尔赫斯就必须找到一种独特的建筑方式来对封闭的文本空间进行最大限度地开凿。在这个意义上,他所青睐的迷宫不止是小说的内容、背景或母题,而且也是他创作小说的诗学技巧。在本篇(《交叉小径的花园》)中,通过对玄学动机的微缩改制、对侦探故事的时间编织,以及在二者间设下的谶语埋伏和框架叙事,博尔赫斯最终在小说内部构筑起一座嵌套、镜照与换位的叙事迷宫,不仅使异质元素能够在其中往复游戏,也为文本的解读和阐发提供了多种可能。

——张慧文《“迷宫”与“梦话”——从〈交叉小径的花园〉看博尔赫斯的小说诗学观》

精彩推荐

迷宫叙事是博尔赫斯的这篇小说的最大特点,以下是小说中对迷宫的阐释:

(1)我在英国的树荫之下,思索着这个失去的迷宫。我想像它没有遭到破坏,想象它是埋在稻田里或者沉到了水底下;我想像它是无限的,并非用八角亭和曲折的小径所构成,其本身就是河流、州县、国家……我想象着一个迷宫中的迷宫,想象着一个曲曲折折、千变万化的不断地增大的迷宫,它包含着过去和未来,甚至以某种方式囊括了星辰。

(2)《交叉小径的花园》是崔朋所设想的一幅宇宙的图画,它没有完成,然而并非虚假。您的祖先跟牛顿和叔本华不同,他不相信时间的一致,时间的绝对。他相信时间的无限连续,相信正在扩展着、正在变化着的分散、集中、平行的时间的网。这张时间的网,它的网线互相接近,交叉,隔断,或者几个世纪各不相干,包含了一切的可能性。我们并不存在于这种时间的大多数里;在某一些里,您存在,而我不存在;在另一些里,我存在,而您不存在;在另一些里,你我都存在。时间是永远交叉着的,直到无可数计的将来。在其中的一个交叉里,我是您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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