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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指示代词(6)

表17关中方言表示次数的指示代词比较表近指远指第一层次远指第二层次西安这回tei53xuei24兀一回uei53xuei24那回n53xuei24商州这一回t53i21xuei35兀一回vu53i21xuei35那一回nai53i21xuei35华阴这回tei42xuei35兀一回uei42xuei35那回na42/n42xuei35三原这回tei52xuei35兀一回uei52xuei35那回n52xuei35乾县这一回t44i31xuei35兀一回u44i31xuei35那一回l44i31xuei35彬县这回t51xuei35这一回t51i31xuei35兀一回uei51xuei35兀一一回uei51i31xuei35那回l51xuei35那一回l51i31xuei35武功这回t42xuei35这一回t44i31xuei35兀一回uei42xuei35兀一回u44i31xuei35那回l42xuei35那一回l44i31xuei35扶风这如回t5531xuei24兀一回uei55ei31xuei24那啊回la55a31xuei35另外,西安方言口语把“这回”又作“今回tie~31xuei24”“今”在这里由“今天,如今”义引申为“这”的意义。

在高陵方言里,表示处所的近指代词还有“这搭儿tr51”“这儿tr51”“这处t55ts5131”,“这”读作上声调t51时一般指人。如高陵方言的例句“在这儿寻这t51,到儿那里ur51寻u51那个人,到那一n51那里寻那一n51那个”,其中近指代词与近指代词搭配,远指第一层次与相关的代词搭配,远指第二层次在指处所及指人时词形及读音相同。

户县方言指示代词往往根据不同语境和声调等的差异而有单数复数的区别,比较如下。

单数这家这儿人tei55/t55tia31t51e~35。

单数这家这人tei55/t55tia31t51e~35。

单数兀一家儿人。uei55tia31u51e~35。

单数兀一家人。uei55tia31u51e~35。

复数这家这人这个家庭这些人。tei55/t55tia31t55e~35。

复数兀一家人那个家庭那些人。uei55tia31u55e~35。

五、西安一带“这、那”的特殊用法(一)西安、户县一带方言的近指代词基本型“这t55(女性文盲读作tu55)”在具有一定指代作用的同时,又兼有语气词“嘛”的语义特征,在句子里有明显的停顿,从实际语义,语用特征来看,说话人与听话人的关系可从两方面来分析。

其一,说话人和听话人是同一类人物,例句如:人这,跑到世上来,就是受罪受苦受难来咧教师这,把书教不好就在人跟前说不起话男人这,没有不受老婆家嘟囔的领导这,要能喝几桶恶水泔水;喝恶水指受窝囊气呢。

其二,说话人所谈及的对象在听说双方面前,而所指一般是人或事物,例句如:娃娃家这,招嘴动辄有个人来疯劲儿呢自行车这,时间长不骑就不太顺手咧庄稼这,不上粪就不打粮食事情这,你不去办就知不道不知道到底办得成能不能办。

(二)西安、户县一带方言的“u55”,当说话人所称述的对象不在听说双方当面或不在说话人当面时,常常处在名词或代词的后边并且有明显的停顿。例句如:娃娃家,不听话咧假如不听话,大人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事情,你一办就知道好办吗还是难办咧你妈;在你的跟前一点儿都不得下去指很照顾你们兄弟姐妹你,脾气咋那么瞎坏的。

(三)“就这儿”和“就”的用法和语义特征1西安人甚至关中人在打电话甚至交谈时,若要结束语言交流,往往在最后用“就这儿〔tiu55文/tsu55白〕tr52”。

“就这儿”从字面上看是“就这样”的意思。例如:……我给你打听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就这儿。挂咧今儿就跟你说这件事,就这儿。

2西安、户县一带方言的“就〔tsu55u55〕”用于对话环境里,当听话人听到说话人所谈及的人或事物令人惊讶时往往用“就”,其字面意思是“是那样吗?真的吗?”例句:(甲)这小伙连他达父亲都敢打。(乙):就。

(四)西安一带的“这、那[n55]”还可以表示集合数量,有“许多”的意思。在表示集合数量时,这三个代词可以构成长音,举例句如下。

这[t55/t:55]这些事我办不了。

你拿[u55/u:55]那些东西是想送给谁呢?

