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回这只小家伙时,他刚退休。女人埋怨道,弄个它干吗,没事干了咋地?
闲着也是闲着,不然的话闲出病来。
你不知道狗有多脏,还传染病哩,你这是没病找病,没事找事……
谁没有事,谁没病?都有病——我这是以病攻病,以毒解毒……
好,说不过你,说不过你,你想养就养吧,能把你的头发养出来才好呢!
他笑了,摸摸光秃秃的头顶,自嘲道,再好的法子也长不出毛来了……
年轻时他就开始脱发,到如今,头顶上只有稀稀疏疏可数的乱发,一见风就飘得像是没有根的细草。看见这只金毛,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狗的头发真好!
有了这只金毛,他每天要做的事就多了,给它定时喂食、洗澡,牵出去遛弯儿。就是夜间也爬起来到狗窝旁瞅上两眼。女人见了心里就隐隐地生出一些荒草。那荒草长高了,便遮住了什么。
刚进门,小家伙一步不离地跟着他,拿眼怯生生地看女主人。女主人也拿眼看它。眼睛一亮,蹲下身子柔柔地问,这是什么犬?
金毛。多少钱?一分钱没花。噢,金毛——这狗好,这狗好……
小狗很怯生,夹着尾巴躲到丈夫的身后。女人就唤它。
兜里掖着一把桃木梳子,手里不离一把秃头刷子,不住地在狗身上刷来刷去,连狗屁股窝里的软毛也不放过。那狗身上的毛让他刷得油亮油亮的,一尘不染,像是美女的假发。
让狗在他的头上舔来舔去。他的头发竟长了出来,还是金黄色的。
怎么样,不错吧?
女人的头发却白了。有一天,她对丈夫说,你得给我得弄一条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