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宗完颜雍,本名乌禄,是太祖孙,宗辅的儿子。其母为贞懿皇后李氏。1123年(天辅七年),完颜雍生于上京。他长大后,体貌奇伟。美须髯,长须飘逸,过其腹部。他性情仁爱孝义,沉着冷静,聪明旷达。善于骑射,国人都推他为骑射第一人,每次出猎,一些年岁稍大的长者都随着去观看。
皇统年间,完颜雍以宗室子身份依照惯例被授予光禄大夫,封葛王,为兵部尚书。天德初年,判会宁牧。次年又判大宗正事,改为中京留守,不久又改为燕京留守,又为济南尹。贞元初,为西京留守,三年,改任东京留守,进封赵王。1157(正隆二年),依例降封为郑国公,进封卫国。次年,再任留守,徙封曹国。1161年5月,因母死居丧,辞掉所任官职。
海陵王起兵南伐,引起了百姓的骚动,征发契丹部人丁壮年为兵应征从军,起而造反。威平府谋克括里率众攻陷了韩州(辽宁昌图北八面城东南),占据咸平,并将要进犯东京。
8月,完颜雍复为东京留守。这时婆速路集合四百兵力前来会合讨伐括里,同时又征发了城中愿意为兵的子弟数百人参加镇压起义军的队伍。完颜雍的舅舅兴中少尹李石因病留居辽阳。完颜雍领兵从辽阳出发,以李石为东京留务。起义军的侦察人员闻听鼙鼓之声震天动地,望见旌旗漫山遍野,传言完颜雍率兵10万将要到来,起义的部众转至沈州,遁逃而去。其时,乌延查剌等打败起义军后还至常安县,海陵王又派婆速路总管完颜谋衍来镇压起义军,完颜雍将其统领的士卒归属于谋衍。
9月,完颜雍还至东京,东京副留守高存福,其女在海陵王后宫,海陵王让高存福监视完颜雍。一次,完颜雍属下以制造兵器剩下的材料又造了数十副铠甲,高存福就到处扬言,留守制造铠甲做什么?又密派人去报告给海陵王。其后高存福与推官想利用击毬机会谋害完颜雍。高存福家人将此事报告给了完颜雍,平定知军李蒲速越也言及此事。海陵王曾听说完颜雍有病了,立即派其亲信前来观察动静。这时又让谋良虎图画淮北诸王画像。完颜雍知道这些事后十分不安。完颜雍讨伐括里还军至清河时,遇到故吏六斤自南方回来,说海陵王杀其母,杀兄子擅权,阿里白以及枢密使仆散忽土等,又说:“还要派人杀害宗室兄弟。”完颜雍听后更加害怕。李石劝完颜雍早做打算。于是,完颜雍以商议防御起义军为由,召集官属在清安寺会合。高存福经多次通知才来,到时立即被拘执。完颜雍开始做称帝的打算。
10月,南征军万户完颜福寿、高忠建、卢万家奴等自山东率所统领的军队两万人、完颜谋衍自常安率兵五千人前来归附。而且谋衍以臣下之礼拜见完颜雍。初七,完颜雍在东京称帝。以完颜谋衍为右副元帅,高忠建为元帅左监军,完颜福寿为右监军,卢万家奴为显德军节度使。以会宁、胡里改、速频等路南伐诸军回来的人员补充诸局司承应人以及官吏缺员。以利涉军节度使独吉义为参知事政。当时中都留守、西北行营都统完颜彀英率领三万军队驻于归化,完颜雍任命他为左副元帅。其后,又以前临潢尹完颜晏为丞相。完颜雍逐渐完善了他的政权机构。
11月,以左丞相晏兼任都元帅,以户部尚书李石为参知政事。阿琐、璋等杀同知、中都留守事沙离只,阿琐自称中都留守,璋自称同知留守事,他们派石家奴前来上贺表,表示归附之意。金世宗完颜雍准备迁往中都,并排定日期诏告群臣。
12月,金世宗率群臣抵达中都,在贞元殿受臣下朝拜。世宗即位后,面对着契丹和汉族广大农牧民起义,海陵王南侵受挫,金朝内部陷于一片混乱的局面,他力求争取各族贵族、臣僚的支持,以稳定统治为首要任务。
