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地宫主要由巨石砌筑。营造这座陵墓使用了大量石材,组织大规模“发南山石椁”。这些石材,地面无一遗留,大概除少数用于铺设寝宫地面等用途外,绝大多数用于构筑地下宫殿。说得简洁一点,古埃及法老把金字塔建在了地上,秦始皇则把金字塔建在了地下。
第四,墓室有严密的防盗掘技术装置。“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辄射之”。
第五,墓道很长,极有可能有许多条。墓道分内、中、外三段,各有石门相隔。秦始皇下葬后,为殉葬和防止泄漏墓室墓道结构机密,秦二世下令关闭墓道,把几千名妃嫔宫女和参与地宫工程的能工巧匠都活埋在漫长幽深的墓道中了。
世界考古史上最大的未知数
秦始皇陵地宫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秦始皇陵地宫中埋藏的珍宝数量与价值究竟有多少?
这是一道难题。面对这个问题,仅仅用“价值连城”之类字眼搪塞应付是不会让人满意的。我们可以肯定一点:人类历史上没有任何帝王陵墓的宝藏堪与相比。这是世界考古史上最大的未知数。
比较,会使我们把答案引向深入。世界考古史上最轰动全球的莫过于1922年发现的图坦卡蒙陵墓。在这位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法老陵墓的墓室里出土了5000多件随葬珍宝,包括纯金的卧塌、覆以金叶嵌有宝石的镀金宝座、饰有黄金覆盖的浮雕、宝石镶嵌的战车、金线编织的项链、镶有宝石的金耳环、精雕细琢的贴金人形棺材、点缀镀金玫瑰团花的柩衣等。法老包裹在几层黄金与宝石之中,第一层是硕大无比的整块黄色石英岩棺,棺盖由玫瑰花色花岗岩制成;第二层是人形棺材,头、肩部的纯金面具上镶缀各色宝石;第三层是纯金棺材,仅法老的木乃伊包布上就有143件形形色色的珠宝饰品。
迄今为止,世界各地的帝王陵墓宝藏都不能与图坦卡蒙相匹敌。
但是,倘若与秦始皇陵地宫宝藏比较,图坦卡蒙陵墓宝藏也会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只消把这两位帝王作一番比较,事情就很清楚了:
——论统治区域,古埃及位于亚非大干旱地区,终年雨量稀少,可耕地面积仅占总面积的3.5%,适于人类生活的地区只有尼罗河沿岸和下游三角洲一带;而秦代中国的版图与人口比古埃及大数十倍。广袤富饶的统治区域为秦始皇陵聚敛巨额财富提供了更雄厚的基础。
——论统治时间,图坦卡蒙10岁继承王位,18岁时去世,前后不到9年;而秦始皇自13岁登基,到50岁去世,统治中国37年,比图坦卡蒙统治时间整整长3倍。
——论统治权力,图坦卡蒙软弱无力,无所作为,名曰国王,实则傀儡。古埃及统治阶层有两股势力,一派以法老为代表,一派以祭司为首。祭司除在宗教事务上占绝对优势外,还假借神谕干预国家行政事务。图坦卡蒙继承王位时还是一个没有政治经验的孩子,只得向祭司妥协,任凭祭司摆布,统治权力十分有限。而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首屈一指的铁腕人物。他的统治具有绝对权威,“事无巨细皆决于上”,没有任何力量敢与之抗衡。没有任何制约的统治权力使得这位“千古一帝”好大喜功,贪婪无度,横征暴敛,穷奢极欲恶性膨胀,使秦始皇陵聚敛了一笔人类历史上罕见的巨大财富。
——论葬前准备,图坦卡蒙根本不可能为自己做些什么。尽管他一味向祭司妥协,最终也没有逃脱被暗杀的厄运。当揭开木乃伊脸上的最后一层苎麻布时,考古学家吃惊地看到,在他脸上靠近左耳垂边有一处致命的创伤。可想而知,他的丧事必定办得匆忙草率。而秦始皇的葬前精心准备整整有37年时间,足以做到无微不至,尽善尽美。史籍不止一次记载过主持陵墓建造工程官员的禀报上奏与秦始皇的具体诏令。
再听听史籍上对秦始皇陵地宫的描述吧:
——据《史记》载:地宫中“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藏满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据《汉书》载:地宫以“石椁为游棺,人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河,黄金为凫雁。珍宝之藏,机械之变,棺椁之丽,宫观之盛,不可胜原”。“下彻三泉,合采金石,冶铜锢其内,漆涂其外,被以金玉,饰以翡翠,中成观游,上成山林。”
——据《三铺故事》载:“周围七百步,以明月为珠,鱼膏为脂烛,金银为凫雁,金蚕三十箱,四门施徽。”
——据《三秦记》载:“始皇冢中,以夜明珠为日月,殿悬日月珠,昼夜光明。”
这些记载,愈来愈受到专家的重视。尤其《史记》中的记载,许多专家认为基本可信。
