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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扳来一份爱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骑车赶过了大半个上海,终于回到了租住在城西曹杨区的出租房。这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我顾不上漱洗,草草脱去身上的外套,蹬掉脚上的鞋子,便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根本就没有想到,打工的日子竟有如此的辛苦,其实我本来完全可以在家里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我的家在浙江温州,父亲办了一家打火机厂,拥有一千多万元的资产。去年我大学毕业,父亲希望我去帮他管理企业,可我却不想呆在温州这样的小地方。我想去上海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坐标,于是今年4月,我离开父亲的企业,只身一人来到了上海。

到上海后我才感觉到闯荡社会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在这座现代化的城市里,到处都是大学生,要找一份理想的工作还真是不太容易。我整整奔波了将近一个月,才在黄浦区的一家制药企业里找到了一份药品包装的工作。这家药厂业务很繁忙,我们每天都得加班到晚上八点多才能回家,我住的地方远在城西的曹杨区,而我又舍不得坐车,只好骑着那辆二手自行车每天穿越大半个城市,所以回到住处常常已是深夜。

咚咚咚,咚咚咚……,我被天花板上一种莫名奇妙的声音给吵醒了。这讨厌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跳舞,但是有谁会发神经,深更半夜的还爬起来跳舞?而且这种声音近段时间来常常出现,扰得我不得安宁。我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那奇怪的声音又咚咚咚地响了起来,而且大有一种势不罢休的架势。看来得跟楼上的交涉一下了!我忿忿地从床上坐起,顾不得穿上外套,就直奔楼上而去。

搬进这幢老式楼房已经快一个月了,我从来都没有上楼去过,而且如果没有这讨厌的咚咚声,估计以后我也一直不会有兴趣上楼去的。

楼上的住户果然还亮着灯,而且隐隐地居然还有音乐声。透过窗帘,我朦胧地看到里面一个人影在张牙舞爪地乱舞着。深更半夜的果然还在跳舞,而且还跳得这么难看!我气得抬起了脚,对着那门狠狠地揣了一脚,压低嗓门喝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音乐声和咚咚声嘎然而止,屋里的灯光也突然熄灭了,过道里霎时变得漆黑一片,我一下子不知所措。在黑暗中站了几秒钟,我转身正想摸黑离去,过道里的灯忽然唰地亮了起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身后炸响:“有话不会好好说啊?这么吓人道怪的做什么?!”

呵,真是恶人先告状,还怨我态度不好?我气愤地转过身去,正想张嘴还击,却猛地愣了一下:在我面前的,竟是一位面容清秀、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真没想到外表这样文弱的女孩也会像夜游神一样,而且发起飚来如此的蛮不讲理!自认倒霉算了,我摇了摇头,不去理她,转身继续下楼。

第二天夜里,我还是很晚回家。像往常一样,回到房里我倒头就睡,而且一睡就睡到了天亮。楼上的咚咚声终于没再响起,一连几天,耳根清静的我都睡得很不错。

可是到了第五天的晚上,半夜里我又被一种奇怪的声音给弄醒了,这一次显然不是跳舞的声音,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嘤嘤声,我侧耳细细聆听了一会儿,咦?怎么好像是哭泣声?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楼上女孩那副柔弱的模样。她怎么了?被人欺负了?一个孤身在外打工的女孩子还真是不容易啊,我联想到自己目前的艰辛日子,不禁暗暗生出了怜悯之心。

哭泣声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久,我的心被弄得乱糟糟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反正睡不着,索性再上楼看一看,说不定有什么能帮到她的?我这样想着,就起床穿好衣服上了楼。

我轻轻地在她的门上扣了几下,问道:“我是楼下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里面的哭声停住了,过了一小会儿,那女孩说:“谢谢你,我没什么事儿,你下去睡吧。”那声音与上次的简直判若两人,蛮好听的嘛。

早上醒过来,想起昨晚的情景,我竟怎么也忘不掉女孩的哭声。于是我找到房东李大妈,把这事儿汇报给了她,希望她能关心一下那女孩。李大妈听完我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你放心,阿娟她没事儿的。不过阿娟这孩子也挺苦的,她的颈椎不好,职业病嘛,发作起来就疼得不行。”

“所以她就常常在三更半夜跳舞,那是为了治疗她的颈椎病?”我恍然大悟地问道。

李大妈点点头:“是啊,她每天都要加班到半夜才回来。听说跳舞对治疗颈椎有好处,她就每天晚上跳上一会儿。她那也是没办法啊,所以邻居们也都很体谅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对这位名叫阿娟的邻居顿时充满了同情。晚上,我辗转难眠,我真想上楼对阿娟说:“你还是重新跳舞吧,我能克服的。”但是再想想,老在半夜三更的跳舞也不是回事儿。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治疗方式了吗?我决定利用自己的工休时间帮助阿娟寻医问药。

一个休息天,我找到了一所设有颈椎专科门诊的骨科医院。当我把阿娟的情况告诉医生后,医生严肃地说:“目前治疗颈椎病还没有特效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体疗。跳舞虽然也是一种体疗,但必须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如果姿势掌握不好,不但不能治疗颈椎病,还有可能扭伤颈椎!”