太保、枢密使完颜昂在耶律元宜杀海陵王之后,派使者到南京杀太子光英,并向世宗上表祝贺。1162年,完颜昂入朝拜见世宗,世宗任命他为都元帅,仍为太保。留守南京的太傅尚书令张浩也在海陵王被杀后向世宗上表祝贺,同年入朝封为太师,仍为尚书令。世宗对张浩说:“你在正隆时期为首相,不能匡救时致哪能无罪,营建两官,殚竭民力,你也曾劝谏过,所以不追究你的罪责。因为你在省十几年,练达政务,因此还任用你为相,你应当自勉,不要辜负朕的一片心意。”世宗也在极力争取领兵在外的将领的支持。白彦敬、纥石烈志宁领兵镇压契丹农牧民起义军,行至北京曾一起密谋起兵进攻世宗,又杀世宗派来的使者。海陵王死后,白彦敬、纥石烈志宁归降世宗。世宗任用白彦敬为曷苏馆节度使,又召之入朝,任为御史大夫。仍以纥石烈志宁为临海节度使,领兵去镇压契丹人民起义。海陵王时的文武官员在世宗朝继续任职,逐渐被世宗争取过来。
1162年,耶律元宜白军中回到中都,世宗任命他为御史大夫,不久又改为平章政事。闰2月,世宗下诏耶律元宜去泰州路规措边事,镇压契丹人民起义。世宗人居中都后,采取兼容并包的策略吸收和拉拢了大批的文臣武将,较为顺利的稳定了他的统治。
世宗在朝廷中稳固了自己的统治之后,立即着手镇压各地的农民起义。海陵王时期涌现出的各族人民起义,如今仍在各地继续战斗。世宗面对各地的起义队伍,展开了大规模的镇压。
济南耿京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在海陵王南侵时,派遣贾瑞、辛弃疾等渡过长江,与南宋取得联络,宋授耿京为天平军节度使,知东平府兼节制京东、河北路忠义军马,权天平军节度掌书记辛弃疾补右承务郎,诸军都提领贾瑞补敦武郎、门祇侯。于是京东招讨使李实遣统制官王世隆与贾瑞等持诰书节钺回往义军驻地。世宗即位后,金朝收买了起义军中的叛徒张安国。张安国在海州杀害耿京。辛弃疾回海州后杀张安国,率领部众回归了宋朝。
在大名的王友直起义军,遭到金军残酷地镇压后,也率部投附了宋朝,并继续参加抗金斗争。1161年11月,山东开山赵的义军与宋李宝军会合,打击了海陵王南侵金军。
1161年冬,华州蒲城农民在杨万、李孝章率领下起义,围攻蒲城,战斗达四个月之久。1162年(大定二年)正月,世宗派出重兵前往镇压,起义军遭到失败。
面对金世宗的残酷镇压,山东、河北等路的农民仍在各地坚持斗争。膝阳军和沂州之间来二郎领导的起义队伍遭到镇压后,转移到蒙山山中继续战斗。河北任郎君、李川等领导的起义军,不断攻打城市,抢夺官物。在徐州一带,有江志领导的农民军,他们在附近各地活动,打击金朝的统治势力。这一地区的斗争都有明显的反对异族统治的性质。他们也都继承了“八字军”、红巾军等抗金斗争的精神。
在各地的起义、反抗斗争中,使金世宗感到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是北方声势浩大的契丹族农牧民起义。为此,金世宗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决心以重兵镇压这支起义队伍。面对金朝官府强大的军事力量,契丹族的农牧民也顽强奋战,与之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
