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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概说(1)

(第一节关中以及关中方言区)

一、关中

关中即陕西省中部地区。关中一般指四关之中:东至潼关,西抵大散关(在宝鸡市),南到武关(在丹凤县),北达萧关(在甘肃省环县)。有的学者认为东至潼关,西抵陇关(在陇县)。关于关中的界定,学术界还有其他观点。关中之内主要包括省会西安和渭南、铜川、咸阳、宝鸡4个地级市以及延安市南部、商州市东部。面积76760平方公里,根据1986年《陕西统计年鉴》,人口1925余万;根据1990年第四次人口普查资料,人口总数为21488147人。

关中,东临河南、山西,与河南省的卢氏、灵宝、山西省的芮城、运城、临猗、万荣、河津、乡宁接壤;南连陕南,以秦岭西段及商州市西部等地为界,与本省的留坝、佛坪、宁陕、镇安、山阳、商南等地相连;西部及西北部与甘肃省相毗连,两当、天水、清水、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华亭、泾川、灵台、宁县、正宁、合水等县市与关中之地一般无太大的自然屏障;北依陕北的延长、延安、甘泉。

明洪武二年(1369年)陕甘合为一省,称“陕西等处行中书省”,九年(1378)六月改称“陕西等处承宣布政使司”,辖地约为今陕甘宁3省区以及内蒙古、青海两省区的部分地区,治所设在西安府,领8府、2直隶州、属州21、属县95。洪武二十六年(1392),陕西有户294526,人口2316569;万历六年(1578)有户394423,人口4502067。明代西安府领14县、6州、州领17县:长安、咸宁、临潼、蓝田、渭南、咸阳、高陵、三原、泾阳、富平、兴平、醴泉(今礼泉)、县(今户县)、(今周至)、华州(今华县,领华阴、蒲城)、商州[今商洛市商州区,领雒南(今洛南)等县]、同州[今大荔,领朝邑、阳(今合阳)、韩城、澄城、白水]、耀州[今铜川市耀州区,领同官(今铜川市王益区、印台区)]、乾州(今乾县,领永寿、武功)、州[今彬县,领淳化、三水(基本上为今旬邑)、长武];凤翔府领7县1州:凤翔、岐山、扶风、县(今眉县)、宝鸡、麟游、阳(今千阳)、陇州(今陇县);延安府领宜川等县及州[今富县,领洛川、中部(基本上为今黄陵)、宜君]等州县。

西安府建制后几经改易,遂成为今西安、咸阳、渭南、铜川4市;凤翔府建制后也几经改易,遂成为今宝鸡市。1949年5月20日成立宝鸡分区,凤县划归该分区;1958年12月撤消朝邑县并入大荔县;1961年在宝鸡市南部成立太白县。如今,陕西省关中之内有西安、商州、华阴、渭南、韩城、铜川、咸阳、兴平、宝鸡10市,蓝田、丹凤、洛南、华县、潼关、大荔、澄城、合阳、白水、宜川、黄龙、黄陵、洛川、宜君、蒲城、富平、高陵、三原、泾阳、旬邑、长武、彬县、永寿、淳化、乾县、礼泉、户县、周至、武功、眉县、太白、凤县、凤翔、岐山、扶风、麟游、千阳、陇县等县。

关中历史悠久,山川秀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蓝田猿人、半坡遗址、教稼台、仓颉庙、兵马俑陪葬坑等名胜享誉海内外,西安碑林、陕西历史博物馆、太白积雪以及多处遗址、帝王陵寝吸引着中外朋友前来旅游观光。秦岭巍峨矗立,凝重深沉;华山断崖千尺,雄伟险峻,天下独绝。黄、渭、泾、洛等着名河流及以土地肥沃着称的八百里秦川关中,养育了淳朴善良、勤劳勇敢的关中人民,涌现出了司马迁、班固、杨震、柳公权、孙思邈、张载、王弘撰、王鼎、于右任、杨钟健、吴宓、习仲勋等中华民族的优秀人物。

