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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 男生

不同于女生们的多愁善感,男生这边气氛要欢快的多,当然也恶心的多。石心拉着胡笳围着东区中院转了两圈,从车流不息的裕华路体育北大街,走到如小城夜市一般的槐北路,再到相对安静的育才街。过去的时光像放电影一样在石心脑海里快进快退着,无论喜怒哀乐都幻化成一种感慨,成了一种过去。胡笳则是看的眼花缭乱,感受着庄里的繁华夜景。时间不早了,他们决定回宿舍,迎接新的生活。归程的路上,遇到一个和家人走散又没带手机的女子向他们借手机。石心很清楚那些借手机打电话,然后偷偷跑掉的伎俩,于是有些犹豫;但胡笳是毫无顾虑的,可惜的是没带手机。石心在迟疑了两秒钟后,还是将手机借了出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样一种思想吧:就算被骗,丢的不过是一部手机,诺基亚手机,而她如果不是骗子,暖的却是人心了;又或许,他仅仅是认为这个女子很漂亮而已。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给他和胡笳的兄弟情谊带来了巨大的帮助,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和胡笳一起在外散步,却彼此沉默的感觉,就像两朵闲云在风中飘荡,不知何往,却也难得自在;回到宿舍那瞬间,就好比从天堂返回了人间,清幽的内心瞬间被激起千层浪来:打扑克的、下象棋的、观棋支招的、一个人打网游的、五个人打团战的、围一帮看岛国爱情动作片的,都伴着不知哪个宿舍传来的DJ音乐声,“愉快”的进行着。石心和胡笳明显都不喜欢这样的喧嚣,快步走向自己的319宿舍。推开门的一瞬间,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只一个舍友在床上安静的看书,看自己的世界。看书者见石心和胡笳进来,便站了起来,打量着来者,来者也上下打量着他:约莫180的身高,微胖,左手带一串佛珠,胸前挂着一个玉质的观音菩萨,头发不多,刚好少到不至于让别人误以为他秃顶;长着一个科学家的大脑门,微笑起来,却总是像佛一样饱含深意;尤其那双大眼睛,总闪烁着至高无上的教意和智慧。

敬静说,他来自北方一个历史悠久的小城。每年的正月十五,他们那里的民俗活动打树花可是中国一绝:那些勇敢者们,用特制的木勺将1000多度的铁水泼向城墙,炸成一簇簇金黄色的大伞,场面极其壮观,又不失唯美,让胡笳和石心一定去看看,他定会好好照料,尽到主人的义务。

胡笳说:“我们那里没有打树花如此精彩的活动。但是,我们那有茫茫无尽的草原和沙漠,放假也来我们这看看吧。”石心刚想得瑟得瑟自己的家乡,细细一想,还是算了,初次见面,说那么多客客气气的空话有何用?

不知何时,他们谈到了未来,理想,大学四年,不禁有一种对未来的苍茫感。气氛略深沉时,乾明回来了:嘴里叼着烟,兜里的手机还放着恼人的噪音;尖头的皮鞋,牛仔裤,黑色T恤,约莫185的身高;大眼睛,高鼻梁,脸蛋干净,白里透红,即使没有酷酷的发型,也是帅气逼人,更莫说他的头发梳的油亮油亮的,像是正在给某洗发水打广告;可他无论怎么帅,也掩盖不了他行为举止及眼神所透露出来的痞气——他进屋后,一句话也不说,就斜靠在床柱子上,将左手夹在右侧肩膀下,右手无名指时不时的弹着烟灰。就这样来回扫视着其余的三个人,就像派出所的牢头,盯着刚抓回来的“嫌犯”,等着嫌犯意思意思,否则他就要另外意思意思了。