我知道那[n55/n:55]那些人都是北京人。

(五)西安一带“[u55]、那[n55]”都可以当“那么”来讲,通常情况下,当“那么”讲时,“”的使用频率没有“那”高。例句如。

你要走咧你就走,我不送(你)咧。

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咧就来。

那咱咱们一搭儿一块儿在到北京走去吧。

那就跟领导把这这些事情商量嘎子一下。

(六)本节第“一”部分末尾所举第三个例句中,西安方言的“u52”是“那样”的意思,“u52”用于跟“这t52”对举的语境。户县方言则以“这t55这样”与“u55那样”来形成对举。

六、由元代以来文献看关中方言对近代汉语指示代词的传承先看元代以来的其他文献。《元散曲·般涉调耍孩儿·庄家不识构阑》云:“正打街头过,见吊个花碌碌纸榜,不似那答儿闹穰穰人多……”其中,“那答儿”如西安、户县等处把那里作“那(音‘奈’)搭儿”。

孙立新(1998:59~61)《元杂剧中的陕西方言词汇》一文指出《汉宫秋》第四出曰:“不争你打盘旋,这搭里面声相应,可不差讹了四时节令。”《李逵负荆》第一出曰:“直醉的来在这搭里呕。”其中,今关中方言还用到元代的“这搭”,指这里。

明代散曲作家陈铎《沉醉东风·闲情》云:“若问谁家是俺家,红树里柴门那搭。”其中,“那搭”即关中不少方言点的表处所的第二层次代词,当“那里”讲。

另外,表处所的疑问代词,如西安方言的“哪塌儿a52tr”在《潇湘夜雨》

里作“那塌儿”,如该杂剧第二出云:“但不知那塌里把我磨勒死”

其次,让我们看看《金瓶梅》里边对指示代词的使用特点在今关中方言里的传承。

(一)“恁”字。关中方言区中部泾河以东、渭河以北地区有近代汉语表示程度的“恁”,如三原方言读“恁”为〔ne~55〕,大荔方言读“恁”为〔n~55〕。举例句如下。

三原:是镇〔te~55〕长,不是恁长是这么长,不是那么长。

大荔:说镇〔t~55〕咧恁咧的别说是这样或者那样;不要说长道短。

“恁”字在《金瓶梅》里几乎是俯拾皆是,如51回“你娘恁觑我一场,莫不我恁不识好歹,敢说这个话?”“伙计家自恁与你饯行,也该吃钟儿。”

(二)表示处所的指示代词,从两点来看。

其一,关中方言表示处所的近指代词,我们一般写作“这搭”,《金瓶梅》里写作“这答”

,如51回:“这答儿里到(倒)且是荫凉。”

其二,关于“兀的”以及“兀那”。汪化云(2007:15~19)指出:宋元以降的“兀的”“兀那”等以及汉语方言至今还在使用的“兀”是远指代词,这个观点符合陕西方言的事实。我们认为,《金瓶梅》如下两个例句,与关中方言的远指代词第一层次“兀搭”等有着共同的源流。

那婆子笑道:“兀的谁家大官人这屋檐下过,打的正好!”(2)兀那碑上写的,不是江心贼?(54)(三)关中方言表示数量的指示代词有时候“些”字不出现,如户县方言例句“这这些人都恶得很,你不敢惹兀个〔u55〕那些人不是陕西人那〔n55〕那些事情难办得很。”《金瓶梅》38回:“嗔道他头里不受这银子,教我拿回来休要花了,原来就是这些话了。”其中,“这银子”指这些银子。

