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珠咣当撞开箫竹家的大门,嗓眼里就吼吼地跑出一只狗来:“看,你宝贝儿子,把我的车撞的,赔我车!”箫竹一听,心里咯噔一响,急忙出门,看过美珠的车,心里才平静下来:“呀,撞得不轻,擦去一大块漆,真要是我们金辉撞的,我们一定赔偿。”美珠急不可待说:“赔呀,拿钱来!”箫竹灿烂一笑:“好,只是钱在银行里,等我取来,下午一定赔的。”美珠说:“行,一言为定!”然后将嘴唇翅翘成瓦片儿说,“不是我说你,让你家金辉骑车带着瘸腿玉真,不出事儿才怪呢!”箫竹说:“一人一种养育孩子的法子,我倒劝你,别像养少爷一样养你家刘波。”美珠说:“我养少爷?我养少爷是我有条件!嘿,我不和你瞎叨叨了。一句话,别忘记赔偿!”
下午放学,美珠领着刘波,吆吆喝喝找箫竹来了问:“钱取回来没有?赔偿吧!”箫竹含笑说:“坐,喝茶。”美珠一掌打掉箫竹端来的茶杯说:“少来虚的,我要你赔偿!”箫竹仍笑得春风荡漾说:“赔偿是一定的,只是,我们应该弄清事故的责任。”美珠一听,愤怒地说:“事故的责任?那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刘波你说,我们的车是不是他们的三轮车撞的?”刘波涨红脸,吭哧了好一阵子,才说:“是。”那一刻,一边的玉真目光咄咄,小刀子一样,切割着刘波的眉、眼、腮帮儿、下巴说:“刘波,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的三轮车在前头,怎么能碰到你们的车?”刘波在玉真的逼视下,低下头说:“本来就是那样吗?”玉真喝道:“哪样?你说!”刘波说:“我说,我说,就是那样。”美珠啪给刘波一耳刮子,“就是金辉的车撞了咱们的车,还哪样?”刘波才鹦鹉学舌地说:“就是金辉的车撞了我们的车!”金辉忍无可忍说:“刘波,堂堂男子汉呀,谎言是开不出美丽的花朵!”美珠盛气凌人地说:“说谎话的是你金辉!”金辉嘴里的唾沫星子乱飞说:“说谎的是你们!”箫竹见他们争得紧,便说:“金辉玉真说一样,刘波说一样,只有让三轮车说话了。”美珠冷冷一笑:“你根本就是胡咧咧,三轮车会说话?”
很快箫竹把三轮车推来,说:“我们的三轮车虽不会说话,可它会把要说的话写在纸条上。”箫竹说着,在三轮车里撒上一些纸条,将那些纸条搅一搅,晃了一晃说:“来,美珠你找找看,三轮车把它要说的话写没写在纸条上。”“鬼话,三轮车,还会写字。”美珠说着,好奇地向前去找。美珠找到一张纸条,一看上边的字,气急败坏地说:“这是三轮车写的吗?这分明是你写的,你的字我还认不出来。”箫竹说:“对,是我写的。美珠,今天,我去学校了,学校门口的摄像头将你们撞车的情景拍摄得清清楚楚。有金辉的责任,更有你的责任,要不是你在车上硬让刘波吃东西,两手离开了方向盘,事故也不会发生。”“你……”美珠没想到箫竹去查看学校大门口电子眼的录像,便气不打一处来,色厉内荏地说:“就是我有责任,你们刮坏我的车子,也得给我赔偿!”金辉像好斗的小公鸡,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要赔偿,你得赔偿给我们,你把我们的车轮都撞扁了。”玉真说:“你们把我的脑袋磕出一个大疙瘩,也得赔偿!”箫竹严肃地对金辉和玉真说:“你们要是给美珠婶婶避让,事故也不会发生,你们没有责任吗?”金辉挺脖颈儿说:“我们有责任,也是次要的。”“次要的,也是责任。”箫竹说着便拿出一百元钱给美珠,“这些钱,满够你去给车喷一下漆了。”玉真说:“不!”金辉冷不丁地跳起,去夺美珠手中的钱说:“不给,这太不公平!”美珠高高举着手中的钱,说:“只赔一百元,才不公平呢!”箫竹一看金辉被美珠气得小脸儿红红白白,要怒发冲冠,急忙按一下金辉的肩膀说:“美国作家爱默生说,凡有良好教养的人都有一禁戒:勿发脾气!”金辉在妈妈的安抚下,只气得小肚子涨成一面小鼓,却没有怒发冲冠。“刘波呀!你是死人呀,人家只赔这么一点点儿钱,你也咽得下这口气。”美珠唯恐天下不乱。刘波情绪终于被妈妈煽动起来。语言尖刻得要命:“小气鬼,断了腿……”金辉哪容得刘波诋毁他们,终于在沉默中爆发,跟刘波抓挠起来,一时,两下抓挠得风起尘扬,局势好不紧张。箫竹赶忙抓住这个,隔开那个,喝道:“不要闹了!你们去三轮车上每人拿一张纸条,看看三轮车是怎么说的吧!”
金辉和刘波方才住手,气呼呼去三轮车上每人拿起一张纸条,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诚实是人类最高的美德,宽宏是一切事物中最伟大的,敢于负责任的人才是最勇敢的人!
那一刻,风停了,尘息了,天地一片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