“宿舍抽烟不大好吧?”石心实在忍受不别人在他所在公共场所吸烟。

乾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在空中吐出几个漂亮的烟圈,然后又把眼睛闭上。身子动都不动一下:“我******抽烟,关你屁事”,尽显牛逼与藐视。石心真的是被吓住了,自幼好好学习的他哪见过这场面,气的脸都紫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让石心想不到的是,和自己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胡笳竟然站了出来:“你想打架吗?”语气十分平淡,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乾明从眼缝里打量着胡笳:比自己矮上了一头,但身板却看得出来结实,黝黑的脸上挂着俩小眼儿,透着精光,没有丝毫畏惧。乾明意识到,对付他,拳头可能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惹来一身伤。但直接把烟灭了,又丢了面子,正犹豫之际,敬静说话了,他早已观察好了形势:石心那撑死170的小个儿,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力的酸书生;胡笳个头也不大,但那肌肉,那身板,和谁打架也吃不了亏,外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气儿,搁谁谁怵;再看乾明,虽说有着180以上的身高,但却瘦的像根骨头,徒有一身二流痞子气息,打起架来,绝对不会是胡笳的对手。他和胡笳石心一样,十分讨厌乾明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气息,可他更不愿意开学第一天就看到室友打架,甚至自己也掺和进去,所以他选择和稀泥,给各人个台阶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行啦,行啦,开学第一天,伤了和气多不好。胡笳,你先坐下,有话好好说嘛!那个帅哥,咱换个方式自我介绍,这套路整的跟黑涩会似的,把我们都吓一跳,重来一回,换个文艺点的”,说着敬静站起来,头歪向右侧,伸出右手示意“来来,开始!”就凭敬静那一脸真诚的微笑和夸张的肢体语言,任谁都难以拒绝,何况是正自己找台阶下的乾明。乾明把烟头一扔,屈膝半蹲,来了这么一句:“乾明这厢有礼了!”大家淡淡一笑,这事在表面上就过去了,可种下的祸根可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四个人闲聊了一会,乾明就出去串门了,对于这个新集体,他很不适应:他们不抽烟,不玩游戏,不打架,不知道苍老师是谁……10物理那么多宿舍,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奇葩,还恰好让他给遇上了?看看别的宿舍,打游戏,扑克,开黑,AV,DJ……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来到对门,大二师哥的宿舍,那儿正谈论着岛国女人的问题……他不知道,这些大二的师哥,曾经也是敬静石心那般模样的。乾明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话题:波多野结衣!说着还给几个师哥递烟,只有这些人才可能是他的朋友。他们不仅对AV感兴趣,对dota也是相当的痴迷,聊了一会,觉得手痒痒,于是他又去自己宿舍的隔壁,约他大一的小伙伴们出去开黑。他们出宿舍是十点二十五,宿舍楼锁门的前几分钟,五个人刚走,导员和教官就来了。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导员只能“干着急”,就在这时,敬婷给导员打电话,说培侠一个人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楼门都已经锁了。这下,刘老师可是真着急了——男生不见了,不是dota就是开房,反正不是受害者,第二天回来就行了,最多给他们来个处分,还顺便在新生眼中树立威信。女生跑出去一个,这个问题就严肃了,新来第一天就不在宿舍,无论如何也是不好解释的。他匆匆赶回办公室,找到培侠家长电话,打过去问培侠在庄里有没有亲戚,答案是没有!这下,刘老师可真慌了神儿!

刘老师是这个学院保送的3+1(一年辅导员,三年研究生),如果他的学生出了什么大事,这研究生怕是要出问题了。他心急如焚的去女生楼下,把敬婷春新叫出来,再一次确认:培侠手机放在床铺上,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了。培侠的手机又响了,刘老师接了电话:“您好,我是培侠的辅导员,我们正在努力寻找培侠,请您不要过于焦虑。我们一定会找到培侠的!”不等那边说话,他就挂了电话——没有时间和心思说没用的废话了,他必须找到培侠。

在敬婷和春新面前,他抽起了烟,想着应对的措施:把那个五个男生找回之前,最好不要让党委知道,否则,六个人夜不归宿,他的责任就很难推脱了。他得先去网吧,把那个五个调皮的男生找回来。然后通知院党委,请示后,在决定自己找还是报警。

