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的躲开,不让他擦,他却固执的将我的头扭过来,“我们时间也已经不多了,我知道这次若是分别,下次便再难见面了,你就让我多看一看吧。”
我忘情的哭着,看着他仍旧毫无血色的脸,那晚的伤定是让他受了不少苦,他自己明知道不敌夏冗月,却抵挡在我面前,如今又用这样深情的眼眸让我沉溺其中,我仍旧不能知道,究竟何时的他是真的,何时是假的,这样似真似幻的凌夜休啊,我的凌夜休……
他苍白的脸上一抹淡然的笑,似是包含了太多情感,那娇艳欲滴的笑容,让人短暂的失神,“九媛莫哭,以后定要记得,多笑些,本就长的不好看,哭的时候尤其难看。”
我听了撇起嘴来,看着他骂道,“这个时候你才说我难看,哼,也不想想自己,你睡着了流口水的样子更难看。”然而想起他安睡在床上时那惹人犯罪的样子,我知道这个谎话不过是让自己更加伤心而已。
他笑的更灿烂了,似是想起了那些过往的点滴,虽然称不上幸福,却让人觉得难忘,“九媛,我知道萧兄定会好好照顾你,看他这两年把你养的多胖,脸上都长肉了。”
他说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我撇过脸去,心想若不是因为李非蕴离开,醉了那么久,我更胖的厉害呢,果然最减肥的就是失恋了。
他看着我啜泣的侧脸,长长的叹息一声,“本不该由我来给你擦药的,只是心里却只想最后一次这样对你好,也难得萧兄大度了,有的时候真的会嫉妒萧兄……”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他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是真挚的哀伤,还是谈笑的漠然,然而他再抬起头来,已然恢复一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庞,他将那小瓶子塞进我的手里,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那手心的颤抖,我多想回握住,然而动了动,却只是颓然的放下了,他握了半晌,好像经过千难万难,才终于放了下来,惨然一笑,“那我便去收拾了,收拾好了外面见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泪水喷涌般流了下来,默默的闭上眼睛,捏紧了手中的白玉翠花瓶子,黯然伤神……
外面收拾的一派热火朝天,我走出去,看见萧水幕正在指挥,我们这次既然来了就总想多带点东西走,将北方特产带些,到南方图个新鲜,卖个好价钱,这次事出突然,我们却已经习惯了,从前在那些边界走来走去,土匪强盗的也没少遇见,便是这些跟惯了我们的小厮脚夫,也都已经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基本困难当前也一点也不担心。
见我走出来,萧水幕过来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先出城,以防有变,他们带着货物稍后出城,我们南面的坝南城再会合,一起向南,我给你挑了匹好马,不过你现在有伤,不知道能不能行,不然就跟我同乘一骑?”
我摇摇头,“不碍事的,我哪有那么脆弱。”
我们在大门口时看到不远处凌夜休已经准备好了,他骑在马上,一身白衣飘洒着在空中乱飞,他墨黑的发如今用一个白玉簪子挽在头上,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冲着我点了下头,便向前走去。
我们一同跟了上去,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真的希望就这样慢慢看着,看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永远就这样走着,没有镜头,没有停止,或者时间停留,我便是只能望见他那坚实的脊背,便也是一种幸福了……
周围的一切,嘈杂的商铺,过往是行人,一切都不在我的眼中,我只是一直一直的盯着他。
这个时候才惊觉,我似乎对他,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浅。
我爱他吗?
我不知道!
我不爱他吗?
可是我却在为他伤心……
我明明知道他心有所属,那个绝美无双的四公主,他们拥有我只能仰望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有我望尘莫及的那些过往的甜蜜和伤心,我不得不承认,关于他们的,即使是仇恨,我都在羡慕……
如果我不爱他,我又为什么会拼死扑在他的身上只想着让他能生?
如果我不爱他,我又为什么总在暗中查探他的一切,宁愿损失惨重,也不愿伤害他一分一毫?
如果我不爱他,我又怎么会对非蕴置之不理,每当看到非蕴的脸,却首先觉得对不起他?
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两年来午夜梦回,他那张绝望的脸,总是梦中的主角?
如果我不爱他,我又怎么会每当处于危险,总是不由自主的将他当做我的救世主……
如果我不爱他……
如果我不爱他,那该多好?
当队伍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城门口,我仍旧眼睛模糊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一直没有回头,一直没有看到,我这样遥遥相望。
然而前面突然一人飞驰而来,他身穿戎装,手握长矛,俨然是一副将军打扮,他迅速的跳下马,对凌夜休跪下拜了一下便急忙说,“相爷,不好了,外面突厥大队人马集结而来,离城门不到一里了。”
他的话将我所有梦想的泡泡都打破了,我惊醒过来,赶紧拍马上前,看了眼微眯双眼警觉的思考的凌夜休,对那将士道,“可看的清首领是谁?”
他看了我一眼,得到凌夜休认可才道,“只看得见是首位的人中间有个红影子。”
我惊的转过头,“果然是他,是夏冗月亲自带队来了。”
他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明白事情的严重,他们就是冲着凌夜休来的,夏冗月此次进中原的第一任务就是凌夜休。
我有些紧张,马上都坐不住了,他见我摇来摇去要掉下去一样,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九媛,看来我们是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