二、关中方言区

杨春霖先生《陕西方言内部分区概说》根据陕西省境内汉语方言特点可划分为陕北、关中、陕南3个方言区。刘育林先生《陕北方言略说》(《方言》1988年第4期)指出:延安、榆林两市所属的延安(今延安市宝塔区)甘泉、延长、延川以北除定边以外的19处为陕北方言区,陕北方言有入声且由北向南入声字渐次减少。根据李荣先生提出的以古入声字今调类划分汉语方言的思想[详见李荣先生发表在《方言》上的《官话方言的分区》(1985年第1期)《关于汉语方言分区的几个问题》(1985年2~3期)等文章]陕北方言属于晋语。

邢向东《陕西省的汉语方言》(《方言》2007年第4期)指出甘泉等处入声字达三四十个。

孙立新《陕南方言略说》(《方言》1998年第2期)指出:陕西省秦岭以南的汉中(今汉中市)、安康(今安康市)地区以及商洛地区(今商洛市)所属的商州、丹凤、洛南以外共25处为陕南方言区。根据古入声字的今调类,陕南方言区可以划分为西南官话、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另外,陕南方言区汉阴、石泉等县还存在着湘语;陕南地区还有赣语、粤语等南方方言。陕西省境内陕北、陕南两个方言区以外的方言就是关中方言区。

由于如今已经成为区的建制的临潼(西安市属)、耀州(铜川市属)两处方言具有相对的独立性,所以,关中各方言点依孙立新《关中方言略说》(《方言》1997年第2期)一文所罗列的51个为准,这51个方言点依次是:西安、临潼、蓝田、商州、丹凤、洛南、华县、华阴、潼关、大荔、渭南、澄城、合阳、韩城、黄龙、宜川、洛川、黄陵、宜君、铜川、耀州、蒲城、白水、富平、高陵、三原、泾阳、旬邑、长武、彬县、永寿、淳化、乾县、礼泉、咸阳、户县、兴平、武功、周至、眉县、太白、凤县、宝鸡、凤翔、岐山、扶风、麟游、千阳、陇县、富县、定边。

(第二节关中方言代词概说)

袁家骅先生等(1960)在《汉语方言概要》一书里指出:“陕西商县(引者按:今商洛市商州区)话人称代词利用声调的变换表示单复数。‘我’、‘你’、‘他’读上声(53)表示单数……读阴平(21)则表示复数。关中地区好些县(包括西安)都有类似现象,可惜尚未经过系统的调查。”该书资料的主要来源是张成材先生(1958)《商县方言的人称代词》等文章。孙立新(1995)于全国汉语方言学会第八届年会提交的论文中对关中方言的人称代词和表处所的指示代词“这搭兀搭那搭(奈搭)”进行了探讨,又在后来的文章(1997)中对关中方言区几个有代表性方言点的代词进行了举例说明,但均不够详细。下面是关中方言人称代词、指示代词、疑问代词等的大致情况。

一、人称代词

(一)人称代词“我”“你”“他”的单复数

关中方言区人称代词单复数的表示方法主要是“我”“你”“他”读作上声调时表单数,读作阴平调时表复数;多数方言点又在“贑我”“贑你”“贑他”后加上“的”或其他字来表复数,如商州方言“他ta21”和“他的ta21tsi”均表第三人称复数。