《史记》的作者司马迁是我国古代的史学权威,以治学严谨、言必有据著称。虽然科学从不盲从权威,但《史记》记述一再被考古发掘证实的优异记录使这位史学大师赢得历史学界高度信任。另一方面,历史学界普遍认为司马迁的说法必定有所依据。
秦始皇地宫的构造虽属皇家极端机密,局外人无从得知。但建造这般宏大复杂的工程必定有设计图纸。这种被称为“兆域图”的设计图过去曾在战国时期的帝王墓中发现过。秦始皇陵的设计图样按理应存入秦王朝档案。汉高祖刘邦占领秦都咸阳后,完整地接收了秦王朝的机密档案。司马迁家族世袭西汉王朝宫廷太史令,完全有资格接触这类机密档案。近年来发现陵冢下土层的汞含量异常,更增加了人们对这位“太史公”的信任。
逃脱劫数的奇迹
秦始皇陵的地宫居然至今依然保存完整。这一事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虽然自古以来盗掘帝陵均属罪在不赦之列,但“关中七十二陵”中,除极少数帝王陵墓外,几乎都没有逃脱被盗掘的厄运。
原因是什么呢?西汉初年一位叫张释之的大臣对汉文帝说过一番话:“使其中有可欲者,虽锢南山犹有郄;使其中无可欲者,虽无石椁,又何戚焉?”意思是说:如果陵墓中有诱惑人攫取的宝器珍藏,哪怕用整座南山封墓也无法阻挡日后被人盗掘;如果墓室里没有什么人们想得到的东西,哪怕没有石椁也用不着担心盗掘。这番话说得很透彻,可惜“当局者迷”,绝大多数皇帝听不进去。皇帝陵墓虽受到严格保护,平时甚至误伤一棵树木也会被处死,但一旦王朝倾覆,战乱时节,盗陵便无可避免了。盗掘者一般不是寻常百姓,多是割据军阀。他们肆无忌惮,明火执仗,大肆搜掠,为所欲为。尤其西汉末年、魏晋南北朝和唐王朝倾覆后,先后经历过几次盗掘狂潮。
为什么唯独秦始皇陵能够躲过这几次盗掘狂潮的劫难呢?
可以一言以蔽之曰:这是一场历史的误会。种种偶然原因为秦始皇涂上了一层又一层保护色。
首先,秦末战乱破坏的残酷激烈程度使人们普遍确信秦始皇陵必定早已遭到盗掘。项羽入关后,把秦始皇营造的宫殿城宇作为宣泄满腔仇恨的对象。秦王朝的宫殿群在关中绵延150余千米,至少七八百处,相互以甬道、复道相连。熊熊列焰把关中化为一片火海,时间长达三个月之久,这是一幅混乱与恐怖交织的画面。事过之后,面对一片废墟瓦砾,谁也说不清楚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没有发生过什么。再加上经历楚汉相争的激烈战乱,当事人凋零殆尽,剩下的更只有各种传闻了。可以想象,在种种传闻中,秦始皇陵被盗掘无疑最合情理。
其次,楚汉相争时,刘邦的舆论宣传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两军对垒的阵前,刘邦高声当众痛陈项羽十大罪状,其中一条就是盗掘始皇陵。本来,敌对营垒之间捏造对方罪状,任意捕风捉影,恶意造谣中伤是惯用手段,但刘邦后来成为汉高祖,皇帝“金口玉言”,具有无限权威,谁能为项羽作何辩解呢?司马迁虽然对此事持谨慎的保留态度,也只有通过“曲笔”留给细心的后人去比较考证。
除了汉高祖的权威证言外,一些重要史籍的记载更进一步为秦始皇陵日后免遭盗掘客观上起到了掩护作用。先是东汉时班固的《汉书》上有“项籍燔其宫室营宇,往者咸见发掘。其后牧儿亡羊,羊入其凿,牧儿持火照其羊,失火烧其藏椁”的记载,后来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上有“项羽入关发之(指秦始皇陵),以三十万人三十日运物不能穷。关东盗贼销椁取铜,牧儿寻羊烧之,火延九十日不能灭”的记述。按照这些说法,秦始皇陵地宫的财富,能运的运走了,剩下的全烧了,连棺椁都被取出来销毁炼了铜,再挖秦始皇陵还有什么意思呢?大概后来的几次盗掘皇陵狂潮始终没有波及秦始皇陵,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有人也许会问:《汉书》、《水经注》上为什么对秦始皇陵被盗掘经过会有如此绘声绘色的记载?这里不能忽略社会心理因素。秦始皇暴虐无道,横征暴敛,残忍狂妄,奢靡厚葬,引起社会强烈愤懑,最终导致全国起义。秦始皇陵被盗掘的传闻既新鲜有趣,又大快人心,很自然会越传越广泛,越传越具体,越传越生动,越传越离谱。如果说,对事隔百年的司马迁来说,还有可能对这种传闻的真实性有所保留,那么对事隔200多年的班固和事隔600多年的郦道元来说,这些传闻已成妇孺皆知的不易之论,他们已不能再去甄别真伪了。
留一个超级悬念
既然秦始皇陵地宫依然保存完整,规模也已探明,为什么至今迟迟不见发掘的动静呢?
从来好事多磨。秦始皇陵地宫的超级规模使得发掘工作存在超级难度。迟迟不能发掘有多方面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