刘老师做好决定后,带着敬婷和春新到男生宿舍把敬静石心胡笳也喊了下来,挨个去搜网吧。中院南侧男生宿舍周边的几个网吧,深深蓝,世嘉,九色红……搜了一个遍,都是大二大三大四的师弟,或者自己延期毕业的同班同学。始终没有那五个大一新生的影子。他真的紧张了,甚至感觉有点扛不住了。可他是导员啊!怎么能在学生眼前慌乱呢?女生宿舍那边也是有网吧的,他大脑飞快的转动着,立马带人由中院南侧像北院北侧走去。为了掩饰紧张,他还有意扯起一些轻松的话题:“敬婷,敬静,你们两个是兄妹吗?长得不是很像啊?”幸好他们俩不是兄妹,要不,两人不知道会怎么重新认识他们的父母。

这个时候,敬静才知道,跟他们走在一起的那个高个儿女孩叫敬婷,而他已经观察这个女孩多时了:约莫165的身高,一双运动鞋,牛仔裤,白色T恤,身材凹凸有致;瓜子脸说不上多漂亮,但绝对白皙干净;眼睛不算大,却囧囧有神,一袭齐肩的秀发;美中不足是略微有点龅牙,不十分注意的话,是看不出来的;总的来看,也是个美女了。他总觉的在哪见过这个女孩,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们上一次擦肩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敬婷脑子里装的都是培侠的安危,根本没有注意随行的三个男生,听刘老师这么一说,她才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眼光停在手带佛珠的男生身上。敬婷也觉得,这人她是见过的,虽然已经说不清楚时间地点;那一瞬间,她就肯定他是敬静,而不是那个黑黑的或者瘦瘦的男生是敬静。他一定是,一定是。正看着敬静发呆,那个左手带佛珠的男生已经走到她的近前:“我怎么感觉,和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敬静都没多想,就已经肯定,这个高个子女生是敬婷,而不是那个矮小土气的女生是敬婷。

“你是敬静?我也感觉在哪见过你似的。”

刘老师都火烧眉毛了,依然有心情和他的学生们开玩笑:“莫不是上辈子?”

石心立刻想到了刚刚读完的红楼梦,本想直接说林黛玉和贾宝玉,却突然想卖弄一番:“难道是神瑛侍者和绛珠仙子的故事?”

四个人都齐刷刷的看着石心,不知他说的是什么。这个年代的人,有谁还看红楼梦啊?石心见大家困惑的眼神,略带得意的补了一句:“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前世啊!”

这回,除了胡笳,其他人都懂了。刘老师淡然一笑,敬婷则羞得小脸通红,敬静则会意的笑了,他是期待有人说出如此的话的。只有胡笳还一脸困惑:“这个林黛玉我倒是知道,贾宝玉是谁啊?”没人回答他,脸红的继续脸红,微笑的继续微笑,看热闹的依然看热闹,全当没听见他的话。石心正为中国的传统文化“感到惋惜”,见没人回答胡笳,也懒得卖弄学识了,也开起了玩笑:“贾宝玉啊,不是转世当和尚了吗?左手带佛珠那个……”

“哦……”除敬静和敬婷外,四个人齐刷刷的笑了。

不知觉中,又到了一家网吧门口。石心有预感,乾明就在这里。果然,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是灯火阑珊的街道,对面就是女生宿舍楼。显示器右下角的一个方框里,某位姐姐正尽情扭动身躯媚笑着,左边的一个大方框里,正等待着开始的信号。战斗开始了,他把dota调成全屏。刘老师拿起手机再次拨打他的电话,躺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开始振动了,乾明却看都不看一眼。无奈,刘老师只得拍拍他的肩膀。

“******,什么事?!”乾明一回头就看到了刘老师,他赶紧站起来,不知所措,317那几个也迅速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刘老师本来打算教训他们的,可后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找培侠。还有,这么多人夜不归宿是不能让王书记知道的。他带着敬静,敬婷等以及乾明五个人出了网吧,时间是晚上的十一点整。他拿起手机,打给王书记:“10级新生有一个女生至今未回宿舍,手机放在了宿舍。我带了几个人已经在学校周边找了将近半个小时。王书记,您看怎么处理?”乾明等人原以为刘老师会像高中班主任那样批评他们,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暗自高兴之时,却又担心,恐怕此事并不会如此简单的就过去。果然,刘老师放下电话就对他们说:“你们都先跟我找人去,夜不归宿的问题明天再说!”