西安、户县、蓝田3处第一人称单数韵母为〔〕,复数韵母为〔〕。西安、户县、周至、蓝田、宜川、定边、黄龙7处第三人称单数不读上声而是读作阴平,复数一般又加“的”“家周至”来表示。关中方言区只有定边、黄龙、麟游3处人称代词复数加“们”字,这可能跟其与晋语区或陇东方言区接壤有很大关系。关中方言区人称代词“我”“你”“他”的单复数可详见表1。表中括号内的字是时有时无的,如“贑我(的)”表示某方言第一人称复数既作“贑我”又作“贑我的”。关中方言4个单字调的调值大致是:阴平31或21;阳平24或35,岐山一处阳平34;上声53或52或51或42,宜川一处上声55(宜川去声也是55);去声55或44。本书记写关中方音时,有些语音描写是用音素记音法的,如西安等处方言有〔n〕音位,〔〕可视作〔n〕的条件变体,为了比较,关中方言区“你”字的声韵均记作〔i〕。表1里兴平“他”字和凤翔“我”字韵母读音特殊。关中“你”无北京相应的敬称。

表1关中方言“我”“你”“他”单复数总表方言点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单数复数单数复数单数复数西安我52我(的)31(ti)你i52你(的)i31(ti)他ta31他的ta31ti临潼我53我31你i53你i31他ta31伟伙人uei53xu53ei24蓝田我51我31你i51你i31他ta31问些人ue~55i31e~35商州我53我的21(tsi)你i53你(的)i21(tsi)他ta53他(的)ta21(tsi)丹凤我uo53我uo21你i53你i21他ta53他ta21洛南我uo53我(的)uo21(ti)你i53你(的)i21(ti)他ta53他(的)ta21ti华县我42我(的)21(ti)你i42你(的)i21(ti)他ta42他(的)ta21(ti)华阴我uo42我uo31你i42你i31他ta42他兀些人ta31u55i42~35潼关我uo52我(的)uo31(ti)你i52你(的)i31(ti)他ta52他(的)ta31(ti)大荔我o52我(的)o31(ti)我崖o31n你i52你(的)i31(ti)你崖i31n他ta52他(的)ta31(ti)他崖ta31n渭南我52我(的)31(ti)你i52你(的)i31(ti)他ta52他的ta31(ti)澄城我uo42我(几)uo21(ti)你i42你(几)i21(ti)他ta42他(几)ta21(ti)合阳我o42我(的)o21(ti)你i42你(的)i21(ti)他ta42他(的)ta21(ti)韩城我42我(的)31(ti)你i42你(的)i31(ti)他ta42他(的)ta31(ti)宜川我55我(的)31(ti)你i55你(的)i31(ti)他ta31他的ta31ti黄龙我uo52我们uo31m~你i52你们i31m~他ta31他们ta31m~洛川我u52我(的)u31(ti)你i52你(的)i31(ti)他ta52他(的)ta31(ti)黄陵我u52我u31你i52你i31他ta52他ta31续表方言点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单数复数单数复数单数复数宜君我uo52我uo21你i52你i21他ta52他ta21铜川我uo52我(的)uo21(ti)你i52你(的)i21(ti)他ta52他(的)ta21(ti)耀州我52我(的)31(ti)你i52你(的)i31(ti)他ta52他(的)ta31(ti)蒲城我uo53我(的)uo31(ti)你i53你(的)i31(ti)他ta53他(的)ta31ti白水我uo42我uo21你i42你i21他ta42他ta21富平我53我31你i53你i31他ta53他ta31高陵我51我31你i51你i31他ta51他ta31三原我52我(的)31(ti)你i52你(的)i31(ti)他ta52他(的)ta31(ti)泾阳我51我31你i51你i31他ta51他ta31旬邑我51我31你i51你i31他ta51他ta31长武我51我(的)31(ti)你i51你(的)i31(ti)他ta51他(的)ta31(ti)彬县我51我(子)31(ts)你i51你(子)i31(ts)他ta51他(子)ta31(ts)永寿我52我31你i52你i31他ta52他ta31淳化我52我21你i52你i21他ta52他ta21乾县我52我31你i52你i31他ta52他ta31礼泉我53我31你i53你i31他ta53兀伙人u44xu53~35咸阳我52我(的)31(ti)你i52你(的)i31(ti)他ta52他(的)ta31(ti)户县我51我(的)31(ti)你i51你(的)i31(ti)他ta31他的ta31ti兴平我52我31你i52你i31他t52他t31武功我42我(的)31(ti)我家31ti31你i42你(的)i31(ti)你家i31ti31他ta42他(的)ta31(ti)他家ta31ti31周至我51我家31tia31你i51你家i31tia31他ta31他家ta31tia31眉县我53我31你i53你i31他ta53他ta31太白我52我31你i52你i31他ta52他ta31凤县我uo52我uo31你i52你i31他ta52他ta31宝鸡我uo52我uo31你i52你i31他ta52他ta31凤翔我au52我au31你i52你i31他ta52他ta31岐山我52我的21ti你i52你的i21ti他ta52他的ta21ti扶风我42我31你i42你i31他ta42他(的)ta31(ti)麟游我uo42我(的)uo31(ti)我们uo31m你i42你(的)i31(ti)你们i31m他ta42他(的)ta31(ti)他们ta31m千阳我uo52我uo21你i52你i21他ta52他ta21陇县我uo53我uo31你i53你i31他ta53他ta31富县uo52我(的)uo31(ti)你i52你(的)i31(ti)他ta52他(的)ta31(ti)定边我vo52我们vo52m你i52你们i52m他ta31他们ta31m有必要特别说明的是,第三人称单数甚至复数,在关中方言区中部的富平、三原、高陵、耀州、泾阳、淳化等处还用“人家”的合音形式ia/i等来表示,在三原、富平、泾阳、淳化、乾县、礼泉、永寿等处还用“兀个”的合音字“”来表示。详见本书第二章第二节。

