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天气没大热之时,我家就及早作了防蚊准备。说来也怪,我们今年“备战”得早,蚊子“入侵”也来得早。还没到梅雨时节,蚊子便在空中、地下乱飞乱撞起来了,还任意入侵到房间里面,那架势好比伊拉克战争,提前奇袭,防不胜防。没几天时间,我便把一罐“必扑”速效杀虫气雾剂用得精光。两个月来,为了对付无孔不入的蚊子,家里只得不断地补充“弹药”。
我从小就非常憎恨蚊子。小时候每当夏夜,一家人与邻居们围坐在一起乘凉,说说笑笑原本是十分惬意的,可那蚊子却把人们包围起来,还专门挑小孩嫩皮肤叮咬。我天生皮肤过敏,被蚊子叮咬过后,不但奇痒难熬,而且凸起一个个红疙瘩久久不退,一旦抓破皮,甚至会发炎化脓长疮。我小时候还得过“卖柴病”(疟疾),三日两头发冷热,据说这是蚊子传染的,后来吃了一种叫“奎宁丸”的药才治好。所以直到现在,我不但讨厌蚊子,而且还有点怕这种无骨无肉无脑、十恶不赦的小虫,担心它们会不会把艾滋病、SARS病毒传播到健康人身上来。
我猜想,人与蚊子的“战争”自古就有,延绵了漫长的历史。历史沿袭下来许多防蚊、驱蚊和灭蚊的方法,直到现在仍在起作用。比如我们宁波人早先居住在墙门老屋里,家家户户门口明堂都放着几只盛天水的大缸,为防止生蚊虫,要在水缸里养几条小河鲫鱼或者放几只田螺,这便是从上辈人传下的灭蚊土办法,效果很好。夏夜乘凉焚艾草绳,这是老百姓驱蚊的传统武器。焚着的艾草绳,烟雾弥漫,把角角落落的蚊子熏跑,一家一户熏艾形成了抵御蚊子的屏障。这种“烽火连天”战术,一代又一代人相传承袭,直到住进新楼房为止。过去,蚊帐是家家户户必备的抵御蚊子的设施。这是一种最被动、最消极的办法,甚至是“不抵抗主义”抑或是“逃避战斗”的表现。大大的人,害怕小小的蚊子,躲进蚊帐里拒敌,虽然显得有点滑稽,但这用布制成的“城堡”,毕竟还是最实用的。
尽管现在城乡住房越造越好,老百姓住得越来越宽敞舒适。不过再好的住房,一是防盗贼的钢窗,二是防蚊蝇的纱窗,那是不能不安装的。尤其是纱窗,甚至连高级宾馆里的套房也不能省掉。尽管人们对蚊子处处“设防”,可还是防不胜防。只要有几只蚊子入侵,人就会被折腾得坐卧不安。记得一份报纸上登过这样一则谜语:“为我打你,为你打我。打破你肚子,流出我的血。”确实编得巧妙且颇为幽默。可我总觉得这恰好道出了人们对这小小蚊子的无奈甚至有点悲哀,只落得自我辛辣嘲讽。
如今住在新房子里的人们,还是有不少人家每年从初夏到深秋,不得不花上为数不少的钞票,不断地买回各种蚊香、药物和器具来驱蚊。这可恶的蚊子侵害了人们,却为商家创造了商机,形成了经久不衰的特殊商品卖场,忖起来真的有点好笑。
人类在同蚊子的“交战”中,武器越来越多,比如每年都有用科学方法研制出来的各种中草药配方的蚊香、电蚊香、驱蚊灯,各种牌子的灭蚊药水,任由人们选用。从电视广告中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人们把蚊子视为大敌,不置其于死地而不肯罢手。我有时感到纳闷:现代科学如此发达,发达到能发现在遥远星球上是否有比蚊子还要小得多的微生物之类的生命存在,却灭绝不了地球上看得见捉得牢的蚊子。蚊子这种十分讨厌的小虫子,好像注定一直要与人类为敌下去似的,我想这不该是一种自然法则吧?我还是相信随着科学的进步,人类终究会发明出办法来降服蚊子的。
2003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