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虾噢——麻虾噢——”
我以为是在做梦。哪来的麻虾,已经好多年不见,久违了。
这小东西,还是少年时,在故乡吃过。一年四季皆有。清晨,每当听到一声吆喝,人们便从家里拿一只海碗,揣上两毛钱,来到麻虾担子旁,等待舀麻虾。
卖麻虾的人,也就是取麻虾的。这些人,一般是内陆水乡的,有的是海边渔村的,少数是当地的。他们一般很穷,衣衫褴褛,叫花子似的。某家孩子调皮,其父母就说“麻虾船来啦!抹花来啦!”(抹花,旧社会拐卖女孩的人)或者说“你麻虾船上爸爸妈妈接你来啦!”(意思是你这孩子是抱养的麻虾船上的)那孩子立即收敛,再不敢调皮了。
这些卖麻虾的,总是挑一支三尺长的毛竹小扁担,装麻虾的木桶子用细麻绳系着,走起来,晃悠晃悠的,那姿势很潇洒,跟过大年时“挑花担”似的。
新鲜的麻虾,呈青灰色,半透明,大小如芝麻粒,煞是可爱。卖麻虾的,用半爿蚌壳做舀子,挖麻虾,这方法比较原始,蚌壳与麻虾都是水生,风格和谐;再加上买麻虾的海碗(粗瓷大碗),更显得古朴。
麻虾,有人号称“天下第一鲜”,“海菜酒一桌,不如麻虾一沓”。麻虾的吃法可多啦,新鲜麻虾,涨蛋,把洗净的麻虾与蛋搅和,下到油锅里,煎饼吃;炖蛋,把麻虾与蛋搅和,装在碗里,放到蒸笼里,蒸糕吃;下到水锅里,煮干丝吃,或煮豆腐条吃;淹咸麻虾,做法是,葱姜酒盐放到麻虾中,封闭、腌渍一星期,即可食用,当你打开腌盆,一股香鲜味扑鼻而来,叫你垂涎三尺,跃跃欲食。其实,麻虾吃法不一,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小麻虾也是一群生灵,生命力弱小,对环境的依赖性忒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麻虾”的生物练,并没有使它灭绝;前些年,人类捕捞麻虾,好比助之家族“计划生育”,但环境恶化,使麻虾几遭灭顶之灾。
由此我的思想飞翔起来,普通百姓不就像小麻虾,他们的生存依赖于社会大环境,天灾人祸,皆左右着他们的命运……
“麻虾噢——麻虾噢——”
真的,有人卖麻虾,我跳下床,大声疾呼——“买麻虾噢!”
(《东台日报》《江苏农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