我顿时吓了一跳,赶紧问医生:“那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呢?”“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每天头部倒挂着躺二十分钟,有条件的话,如果能够结合着做一些颈部的按摩,效果就更好了。”医生告诉我。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既能治疗颈椎病,又不会影响到别人,阿娟一定会接受的!我兴匆匆地赶回了住处,阿娟正在房间里跳舞呢,我不顾一切地敲开了她的门。

阿娟看到我的时候显然有点意外,当我把来意和医生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后,阿娟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将信将疑地说:“是吗?那我试试。”说着,不顾我在屋内,便管自己爬到床上,把头倒悬着躺了下来。于是,我就在阿娟的对面坐下来,开始与她闲聊起来。阿娟告诉我,她的老家在河北邯郸,因为不想靠父母吃现成饭,前年高中毕业后就来上海打工,在一家文化公司当打字员。由于这家公司承办着好几份杂志,因此总有打不完的文稿,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一年下来,阿娟的颈椎就犯上了毛病。

阿娟的经历跟我还颇有几分相似呢。从那以后,我和阿娟就逐渐熟络起来。你别说,这个倒挂头的办法还挺管用,自从用了我教她的这个方法后,阿娟果然觉得颈椎舒服了许多。为此,阿娟对我充满了感激,她会经常利用休息日做一些可口的菜肴,请我上楼和她一起享用。而我呢,正求之不得,因为我都已经快有半年多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啦。

今年6月份,阿娟回了一趟河北老家。整整一个多星期,没有了阿娟的日子竟然变得如此的乏味,这时我才意识到她在我心目中已经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份量。我开始扳着手指头等待阿娟的回来,可是直到第九天,还是没有她的音讯,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阿娟会不会不回来了?要是她真的就此消失,那我该怎么办?我真后悔她走的时候没有向她要她老家的电话。

谢天谢地!分别了十天后,阿娟终于完完整整地回来了。我想把自己对她的这份感情表白出来,可是每每面对着她清新柔美的脸,我又没有勇气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毕竟我们相识才一个月时间啊,况且阿娟与我的交往完全是因为她的颈椎病,她对我是不是有那种意思,我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握。怎么办?欲言又止的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几天都过不安生。

一天,我偶然路过那家骨科医院,猛然想起了医生说的那些话:“如果能够结合着做一些颈部的按摩,效果就更好了。”我顿时来了灵感:对啊,在老家温州的时候,自己不是曾经学过一点按摩技术吗?可不利用这门“手艺”……,一个“捕获”阿娟的计划很快在我的心中形成。

这天晚上,我故作神秘地说阿娟说:“你在倒悬躺着的时候,脖子和肩膀是不是感觉很酸啊?”其实阿娟早就跟我说起过,这么躺着脖子和肩膀都会很酸的。

阿娟不解地问:“是啊,怎么啦?”

我赶紧说:“我今天又去看过医生了,他告诉我,你的倒悬疗法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需要辅助按摩,才会取得明显的效果。”“那怎么办?我哪有时间去做按摩?”阿娟有点焦急起来。

我笑着说:“有我哪,我可以给你按摩。”“你?”阿娟将信将疑地看住我。

我拍着胸脯说:“这又不是很难的,不信,你马上躺到床上,我帮你扳扳看,保证你会很舒服。”

嘿,阿娟还真乖乖地躺到床上去了呢。我赶紧走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此时的阿娟,正倒着头面对着我,她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可爱极了。她的满头秀发瀑布似地披垂下来,散发出着一股海飞丝的清香。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双手轻轻地捧住了阿娟的后脑勺,然后缓缓地抬起来,轻轻地向上扳去,并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脖子上轻柔地按摩着。“你扳得好舒服啊!”阿娟轻声地叹息着,一股热热的香香的鼻息扑面而来。

我不知打哪儿涌上了一股勇气,捧着阿娟的头,我深情地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扳一辈子头。”“是吗?”阿娟忽然睁开了眼睛,温柔地说:“这么享受的事情,谁不愿意可真是天下第一号傻瓜了。”

机会来啦!我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吻住了阿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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