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云正犹豫不决,兰妃忽然说道:“皇上,前几天臣妾的老家送来了几盒‘墨翎’,皇上要不要尝尝?”
墨翎是他最爱喝的茶,但是这几个月因为朝廷整顿,各地的进贡停止,他已经许久未喝到了。
有了这个做借口,他终于还是顺理成章地放松了自己:“好吧,那就去你那里坐坐。”
下午的时候,几个丫鬟伺候着无暇睡午觉,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那院子外的海阔天空。
“唉!”她叹息了一声,翻了个身,一睁眼忽然发现几个丫鬟竟然都睡着了,有的趴在桌上,有的倚着床头,睡得东倒西歪。
“她们都睡着了啊,不如我趁机溜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砰砰直跳,安慰自己道:我只出去一会儿,只在附近看看,甚至只在门口转转,绝不走远。相公不会怪我的。
于是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来,来到外间,找到水仙的衣服套在身上,小心翼翼地低头走出屋子,穿过跨院,最后来到院门口,看守的‘家丁’问道:“水仙姐,出去啊?”
“嗯。”无暇低声说道,匆匆走了出去,一直走出好远,她才敢抬头,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看着四周,都是青石铺路,整齐干净,花草树木井然有序,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这里……不像是在大街上呀?再往前走,便看见有穿着跟自己穿着一样服饰的女子走来走去,难道她们也是府中的丫鬟?这时又看到几个白白净净的男人,也穿着相同的服饰,在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好奇怪哦,这里也是我们家吗?我还没有走出府去?
穆凌云走出芳怡宫,兰妃出来相送,脸上喜悦异常,容光焕发,她本来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皇上真的肯来,而且好像还很猴急,不等到晚上就要了她。她哪里知道穆凌云的心思,因为他晚上是一定要回去陪‘娘子’的,所以有什么事情,最好都在白天解决。
“好了,你回去吧。”穆凌云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冷漠起来,再也不看她一眼。他匆匆往朝阳宫赶,心中忐忑不定。按理说他是皇上,他宠幸任何一个妃子都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对。可是他现在真的有一丝惭愧,甚至有些后悔,好像都无法再面对她似的。
无暇满心惊讶地在皇宫里转来转去,左顾右盼,她觉得这里有种熟悉的感觉。
忽然只听一个尖细的男声在身后喊道:“你这奴才怎么搞的?大白天的竟然在宫里闲逛,你没事做的吗?”
无暇惊讶地转过身去,见那穿着怪异服饰的不知是大叔还是阿姨的人正叉腰对她怒目而视。
“我……”无暇正想辩解,那人又道:“你是哪个宫的?快会去伺候你的主子去!”
“宫?主子?”无暇突然接触这些陌生的字眼儿,更加摸不着头脑。
“你这个小宫女,怎么痴痴呆呆的?”那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宫女,是怎么在这里混的?早晚让人赶出皇宫!”
“皇宫?”无暇睁大了眼睛:“这里是皇宫?”
那人翻了个白眼儿说道:“你以为呢?不是皇宫,难道还是你家不成?”
无暇这时脑子里乱乱的,自言自语道:“我……我怎么会走到皇宫里来了?”
那太监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宫女果然是傻的。正准备离开,忽然一惊,忙拉了无暇跪下,低声说:“皇上过来了。”
“怎么了?”无暇不解。
“按宫中规矩,皇上经过的时候,咱们当奴才的,要跪下,低头回避。”那太监跟无暇解释道,心中更加不可思议,这个小宫女什么简直什么也不知道嘛,她是怎么被选进宫的?啊,是了,一定是靠模样漂亮才被滥竽充数的。
无暇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敢吱声。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一抹明黄从身边掠过,不由自主地抬头观望,明黄的马靴,雕龙的金色袍子……当她看到那人的脸时,不禁张大双眼。
这时穆凌云身边的太监喊道:“大胆,见了皇上为何不知回避?”
“皇上?”无暇更是大惊,他不是相公吗?怎么是皇上?
穆凌云闻言猛地转头,竟然看见无暇一脸惊讶的样子跪在他面前!
顿时脑袋里嗡地一下炸开了,半晌才说道:“凤儿……”
“你是相公吗?”无暇怯懦地问道。
“是,我是。”他大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抱她,却被她躲开。
“你是皇上?”
“……是。”事到如今,也只有实话实说了。他再次揽住她肩膀说道:“凤儿,你听我解释……”
无暇一把推开他扭头跑开,“凤儿!”穆凌云喊道,焦急地追上去。
无暇拼命地跑着,泪水在风中飞舞。被欺骗的感觉,好难受。
为什么相公要骗她呢?为什么他不肯跟她说实话?他拦着她不让她走出那个院子,她还以为那是关心她,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他是皇上!这里是皇宫!而她和他的那个‘家’,只不过是他豢养她的一个小小的金丝笼!
我到底是谁?是他一时兴起养在宫中的金丝雀?还是他口口声声喊着的娘子?因为我是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女人,所以我这么好欺骗,像个傻瓜一样对他的甜言蜜语所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