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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洗桑拿

入冬以后,管理局机关大楼里就开始供暖了。

蔡主任为调动锅炉工刘阿大的积极性,专门选在供暖的那个月,给他发了一百块钱的伙食补贴。原因是他早晨要早点起来去烧锅炉,有可能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所以,给他发点伙食补贴,以此鼓励他把暖气烧得更好。

刘阿大原本是那种一个肉包子不够吃,两个肉包子吃不了的主儿。一看蔡主任专门给他发了伙食补贴,烧起锅炉更加起劲了!一会儿添添煤,一会儿去掏掏炉渣,把个炉火烧得旺旺的,时而还拽出一根黑皮管子,一头系在水笼头上,一头双手抱着,去“哗哗啦啦”地打扫浴室。

浴室里,可能很多天都没有打扫了,刘阿大的水管子所到之处,都有乌黑的泥水泛起来,不少破旧的肥皂盒、洗发液的空盒子什么的,也都随水漂进墙角的小水沟里。刘阿大怕那些漂浮物堵塞下水道,弯腰去拣时,忽而发现水沟里还漂着一张一百块的钞票。这可真是低头捡个金元宝——碰上好运了。

刘阿大把那张湿漉漉的票子拣起来,晒在窗台的太阳地里。心想,这一定是机关里哪个领导人洗澡时不注意时掉的。本想写个招领启事,可转而想到前几天他家里拣到三只大王八都没有人认领,谁还会在乎这一百块钱呢。不管它,拣到手里,就是他刘阿大自己的钱了。

在刘阿大看来,机关大楼里上班的男男女女,都是他的领导,都比他刘阿大有钱、有权。至于说,这一百块钱是哪个领导人弄掉的,他不想去学雷锋,他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以往,刘阿大打扫浴室时,也曾拣到过手表、眼镜什么的。那些东西刘阿大不稀罕,多数都物归原主了。今天是拣到了钱,这玩意既没有名字,又没有姓,拣到了就花呗!

可,转而又想,这钱怎么花呢?刘阿大觉得这钱,不能像工资那样如数带回家。他觉得,这一百块钱,是份外之物,应该花出点名堂来。

刘阿大很想去下馆子,就像机关里的领导干部一样,找个大酒店,大腿跷在二腿上,人模狗样地喝上两盅,让小姐为他服务一回。转而又想,那样太没有意思了。再说,一个人坐在那儿自斟自饮,没趣儿。

那干什么去?

思来想去,刘阿大忽然想到机关大院西边的“金沙江桑拿中心”。

那儿,说到底也是个洗澡堂。可人家那澡堂,跟他刘阿大管理的这机关浴池就大不一样了。人家门前铺着红地毯、绿地毯,门两边有花篮、彩旗,还有年轻、漂亮的小姐为你服务。至于,里面是个啥样子,刘阿大从来没进去过。不过,他一直想进去看看,这也许和他本身所从事的职业有关。

今天,就用这拣来的一百块钱,进去看看,享受一番如何?反正这钱来得也容易,花掉它拉倒吧。

刘阿大产生这样的想法之后,顿时感觉精神抖擞了!他觉得机关大楼里很多领导享受的待遇,他也可以去享受了。

傍黑,下班后,刘阿大果真走进了那家金沙江桑拿中心。

进门,小姐向他鞠躬,问他:“先生需要服务吗?”

刘阿大不知道“服务”是个啥意思,刘阿大说:“我要洗澡。”

旁边一个戴红帽的小伙子,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就领他往楼上去。

上楼时,刘阿大问那戴小红帽的小伙子:“这里洗一次澡多少钱?”。

那小伙子说,光洗澡是28块。如果还需要别的服务,再另外加钱。

刘阿大想,洗个澡花去28,还剩下72块钱怎么花?他问那小伙子,别的服务都是什么,以及每一项服务的具体价格。

那小伙子看他是个乡巴佬,便很有耐心地跟他介绍了捏脚、修脚,以及茶水、咖啡和每一个香蕉、桔子的价钱。

刘阿大哼哼哈哈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回头,刘阿大洗了澡,穿上人家事先准备好的短衫、大裤衩,提出来要找个小姐给他捏捏脚,并指定只捏40分钟。因为,他那一百块钱,除了洗澡用去28块钱外,剩下的钱,只够捏40分钟脚的。当然,他还留出了一杯茶水钱。

至于刘阿大是怎样半躺在沙发上,微微地眯着眼睛,感受小姐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在他那大脚片子上捏来捏去,就不用细说了。这里,只说阿大当晚回到家以后,没敢跟他屋里的那个黄脸女人说他去“金沙江”捏脚的事,他只告诉女人,说:“今天发奖金了!”

女人很高兴,问他:“发了多少?”

刘阿大说:“一百块。”遂去上衣口袋里掏钱,哪还有钱的影子哟!

原来,他拣到的那一百块钱,就是他自个在浴室里低头冲地板时,从他上衣口袋里顺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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