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唱着这支歌,我老汉仿佛顿时年轻起来,浑身来了力量,挺起胸膛,双脚有力地跨出豪迈的大步,思绪拉向经历过的难忘岁月。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每一首老歌都准切地记录着我人生的每一段路程。
1949年春,我的家乡镇海解放,我即将小学毕业前夕,有位音乐老师教我们唱《团结就是力量》《你是灯塔》,那时只觉得这歌很有力,很好唱且好听;后来老师又教唱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才知道这些都是“解放歌”。我就是唱着这几支歌于小学毕业后,走向刚刚解放的大上海,进了一家小作坊当童工。
“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1951年底至1952年春,上海“三反”“五反”运动如火如荼,我参加了五金工会,成了小作坊里第一个工会会员。在区工会里学会了这支由音乐家马可于1947年创作的《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歌。不久,“五反”的火焰烧到了我们小作坊,我们在工会的领导下,开展了“五反”运动。十几个师兄弟里,只有我是工会会员,区工会顺理成章指定我为作坊“五反”运动的“头头”。说到底,那时我还是个未满十六足岁的少年,不谙世事,更何况两年的童工逆来顺受,养成见了师傅、师兄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拘谨,哪能当什么“头头”。我腼腆地对师兄弟们说,我别的不会,在工会里学会了一支《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歌,就教大家唱这支歌吧。这便成了我在这个小作坊里“五反”运动当“头头”的唯一成绩。
不久区工会要求工人响应祖国号召,支援首都建设,我响应了。1952年国庆节前夕,一支由六十多名工人组成的队伍,在《咱们工人有力量》的嘹亮歌声中,从上海来到了北京,我是其中一员,当时我刚满十六周岁。
这里是被称为未来的电业城、正在建设中的一个大型中央直属企业,占地方圆达数公里,火车直接进入厂区。“未来的电业城”眼前却是相当艰苦。“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是个好地方……”工会和青年团(那时还是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组织大家唱这支艰苦奋斗的《南泥湾》。我开始领会到了其中的深刻含义。接下来的岁月,就有唱不完的、令人振奋的歌曲。诸如《五星红旗》《北京颂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还有在中苏友好月,《莫斯科—北京》以及好几支苏联歌曲,是那时青年人十分喜欢唱的热门歌曲。
从1953年至1959年,我年年都参加了“五一”“十一”两大节日气势恢宏的天安门前大游行。在天安门广场上空,响彻“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我们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合着《歌唱祖国》的节奏,雄赳赳气昂昂地接受毛主席、朱总司令等中央领导同志的检阅。尤其是1959年建国十周年,我列队在北京大专院校学生的游行队伍里,与同学们一起,尽情地高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和《歌唱祖国》这两支荡气回肠的歌,欢乐幸福与感恩的激情占据了我整个年轻的心灵。
在我的人生旅程中爱唱鼓舞斗志的《国际歌》《义勇军进行曲》,赞美革命烈士的歌曲《红梅赞》,歌唱领袖的歌曲《东方红》和《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我唱着这些歌,由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团员转为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进而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由一个不谙世事的童工,成为一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我的命运与祖国与人民与共产党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我们要和时间赛跑》是一首20世纪50年代流传极广的群众歌曲。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到处可听到这支激昂的歌,人们唱得滚瓜烂熟。尤其在被称为“火红年代”的“大跃进”那一阵,这支歌曾经成为我们年轻人不怕苦、不怕累,勇往直前“冲锋陷阵”的强大动力。今天,当我再哼起那美好时代的歌,仍能使我激情满怀。“我们的力量移山倒海,劳动的热情无比高涨,我们要和时间赛跑,走向工业化的革命大道,我们要和时间赛跑,掀起伟大的建设高潮。”
在北国十余年间,我的家乡观念与日俱增。每当我思念家乡情戚戚时,就会禁不住哼起《谁不说俺家乡好》《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和《我们的田野》……
“文革”中,《东方红》成了“国歌”;全国各地都用高音喇叭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这支歌;要不就是“样板戏”到处“普及”。不少人的“豪气”“勇气”和“斗志”用在了“互斗”上。尽管如此,却压不住人们吟唱《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上甘岭》插曲《我的祖国》和《英雄儿女》插曲《英雄赞歌》……
我老了,学不会新歌,却忘不了老歌,时不时哼哼年轻时唱得响亮的歌。退休了,可不服老,《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中“他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他不怕风吹雨打,他不怕天寒地冻……永远挺立在山岭……”一直在激励着我过好每一天的退休生活。
2009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