王书记让继续找,但偌大的城市,去哪找一个弱女子啊!但刘老师已经不是那般焦急了:全班200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特别听话,有那么一两个不听话的夜不归宿很正常;此事已经通知王书记,且我也在第一时间寻找了,就算出了事,我也可以说是没有责任了,再者……

石心打断了他的思绪:“刘老师,咱们去裕华路上看看吧!说不定她只是想散散心,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肯定不敢走小路,去裕华路上没准能碰到呢!”石心有夜晚散步的习惯,所以他认为培侠应该也有。刘老师不知道该去哪找,所以听石心的建议也没什么问题,碰碰运气,反正找得到找不到都没多大关系。除了胡笳,谁都不相信能够找到她,连提出建议的石心都不相信,都认为她很可能出了大事,被……了吧!刘老师已经计算着时间,准备再给王书记打个电话,然后报警了。

突然,他们注意到马路对面,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装的女子,正带着大耳麦朝师大的方向慢跑着。头发扎在脑后,只依稀看得清半个脸庞。就这半个脸庞,就足以把在场的所有男生迷倒了,包括刘老师在内:有人喜欢她的生活态度,如石心敬静;有人喜欢那朦胧的侧影,如刘老师;有人纯粹是看到了那火辣的身材,如乾明。“培侠,是培侠!”敬婷立刻喊道,她记得培侠出门时换上的这一身黑色运动装。而胡笳已经穿过马路,躲过来车,站到培侠眼前了:“你去哪了?大家都在找你!”“是吗?”。众人陆陆续续的赶到,这阵势真的把培侠吓到了。

刘老师已经把脸拉的老长,见面就一句话:“你去哪了?”

初来乍到的大一新生对老师还是充满敬畏和恐惧的,培侠竟然被吓哭了:“她们在宿舍哭的烦人,我只想出来散散心,这不正在向学校走呢吗?”言语里尽是委屈。

刘老师判断她的确没有什么事后,立即给王书记报平安,说她一时迷路,找不到宿舍了。王书记也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幸好没发生什么让物理学院出名的事。然后刘老师又立即打给培侠的父母:“孩子我们找到了,什么事都没有,我刚才批评了她几句,现在情绪有点激动,让她和你说几句吧。”

一干人等朝学校走去,培侠的右边是敬婷,左边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乾明,春新竟然被挤到了敬婷的右边。很多男生对于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总是躲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走的远了,怕看不到;走的近了,又怕不知道说什么;所以,这类人称之为**丝,他们的女神必定会成为别人的女人。胡笳,还有其他的七个大男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乾明在培侠身边嘘寒问暖,各种照料,无所不至。胡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早已经握好了双拳,准备在乾明超越尺度的那一瞬间打出去。他只有一个想法:培侠绝对不能落在乾明这个只会抽烟喝酒看AV的王八蛋手里。事实上,落在谁手上,他都不会开心的,因为爱情已经悄悄发了芽,因为爱情已经悄然动了心。他不知道,这是一个看外在,看脸的社会。乾明品行或许真的不怎么样。可是,人家长得帅,长得高,从衣着打扮上看,也不是缺钱的主儿。与乾明公平竞争?怎么可能,起点就已经不公平了。再者,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爱情至少也应该势均力敌吧!就算不考虑家庭因素,个人因素总不能忽略吧?培侠,高高在上的宛若仙子,胡笳呢?呵呵。

敬静也是被培侠迷住了的,可他很清楚,和培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倒是敬婷才有可能和自己走到一起。那天晚上起,他就开始和敬婷死缠烂打了。原来敬静敬婷都曾经在同一个时间去过某个景点,某个佛院,在那个流年里肯定遇到过,只不过,缘分未到,不曾记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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