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闻言,蹙眉道:“凭你,也要和东皇阁下谈条件?”
少女闻言,冷冽的紫眸扫过月神,道:“那么,依着月神大人姬氏后人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训斥我?”
月神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冷哼一声。
云中君等人仿佛就是旁观者,他们的到来无非是为这场棋局多了些无用棋子罢了。
“好,你要什么?”东皇太一温柔地言语道,仿佛不想惊骇了这个少女。
少司命并未惊诧,只是道:“我要离开阴阳家,从此,阴阳家再没有‘少司命’这个人。”
东皇太一蹙眉,声音有着不悦:“为何?”
少司命嘲讽道:“因我不想在做什么死亡使者,我乏了。你困住了我的母亲,还想困住我么?”
东皇太一闻此,颓废地靠在了座椅之上,仿佛看透了整个世间的沧桑。
是啊,他没能对得起风绾泠寐,还要对不起她的孩子么?
“你,走吧。从此,少司命已死。”东皇太一道,声音融入了无止境的疲倦。
少司命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易,唯恐有诈,紫眸中涌上了冰冷。
“东皇阁下……”月神似是要阻止,却听到了姬如千泷黯然道,“三日兮蝶现,风氏兮梓柒;倾覆兮苍龙,七宿兮皆空……”
少女在闻此后,紫眸中浮现出了了然。
她缓缓一笑,道:“东皇阁下,就此别过。”
转身,离去,没有一丝挽留。
这里,囚禁了她的十八年,却囚禁了她母亲的一生一世。
她与她,都是棋子,却有着大相径庭的命运。
她,觅得了良人,兴许,会有着细水流长的美好;而她的母亲呢?爱上了错的人,却从未后悔。
一步一步,再次聆听着铃铛互相碰击的声音——最后一次了。
有翩然的紫蝶萦绕在她的身边,身上,换做了一袭淡紫色的裙裳。
非是法袍,却让少女更为魅惑。
面纱缓缓褪下,一张仿佛撼动了红尘的脸浮现而来。
眉不画自黛,唇不点自朱,那双紫眸的灵动,一如当年那个红发妖娆的女子。
阴阳家女弟子才需要佩戴面纱,个中缘由,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男子才知道。
看着少女离去的身影,他终究瘫软在了座椅之上,冰蓝色的眸子中有着从未有过的疲倦。
按说,他不应该放走她的,他应该依靠她,解开他一直期待的苍龙七宿的秘密。
可惜,他改主意了。
当年他不忍伤害她,才对她腹中的胎儿动了念想,希望依靠这个胎儿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
但,正如姬如千泷的占卜一样,苍龙七宿,本就是一个虚空。
真正值得去感悟的,非也什么古籍,更非什么长生不老,而是能来这凡尘走一遭,品一品所谓的酸甜苦辣。
从一开始,他便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他失去了她,他的挚爱。
这,便是代价。
“你们,先退下吧。”东皇太一竭力维持力量地发话。
“是。”几人行礼,唯有月神一人眸中闪过了憔悴与痛楚。
“东皇阁下,我想……”月神见其余几人都离去,吩咐好姬如千泷让她自己回去后便头一回忤逆东皇太一的意思,留了下来。
“幻月,你应该明白,除去她,我别无所求。”东皇太一冷冽道,唤的,却并非“月神”。
月神一震,这一次,他唤的不是“月神”,而是她的名。
是的,她姓姬,名璇,字幻月。
“那我……”月神似是有什么话想要去说。
东皇太一冷冷一笑:“当年玖若的死或许和你没关系,但,寐平白无故怎么会得知我的打算,又怎么会逃出阴阳家?这一点,你怕是比谁都清楚吧。”
这一句话,断去了月神所有的退路。
她以为,他并不知道。
可是,她还是错了。
对弈者,从来都能把棋子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