契丹族的这支起义队伍,在耶律窝斡杀撒八之后,窝斡称都元帅,率领起义军到临潢府东南新罗寨。1161年10月末,世宗派契丹人移剌扎八去契丹诸部招降。扎八见窝斡兵强马壮,决定归附起义军。窝斡颁兵攻打临潢府,擒获金总管移室懑。起义军发展到五万人。12月,窝斡在临潢称皇帝,建年号为“天正”。金世宗又急忙命元帅左都监、吾扎忽等统领军队救助临潢。而这时起义军在窝斡率领下已转攻泰州。金军追上起义军后,两军对阵,吾扎忽部押军猛安,契丹人忽剌叔率领所部起义,响应窝斡,反击金军,金军大败。继而窝斡军进攻泰州,金泰州节度使乌里雅仅率数骑逃亡。由此,起义军声势大振。
1162年(大定二年)正月,世宗遣右副元帅完颜谋衍率师讨伐耶律窝斡,世宗采取镇压和招降的两手策略,下诏说,契丹起义军能自动投降者,皆不问罪,奴婢可以释放为平民,能捕获到窝斡者,可封官受赏。
闰2月,金兵部侍郎温敦术突剌等与窝斡战于胜州,金军败绩。起义军括里部进攻韩州,得知金大军将至,转攻懿州、宜州。完颜谋衍屯兵懿州庆云县,奏请朝廷增兵护送粮饷,世宗遂命南征北回的士兵前往集结。窝斡攻泰州不克,转攻济州(今吉林农安),企图截获金军的粮草。完颜谋衍与右监军完颜福寿,左都监吾扎忽合兵,共有兵力一万三千人,以曷懒路总管徒单克宁等为左翼,临潢节度使纥石烈志宁等为右翼,进军至木虎崖,将辎重和部分士卒留下,只带数日粮食,率领轻兵袭击起义军。
这时起义军当中乣者和弟孛迭等叛变降金,他们密告金军完颜谋衍说:“起义军的战马肥健,官军的战马瘦弱,这里距离起义军营地有八十里,等遇到起义军,官军的马匹早已疲惫,很难取胜。起义军的辎重离此不远,如果出兵攻劫,窝斡必然回来救助。等窝斡军至,其马必疲,我军战马可以有片刻休息,这就是所谓的攻其必救,以逸待劳的道理。”4月初,完颜谋衍依计进攻,窝斡果然还军救助。在长泊遭到徒单克宁的袭击,同时别部诸将也都与起义军相对交战,胜负未分,继而相去五里立营扎寨,对峙而阵。金左翼万户完颜襄率领所部又与起义军交锋,义军营阵骚动,完颜襄指挥军队乘机进攻,冲入义军背后,并以善射者二十余骑从义军后面邀击,起义军败退,襄与大军会合,奋力围攻,这时大风飞起,沙石漫天,义军被迫北撤,金军追出十余里后,不敢再迫,纵军劫掠而回。
窝斡率军转而西走,到临潢西南 (蒙松)河,数日之后,金右副元帅谋衍率大军才赶到。窝斡军渡河之后,将其渡口破坏。金纥石烈志宁率兵先至,不得渡河,就在对岸设置疑兵,以万户夹谷清臣、徒单海罗率兵从下流渡河。下流正有一些港湾,两岸陡绝,而且下边是泥沼之地。金兵捆一些柳条填充港湾,得以渡河,然后追出数里,到达了平坦之地。金军刚要停下来吃饭,起义军就反击过来,纥石烈志宁急忙整顿军队。起义军从南面的山冈上发起三次冲锋,志宁率军力战,起义军射中其左臂。后面的金军陆续赶到。金左翼轻骑兵首先与起义军接战,起义军占据上游,利用风向,燃起大火,乘着烟尘袭击金军。金步兵赶到后也奋力合战,双方交战十余回合,金兵苦于烟尘,一个个像痴呆一样直立不动,不料风止,大雨倾盆,金兵又乘势反攻,起义军败走。金徒单克宁率众追奔十五里,起义军前面有一溪涧阻隔,不能立刻渡过去,结果多有死伤。义军渡过后,金兵也渡河,起义军又返回袭击金军。由于金大军没有跟随上来,克宁令军士下马射箭,起义军见状转而向南,克宁也领兵北返。金军将士还未来得及上马,起义军又杀回来,金军败退到涧北。
5月,完颜谋衍驻军于桓州白泊,逗留不进。谋衍贪于掳掠,败敌之后不急于追击,致使起义军逃脱而去。其子斜可横暴,军中士卒也不用命。窝斡率军营驻水草肥美之地,而金兵缺乏水草,马匹愈加疲弱,窝斡遂率军去懿州界,攻陷灵山(辽宁法库北)、同昌(阜新西北)、惠和(内蒙宁城东北)等地,进而转攻川州(辽宁朝阳东北),向山西进军。北京大定府的金军不敢出战,起义军越来越接近中都了。