(二)“咱们”①以及“人家”的表示法

关中方言一般用“咱”表示“咱们”,而且“咱”多为包括式人称代词,“咱”字在许多方言点读作〔tsa蝂〕或〔贒tsa〕,西安、蓝田、咸阳、礼泉向西至眉县、太白读作〔贒ts〕,黄龙、乾县、凤县、扶风读作〔贒tsa〕,永寿读作〔tsa蝂〕;麟游、长武两处读作〔贒tia〕,与陇东泾川等地相一致,宝鸡、凤翔、千阳、陇县读作〔贒ia〕,当是〔贒tia〕减去了声母;岐山一个点的〔贒ta〕是最特殊的读法。关中方言的人称代词“人家”多构成合音字“伢”,“伢”在关中方言里基本上都读作〔ia〕,但是,临潼、宜川、洛川、旬邑、长武、定边等处读作(或又读)〔i〕,这就相当于西安、户县方言“底下”两字合音读作〔贑tia〕又读作〔贑ti〕;“伢”在韩城、礼泉方言里相应地作“年〔贒ia~〕”,主要元音鼻化了,关中方言区某些个方言点〔a〕鼻化为〔a~〕较常见,如户县方言“扎(~刀)”字〔tsa31、tsa~31〕两读,而千阳、陇县的“撵〔贑i~〕”正好也是主要元音鼻化,北京〔anianuanyan〕在千阳、陇县方言里相应地读作〔~i~u~y~〕;华阴当“人家”讲的“仰”很像古汉语第一人称的“?”。关中方言区不少地点,“人家”作“人伢”以外,还有作“人家”的,但“家”字读音特殊:一是大荔、旬邑、户县三处读作〔贑ia〕,由关中方言区地名音变中“家”字减去声母读〔贑ia〕可资印证,如户县方言“张家〔贑ia〕堡”,而宜君的“人家”读作〔~24a21〕可从凤翔方言“当家背称长兄〔ta3152a31〕”来印证,凤翔方言“家(当~)”字减去了声母和介音仅保留了主要元音;“家”字在中部的武功以及宜川、定边两个与晋语区接近的方言点读作〔贑ti〕,这与上文提到的〔ia〕变作〔i〕是一个道理。下面列举这两个代词在各个方言里的叫法,包括式代词“咱”与表“人家”的代词“伢”(“人家”的合音字)等之间用双竖线“”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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