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尧者，放勋。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①。黄收②纯衣，彤车乘白马。能明驯③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便章④百姓。百姓昭明，合和万国。
尧立七十年得舜，二十年而老，令舜摄行天子之政，荐之于天。尧辟位⑤凡二十八年而崩。百姓悲哀，如丧父母。三年，四方莫举乐，以思尧。尧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于是乃权授舜。授舜，则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⑥；授丹朱，则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尧曰“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而卒授舜以天下。
《史记·五帝本纪》
【注释】
①舒：骄傲，放肆。
②收：冠冕，帽子。
③驯：通“顺”，和顺。
④便章：平判彰明。便，即辨，明确分辨。章，通“彰”。
⑤辟位：避位，传让帝位。
⑥病：痛苦。
【译文】
帝尧叫放勋。他的仁德如天一样浩荡，他的智慧如神一样高远。接近他如日和煦，远望他若锦云璀璨。他富有却不骄纵，显贵却不傲慢。他戴着黄帽身着黑服，乘着白马拉着的红车。他能够倡明柔顺的美德，来亲和九族。九族既已和睦，又平判彰明百官诸姓的治绩。这样百官的治绩昭著显明，自然亲和团结万国为一体。
尧在帝位70年得到舜为臣，又过了20年告老，让舜代行天子之职，把他推荐给上天。尧避位禅让给舜，28年后才崩驾。全国老百姓悲痛哀伤，如同丧失父母。如是三年，天下不奏乐，以示对尧的怀念。尧知道儿子丹朱不贤，不能把天下交给他，于是将权柄传给舜。将天下交给舜治理，那么天下之人获得他的好处而让丹朱痛苦；如果将天下传给丹朱，那么天下人就会痛苦不堪而让丹朱获得好处。尧权衡道“终究不能让全天下人痛苦而造福一个人”，所以，他终于决定把天下交给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