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读中学的时候，数学没学好，|-1|＋|-2|=3这道代数题，他就是不理解。直到去年秋天，在国家森林旅游区的遭遇，让他彻底弄懂了。
不会做代数题的山里娃，一般也走不出大山。一边埋头采药一边唱山歌的小李，眼梢里多了夕阳的影子。俗话说：山上见日头，回家摸石头。小李自言自语道：“该回家了。”他抬头一看，要赶在天黑前回到家，非翻过对面的山崖不可。走惯了山路的人，还畏爬山吗，他迅速趟过山溪，向高处登攀，一块巨石挡在前面，怎么办？恰巧石头上有一根藤蔓垂在那里，急中生智的他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紧紧抓住它，来个引体向上。几乎就在他跃身上石的时候，突然觉得食指像被针猛扎了几下。起初，他对这并不在意，从小就在山里折腾惯了的他，很小的时候就懂得“披荆斩棘”的意思了，他还会怕戳手吗，但是今天非同往日，疼痛几乎使他站立不住，他把指头举到眼前一看，分明是四个蛇牙眼儿，什么蛇？他定睛一瞧，那家伙正像潜望镜一样，还在那晃头晃脑呢——“五步蛇”。祖先的遗训怎能忘记，不容迟疑，他将那食指搁在树干上，举起厚重又锋利的樵刀，不假思索地砍下去，“啊——”血气方刚的汉子的吼声震荡着山谷！
“救命啊！……”小伙子以为是灵魂的声音，静听之后判断，是不远处山崖下一女子嘶哑的声音。
小李忍着连心的痛，撕下一段衣服，把伤口包扎起来，但是鲜血还是不停地往下滴。五步蛇的毒液并没有随着两节食指与躯体的分离，而利索的了断，部分毒液已随着血管向全身扩散，使人心慌意乱，头疼骨酸，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迅速离开山谷，来到有人往来的旅游线路，投奔医院抢救，生命危在旦夕；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昏迷之前，跑出大山。可是，那凄惨的呼唤声，就置之不理吗？看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好像是在“陷人坑”。
不假思索中，小李选择了救人。陷人坑，大约有两米多深，四周光溜溜的，里面坐着一个男人，站着一个女人；男的眼里露出绝望的光，女的恐惧地朝上望，还侧着耳在谛听。“沙、沙、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使女人激动得哭起来，“来人啦……”，男人像弹簧一样跳起来。
快快快，时间就是生命！小李指挥那男人双手举托女人的屁股，自己用不流血的手硬是把她拖上来，接着上面的俩人又戮力把那男人拖上来。“你们跑这里来干吗？”“我们已在这里两夜三天了。”“为什么不打电话？”“打了，但他们，不，我们不知道我们在哪。”“那好，快把手机拿给我，快，快呀！”“你怎么啦？”“我被蛇咬了。”“514095，喂！我是小李，在陷人坑，快来救……”小李电话没打完便昏过去了……
……“你们为什么要跳陷人坑？”“好奇呗，那坑像一个温馨的家，我们估计能爬上来。”“哈哈哈哈”……小李在笑声中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以后的下午，医院里拥了许多人，其中有向单位续假的那被困的小夫妇，有电视台的记者，还有当时听电话的值班员。记者忙不迭地采访了小李：“你在蛇咬剁指流血不止的情况，为什么还要去救人呢？”
小李喃喃地说他这几天迷迷糊糊中，在反反复复做中学时代那道代数题，现在那道题完完全全通了：被蛇咬的我，没有别人帮助，必死无疑，是个“-1”；陷人坑里被困的外地小夫妻，若是没人发现，死多活少，是个“-2”；我不救助他们会三死，我救了他们也救了自己，绝对值啊！
（《江苏农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