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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的爱情从天而降

那年高中毕业,我没有考上大学,在家中赋闲了一段时间后,我终于呆不住了,就决定离开江西老家,到大城市去打工挣钱,顺便也见见世面。我都快20岁的人了,却还从未离开过江西上饶这片故土呢。

听别人说长江三角洲是近年来经济发展最快的地区,到那里找活干应该比较容易,于是去年春节一过,我便来到了杭州。本来我是想去上海的,后来因为在火车上偶然结识了一位在杭州打工的江西老表,听他说杭州这个城市很美丽,而且离我们老家也比上海近,于是我就跟着他到了杭州。这位江西老表很热心,他见我在杭州没有其他熟人,便热情地邀请我到他那里暂住。没过多久,他又帮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是到一家清洗公司打工。

这家清洗公司虽然是由私人开办的,但规模却不小,长期承揽着许多高层建筑的外墙清洗业务。而我们这些打工仔的工作就是吊着绳子在高楼外清洗墙面。第一天上班,班长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些作业要领和注意事项后,就带着我们一队人马来到了一座12层楼的楼顶,看着同伴们系好绳子一个个地从大楼的屋檐下去了,我吓得手脚都快发软了。虽然我并没有恐高症,但从小到大,我哪里见识过这种架势啊!最终,我还是没敢下去。

那天回公司的路上,同伴们都绷着个脸,很不高兴的样子。班长粗声粗气地对我说:“小王,你如果害怕的话,还是别干这份工作了!”我一听就着急了,因为到了杭州我才知道,其实要找一份工作并不容易的,如果没有我的江西老表介绍,恐怕今天我还没有找到活干呢。我结结巴巴地说:“班长,呆会儿回去,我就认真地练习,一定会把胆子练出来的。”班长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说:“好吧,给你两天时间,如果还是不敢下楼,我也没办法帮你在老板那里说话了。”“谢谢,谢谢!”我赶紧说。

因为江西老表所在的宿舍是一幢两层的临时建筑,所以我就瞄上了附近的楼房。这天傍晚,我背着从公司里借回来的一大捆安全活动绳索,吭哧吭哧地登上了住处斜对面的一幢高楼,准备好好地练练自己的胆量。我将绳索牢牢地绑定在楼顶水塔的栏杆上,然后给自己系上了可以活动的安全背带。站在屋檐边上,我闭着眼睛默默地将班长教给我的要领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然后咬咬牙,我终于鼓足十二分勇气开始沿着楼房的外墙慢慢地往下攀登。晚风嗖嗖地吹来,我感觉自己好像顿时飘了起来,此刻的我可是真正的命悬一线呐!想到这里,我的手脚一下子慌乱得失去了协调。恰巧在这个时候,不知打哪里飞来了一片树叶,轻轻地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心里一惊,握在手中用于控制下降速度的另一条绳索不小心松了一松,霎那间,我整个人猛地向下坠去。好在我脑子还算清醒,赶紧伸出双手紧紧地拽住了那条差点从我手中飞出去的绳索。就在我坠到三楼的时候,终于猛地停住了。

好险哪!惊魂未定的我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得耳边猛地炸开了一声骇人的尖叫声,刚刚缓过劲来的我差点又被吓昏过去。我恼怒地转过头,向着那发出可怕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我身后就有一面玻璃窗,里面站着一个女孩,正面对着我大呼小叫呢!看着她那受惊的模样,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张开四肢向着她张牙舞爪地扭动了几下。本来我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谁叫她吓到了我呢。没想到,那女孩竟然拿起手机,气呼呼地报起了警来:“喂!110吗?我这里是上城区同里巷31号,光天化日下竟有一个小偷从天而降爬到了我的窗前,你们快来抓他啊!”什么什么?居然把我当成了小偷?这时我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110的动作可真快啊,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警笛声已经呜呜呜地由远而近了。

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最终我还是被狠狠地塞进警车,带到了警局。看了我的身份证,又听了我信誓旦旦的解释后,警察叔叔终于有点将信将疑地给我们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证实了我确实不是一个小偷之后,警察叔叔对我说:“随便攀爬别人的住宅楼,这也是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可以判你拘留的,念你是初犯,就不再追究你了,今后可要吸取教训哦!”