金朝廷中有人议论说:“窝斡兵势如此之盛,如果宋人要乘虚而入,袭击我们,那国家就将危亡了。如果窝斡有所求,应当割地给他。”世宗听后,心里更加担忧。右丞仆散忠义请求说:“臣闻主忧而臣辱,我愿效死尽力,消灭契丹。”世宗于是命完颜谋衍、完颜福寿等回中都,下诏切责,并解除了他们的兵权。6月,改命尚书右丞仆散忠义为平章政事兼右副元帅、纥石烈志宁为元帅右监军;又起运中都弓一万五千张,箭一百五十万支去懿州。另任济州押军万户温迪罕阿鲁带以四千兵屯驻古北口等处防守。并下诏,在居庸关、古北口等处稽查契丹间谍,有捕获者给加官进赏。
窝斡率领八万起义军西走花道(内蒙赤峰东南),与金仆散忠义军相遇,忠义以宗亨为左翼、宗叙为右翼,与起义军夹河而阵。起义军渡河之后,兵分两路,先攻金左翼军,金万户查剌以六百骑奋击,打败起义军。起义军攻金军右翼,宗亨以及蒲察世杰指挥失当,军阵大乱失败。蒲察世杰挺身投于查剌军中。起义军围攻查剌军,查剌力战,宗叙以右翼军来助,窝斡见不能取胜,率主力白花道往西转移,想要在山后会集,忠义及纥石烈志宁率大军追击窝斡,至袅岭西陷泉,两军又相遇。起义军三万骑涉水而东,金军抢先占据南冈,左翼军自冈列阵,向北扩展,步军继之后,右翼军紧随步军由北向东,对起义军形成包围之势。起义军大败,被俘获斩首者以万计,金军生擒窝斡弟耶律袅。窝斡率余部转入奚族居地,金兵追至七渡河,又败窝斡军。窝斡之母举营从落括冈西走,纥石烈志宁从后追击,全获其辎重,俘五万余人。
金世宗得捷报,下诏说:“其逃亡者,除窝斡一身之外,有能归附也准予释放,能诛捕窝斡或率众来降者,并给官赏。各路要抚纳来归的人,不要轻易对其侵扰。”
窝斡收集散兵一万余人,又补充奚兵,在速鲁古淀、古北口、兴化之间转战。击败温迪罕阿鲁带的守军。8月,世宗命同判大宗正事完颜谋衍领兵三千会合旧屯兵出击防御。又命元帅右都监完颜思敬领兵入奚地,会合主力军追讨窝斡。契丹老和尚降金。
9月,完颜谋衍擒获起义军将领,奚族猛安稍合住。其后又将他放回,要他拉拢起义军中的亲信,伺机擒获窝斡,许给赏官。稍合住叛变降金,回到起义军中作内奸,隐瞒了被俘投降的真相,在起义军中挑拨离间,涣散军心。这时,窝斡属下也有多人投降,其余也大多病弱不堪,军无斗志。窝斡原想率余部自羊城假道西京投奔夏国,但金兵紧迫其后,部众又多逃亡,于是转而北走沙陀。七日,稍合住擒获窝斡送到完颜思敬军中,窝斡的母亲、妻子等也同时被执。后在中都被杀害。起义军另一将领括里札投降宋朝。
窝斡牺牲后,契丹农牧民起义遭到严重挫折。金军乘势进攻。起义军的枢密使逐斡、都元帅丑哥等相继被俘,纥石烈志宁等又追击起义军到燕子城,起义军失败。
此后,金世宗一再派出官员去招抚起义军余部,但都拒绝投降,继而在北京、临潢、泰州等地坚持战斗,一直到1164年5月,起义军领袖蒲速越被俘牺牲,契丹农牧民的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才被最后镇压下去。
为了防止契丹农牧民再度起义,1163年(大定三年)8月,金世宗下诏,废除契丹族猛安谋克的编制,把曾经参加起义的契丹人分别编入女真猛安谋克部,使契丹人和女真人杂处,接受女真官员的直接统治。契丹人除官员年老者可以留一二匹马外,其余马匹一律由官府括买,私人不得养马,以防止他们的反抗。在边地的契丹牧民也不得不改变其生活方式,由游牧狩猎而转向农耕生产。契丹族遂成为金朝中最受压迫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