邢向东(2001:359)讨论神木方言指示代词时考证了“这搭”等在元杂剧里的用法,现在抄录如下。

道姑,敢问这搭儿是何处也?(《张生煮海》二折)如今在那搭?(《合汗衫》二折;立新按:此例中的“那搭”即今关中方言里的“哪搭”)下场处那答儿发付我。(《西厢记》二本二折)关于关中方言以“搭/答”作为表处所指示代词的源流,还可参见郭芹纳(2001)所考据的近代汉语例句,下面抄录若干个(又请参阅范慧琴2007:110)怎生来这搭儿遇着神仙?(《元曲选·玉壶春》)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牡丹亭》10)妈妈指着高冈儿上说道:“这答树木长的似伞一般,在这所在埋葬也好。”(《拍案惊奇》第38回)这答儿倒是荫凉。(《金瓶梅》第52回)时有两个伴当侍立,见主子与戏子讲话,看出了神,一见指着那搭,一时会意不来。(《快新编》下11回)(第二节关于单体量词“个”字与指示代词)

组合时的读音以及用作代词等问题一、由动态语料看关中方言量词“个”字的读音我们把关中方言的个体量词“个”放在动态语料里来看,我们调查了五组语法例句,这五组语法例句依次是:①这个大还是那个大?这个比那个大可没有那个好。②这个能比过那个。这个比不过那个。③我们村死了一个老汉。④你认得这个字吗?⑤咱们两个都姓王。

调查的大致结果是:“个”字或单念,基本上都读作阴平调,或与数词“一”字构成合音词,或与基本指代词“这、兀”等构成合音词。

(一)第一组语法例句“这个大还是那个大?这个比那个大可没有那个好。”

调查结果表明,“个”字基本上不与代词构成合音词,而是以单音词的形式出现的,主要类型有以下11个。

A型读作k,属于这个类型的有西安、临潼、蓝田、潼关、高陵、三原、泾阳、彬县、永寿、淳化、乾县、礼泉、咸阳、户县、周至、眉县、太白、岐山、扶风、富县、定边共21处。其中永寿“这个、兀那个”又分别合音作t、u,扶风“这个”又合音作t。

B型即“一个”的合音作i,属于这个类型的有大荔、渭南、澄城、黄陵、宜君、铜川、旬邑、韩城、洛川共9处。其中韩城“这个、那个”又合音作t、n;洛川的读音有三种形式:一是合音作t、n,二是“这一一个、兀一一个”合音读作teii、veii,三是“这一个、兀一个”合音读作teik、veik。

C型读作kuo,属于这个类型的有丹凤、洛南、华阴、黄龙、宝鸡、千阳、陇县7处。华阴、黄龙“一个”的合音又作i。北京韵母拼舌根音的字,丹凤等处读作uo韵母。

D型读作k,属于这个类型的有商州、长武2处。

E型读作kau/k,属于这个类型的方言点有凤翔、麟游(kau)2处及岐山县蔡家坡镇(k)。其中凤翔“那个”又作ku,即“块”。

F型有耀州、蒲城、白水3处:一是“这个、兀个”合音作t、u,二是“这一个、兀一个”合音作ti、ui。

G型是凤县方言,读作上声调k。

H型是富平方言,即“一个”合音读作y。

I型是兴平、武功方言,作合音词“这个儿、兀个儿tr、ur”。

J型是合阳方言,读作ko。

K型是宜川方言,“这个、那个”分别合音作t、n。

(二)第二组语法例句“这个能比过那个这个比不过那个。”

这组例句里的“个”字的读法比第一组要复杂得多。为了比较,我们特意把关中方言区51个方言点“这个、兀个(远指第一层次)、那个(远指第二层次)”在关中方言里的类型及分布特征列表说明(见表一),又作为对孙立新(2002:246~259)文章的补充。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音合作人在用到远指代词时,用远指第一层次还是第二层次,是依其交际习惯而定的。其中,临潼、蓝田、澄城、铜川、泾阳、咸阳6处与西安相一致,宜川与渭南相一致,永寿与乾县相一致,眉县与太白相一致;扶风远指又做单音节形式的“个”,为了与“兀个”相区别,下面排作繁体字“”。