当我灰溜溜地走出警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忽然,我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有位女孩子正对着我笑呢。我定睛一瞧,不正是那个把我送进警局的女孩吗?我正要对她发火呢,她倒是先开了口:“喂!蜘蛛人,对不起啊,我把你当成小偷了。”我白了她一眼:“什么蜘蛛?你才是蜘蛛呢!”“哈哈哈哈,”女孩笑弯了腰:“连蜘蛛人都不懂,你们搞高楼清洗的,成天吊着根绳子,不就是蜘蛛人吗?”被她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蜘蛛人,真的还蛮形象的呢。

“喂,蜘蛛人,今天是我害你吃了苦,这样吧,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算是赔罪!”女孩大大咧咧地说。什么什么?刚才还是晦运当头,这会儿居然时来运转,有女孩子请客吃饭了?我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天晚上,我们在肯德基美美地吃了一顿。这时我才得知,女孩子名叫李欣仪,是来自泸州的川妹子,在一家酒楼打工,小小年纪已经是个领班了呢!望着她那娇小而又干练的模样,我真是既喜欢又觉得自惭形秽。没想到李欣仪居然用钦佩的口吻对我说:“你们蜘蛛人可真了不起,那么高的楼房,只用一根绳子悬着,你们的胆子可真大啊!”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一种由衷的敬意,我的自信心顿时油然勃发。我自豪地说:“这算什么!今后你要是有什么干不了的事,尽管找我帮忙!”

从那以后,我和李欣仪开始有了逐步的交往。为了方便和李欣仪联络,我还特意去买了一只摩托罗拉手机。有一次,我们清洗的一幢大楼正好就在李欣仪工作的酒楼边上,我正在半空作业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李欣仪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蜘蛛人,快低头往下瞧!”我低头一看,嗬,楼下几位穿着旗袍的漂亮MM正在仰望着我呢!原来,李欣仪得知我在这里作业,特意叫上了几个小姐妹,一块儿跑过来欣赏我的“雄姿”呢!

2002年8月15日晚上,我正在宿舍里观看江西老表和他的朋友们打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李欣仪的手机号码,赶紧放到耳朵边上。电话里传来了李欣仪的声音:“救命——”那声音十分的虚弱,我不禁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欣仪,你在哪里?”她微弱地应了一句:“在家里——”便再没了声音。

我吓坏了,赶紧往她家里跑去。跑到她家门口,我砰砰砰地狠敲房门,却怎么也敲不开。忽然,我闻到了一股从门缝里飘出来的煤气味道,这才猛地意识到,欣仪一定是煤气中毒了。我拼命地撞门,却怎么也撞不开,怎么办?怎么办?这时的我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我想到了上次我借回家用来炼胆的那捆绳子,因为后来被带去了警局,那捆绳子就丢在楼上一直忘了去取。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不知道还在不在?我没命地跑上楼顶,老天保佑!那捆绳子竟然还在,而且一头仍旧牢牢地固定在水塔的栏杆上,居然都还没有拆下来!

我迅速沿着这条安全绳索,从墙外攀爬到了三楼欣仪的窗前,用尽全力狠狠地向着玻璃窗踢去。哗啦——,窗玻璃碎了,一股浓烈的煤气味扑鼻而来。我顾不得多想,赶紧爬进房间,抱起昏迷在床上的欣仪就向屋外冲去……

李欣仪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蜘蛛人,你是从窗外爬进来救我的吧?”真是个调皮的女孩,还没彻底脱离危险呢,就跟我开起了玩笑。

经过了这场生死考验,李欣仪终于成了我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然而,由于我的工资不高,一直都没有送过她什么贵重的礼物。虽然欣仪从来也没有向我要求过什么,但我却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因为我知道,像她那样在酒楼里工作的女孩子,其实是很有机会接触有钱人的。欣仪手下有几位服务员,就都找了挺有钱的男友,因此这些服务员经常都能收到她们的男友委托花店或礼品店送来的大束鲜花和洋娃娃之类的东西。哪个女孩不喜欢浪漫?虽然欣仪不说,但我想她一定同样也很渴望我有所表示的。

可是,我实在太穷了,就算我送得起一束花、一个洋娃娃,这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又没能力像其他服务员的男友那样三天两头地送花送礼物。我暗暗下了决心:要么不送,要送就送一份让全酒楼的人都羡慕欣仪的礼物,而且礼物不在贵重,而在于特别,就算只送一次,便足以让欣仪回味一辈子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密谋”,今年1月6日,我终于在欣仪23岁生日的这天,当着全酒楼人的面,送上了我的特殊礼物。按照事先的安排,这天我在欣仪的酒楼为她订了一桌生日宴席,请到了她所有最要好的朋友。就在众人已经落座,而欣仪正用手机焦急地催问我怎么还没到的时候,手里托着一只大蛋糕的我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宴席的窗外。一片惊讶声后,在场的所有客人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而我则在众人掌声中爬进了餐厅,为欣仪点燃了生日蜡烛。

此时的欣仪,脸上早已溢满了幸福的表情,她温柔地走到我跟前,当众轻轻地给了我一吻。这一刻,我终于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我的欣仪终于被我这个“蜘蛛人”缠住,再也跑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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