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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言不及义

《新华成语词典》对这个成语的解释是:指谈论的不是正经的事。这个故事出自《论语·卫灵公》,原文是,“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意思是说,一帮酒肉朋友聚在一起,完全是清谈,没什么内容,无正事可谈,天南地北,个个都喜欢卖弄小聪明,争先恐后地发言,什么事也干不成。这种人真难教导。最可怕是“好行小慧”,喜欢使用小聪明,都想占便宜,谁也不想吃亏。如果整个社会都盛行使用小聪明,孔子只有摇头了:“难矣哉!”叹口气,到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人跟人之间可能有真正的交流吗?我一直表示怀疑。理解恐怕只能停留在“万岁”的层面上了。好的作家写散文善用闲笔,但用不好的就是赘笔。闲笔可不是漫无边际地东拉西址,更不是言不及义的废话、空话。“闲”是行文时的心态。

比如,鲁迅一篇文章有这么一句话:“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还是枣树”,欧阳修一篇文章中有这么一句话:“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如果碰上今天的编辑,很可能大笔一挥,删去。一旦删去,这两句传世的名句我们今天再也无法领教了。文章可以用闲笔,聊天也可以清谈。但是,“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就没有意义了。明朝末年,满清入关,顾亭林就引用这两句话批评明末的社会风气,他说南方的知识分子“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北方的知识分子“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汉语中有一个词,叫吹牛。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就是吹牛,大事干不成,小事又不想干。高不成,低不就。说的都是些东拉西扯、言不及义的话,堂而皇之混日子,一点也不踏实。找不到工作就啃老,也不肯靠自己的双手去赚钱。

不是无所用心,他们所用的心,就是孔子这句“好行小慧”,使小聪明,没有从大学问、大聪明上着眼。这不是义的行为。孔子认为人要重道义,轻私利。他说:“君子喻于义”,“君子义以为质”,就是说,君子要了解“义”是什么,为人要以“义”为本。孔子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曾子说:“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颜渊》)人结交朋友,在于论学辅仁。儒家认为人生的终极目标在仁德的完美实践,因此结交朋友就是要互相规过劝善,砥砺切磋,以实践仁德。而朋友之间,日常相聚的时候,不但不可言不及义,还必须研习讲论文献典籍之学,大家互勉互助,求仁行仁,这样的朋友才可以称为君子之交。孔子说:“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志于道的人,不应以恶衣恶食为耻,否则的话,就不值得和他们在一起交流、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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