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蕴?
我盯了他一眼,马上站了起来,疯了一样向下跑去,萧水幕在后面喊了一声,“你去哪?”然后也跟了上来,街道上被刚过的马车扬起了一片风沙,我远远的看到那个青色的背影在众多人的跟随下越来越远,我不顾一切的大喊了一声,“非蕴……”想要追上去,却被萧水幕一把拉了下来,“你疯了,没什么非蕴,快跟我离开。”
我却使劲的跟他挣着,怒目瞪着他吼道,“不要你来管,就算是要走也该给我个理由的,我要听他亲口跟我说。”
然而再一抬头,却只有漫天的风尘,夹在着马粪的味道,在我的眼前飞来飞去,那道青影早已消失在尘埃中,如同梦中消失的人,再也寻不回来了……而我这个梦中人,茫然的看着空旷的街,看着那来回的嘲笑的表情,心里却委屈的想哭。
其实我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回来对我说,他是太冲动了,太任性了,他不过是想气一气我,他不是真的对我一丝感情都没有的利用。
可是我们哪里还有机会见面了?
我麻木的被萧水幕拖进了饭馆,茫然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花灯依旧夺目,却看着那么刺眼,几个随从都大眼瞪小眼,不得其解,我勉强的一笑,“看错了个人,吃吧吃吧。”
然而一桌山珍海味却已经入口如嚼蜡,一点味道都没有。
我那天将萧水幕打发走之后还想趁着昨日放在的一罐红酒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埋就偷来尝尝,可是一到门口就见小五和春生对视了一下又看着我,“公子要去哪?”
我皱眉,“你们怎么在这里?”
又是麻木的一个对视,“萧大哥让我们看着你睡着。”
我晕,我自己知道我又打不过他们,吵闹也基本不会管用,就只好闷闷的回了房,趟在床上胡思乱想,他到底是不是非蕴?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一定是的,十年相处,我怎么会连他的样子也看错?可是另一个声音又来劝解我,定是我回到了老地方,心里想的多了,所以出了幻觉。
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傻,人家现在怎么说也是一名正言顺的皇帝了,南胤不大不小的也是一国呢,他怎么会跑洛阳人家的都城来?
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的,第二天日上三竿我被萧水幕硬是拉了起来,我气呼呼的说我不想动,他却大吼一声,“你们皇帝殿下召见,太监在外面等了你半个时辰了,你还真是谱大。”
我一听,立即吓了坐了起来,“他召见我?召见我干嘛?”
他嘿嘿一笑,“没准想重燃旧情呢。”
我立即上去要给他一下子,他却跑的飞快,“你起来收拾一下,总要弄的体面一点吧,你现在可是富可敌国的囚氏公子呢。”
说完,他便跳出了我的房间。
那天我站在橱柜前,对着那些衣服看了又看,就好像要去约会的小姑娘似的,看哪个衣服都觉得不合适,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出现在他面前尤其是时隔五年,物是人非的地方。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面对他的,不禁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更害怕面对他的变化。可是我又恨期待个他的会面,我倒要看看他现在滋润的生活里,是不是还能找到以前的影子,他明知道我逃出突厥仍在人世,又为何当我已经死了呢?这五年来我总是在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让他宁愿相信我死了?
或者他是知道了我已经失去了贞-洁?就像我说的,死去的姬九媛是冰清玉洁的,活下来的却是一个不堪的残躯……
最终我咬咬牙,还是决定夸张上一次,于是便将扬州带来的云锦沙腾绿衫穿了出来,那衣裳绣工精湛,质感绝美,看起来给人一种羽化成仙的错觉,然而穿在我身上,瘦小的身子,肩蹋着,腿弯着,整个就是一猥亵的暴发户,尤其那颜色,什么不好还是一绿色,本来图纸给我看,那个美啊,穿在身上却截然不同,我那时一照镜子就突然爆发了出来,想将那裁缝给大卸八块了。您是想羞辱我就直说啊。
可是萧水幕却笑道,人家可是扬州有名的裁缝,制衣无数,如今能出这个效果已经是不错了,都是我底子不好。
我拿到成衣后一次没穿,因为挂在柜子里显然比在我身上赏心悦目的多,来京城时舍不得压箱底,我就给带来了,今天我总算是为艺术献身了一把,暴发户好啊,暴发户才能显示出于从前的不同。
我又翻出盒子里的精当玉石,将现在江南最流行的配饰,一把纯金嵌珠金丝苏的宝剑挂在腰间,一走路就跟玉石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头上戴上紫玉金霞冠,将头发梳的平直,再将手上的扳指摆好,又在中指上加了颗价值连城的血色玛瑙戒指,于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暴发户形象就出现了。
我对着镜子一笑,那嘴角都显得精明的好像个彻底的奸商,我花了一个小时来打扮自己,外面的太监早已经等不及了,然而我一出现,除了家里的人一副下巴都要掉下来的神情,那太监都惊艳了一把,想他在皇帝身边,什么宝贝没见过,可是我身上琳琅的宝石却果真是难得一见的,我笑了笑,拱手而去,“让众位就等了,既然要面圣,总是要沐浴收拾一下才郑重。”
那老太监一脸谄媚的笑着,“公子说的是,在下皇上身边的副总管刘裕,奉皇上之命特来接公子入宫呢。”
我脸上一笑,对边上的人一个眼色,那人便奉上了一只精致的礼盒,我拿过来,亲手递到了他面前,“原来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囚某初次面圣,乡野村夫,未免有些不懂规矩,还望公公适时提点一下啊。”
他摆着手说不好意思,推脱了两下还是揣了起来,他想也知道里面东西肯定不简单。脸上的褶子都给笑皱了。
副总管刘裕?我脑海中有那么些许的印象,他竟然已经不识得我了,哎,果然是物是人非,他都成副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