这个那个西安这一个teik兀一个ueik商州这一个tik兀一个vuik丹凤这个个tk那个nk洛南这一个teik那个nk华县这个t兀个u大荔这个t兀个u渭南这一个ti那一个ni合阳这个tko兀个uko兀个uo那个nko韩城这一个teik那个nknk黄龙这一一个teii兀一一个ueii洛川这一一个teii兀一一个veii黄陵这一一个teii那一个ni宜君这一一个ti那一个ni耀州这个teik这一个teii兀一个ueik兀一一个ueii白水这一个ti兀一个ui富平这一个ty兀一个uy旬邑这一个ti那一个li高陵这个tk这一个ti兀个uk兀一个ui三原这个tk兀个uk兀个u长武这个个tk这个块tu那个lk那块lu彬县这一个teik兀个uk乾县这一个teik那个lk淳化这个tk这一个teik那个nknk礼泉这个tk兀个uk这个uk咸阳这一个teik兀一个ueik户县这一个teik这个儿t兀一个ueik兀个儿u兀个u兴平这个儿tr这一个teik兀个儿ur武功这个t兀个u周至这一个teik兀个u眉县这个tk兀个uk凤县这个t兀个v宝鸡这个个tkuo个k兀个vu2431kuo3152兀个v凤翔这个tkau兀个u2431kau3152u55kau3152岐山这一个tik兀一个uik扶风这个t兀个ukkuo老派、k新派麟游这个个tkau兀个ukau陇县这个tskau兀个个vkau富县这个个tk这个t那个nak定边这一个teik那一个neik(三)第三组例句是“我们村里死了个老汉。”

关中方言口语习惯相应地作把字句(请详阅孙立新2003a:97~104)为“我村把个老汉死(/殁)了”。调查结果是,“个”字的读音类型有以下8个。

A型读作k,有西安、临潼、蓝田、高陵、泾阳、三原、永寿、淳化、乾县、礼泉、咸阳、户县、周至、武功、眉县、岐山、扶风、富县、定边,共19个方言点。

B型即“一个”的合音词读作i,有洛南、渭南、旬邑、宜川、洛川、黄陵、宜君、铜川、耀州、蒲城,共10个方言点。

C型读作kuo,有潼关、宝鸡、千阳、陇县,共4个方言点。

D型读作kau/k,有凤县、凤翔、麟游kau、岐山县蔡家坡镇k。

E型读作u,有华县、彬县,即“块”的音变。

F型读作k,有华阴、长武、商州。其中商州方言习惯上作“一个ik”。

G型读作ku,即“块”的音变,有白水方言。

H型即“一个”的合音读作y,有富平方言。

(四)第四组例句“你认得这个字吗?”

这组例句里“个”字的读音类型有以下9个。

A型读作k,有西安、临潼、蓝田、黄龙、潼关、铜川、泾阳、三原、彬县、永寿、淳化、乾县、礼泉、咸阳、户县、兴平、武功、周至、岐山、富县、定边,共21个方言点。

B型是“一个”的合音词,读作i,有大荔、渭南、澄城、合阳、韩城、宜川、洛川、耀州、蒲城、高陵、旬邑,共11个方言点。

C型读作k,有商州、洛南、长武、凤县,共4个方言点。

D型读作kuo,有丹凤、华阴、宝鸡、麟游、千阳、陇县,共6个方言点。

E型读ku,有黄陵、宜君2处。北京〔〕韵母拼舌根音字黄陵等处读作〔u〕韵母。

F型读作ku,有白水方言。

G型即“一个”的合音读作y,有富平方言。

H型读作kuo老中派/k中新派,有扶风方言。

I型是华县方言,“这个”合音读作t。

(五)第五组例句“咱们两个都姓王。”

这组例句里“个”字的读音问题,可以从“两个”两字的合音来看,其情形比较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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