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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壹(1)

<离开的时机>

在生命面临荒凉的时期

/

不要着手计划未来

/

也不要回顾过去

/

不如从身上摆脱空虚的痛苦

/

而去从事实际的工作

/

— 瑞士作家希尔提

〔Karl Hilty〕

第1#封信

要说服别人之前,

请先说服自己

亲爱的蓝白拖:

我想要出去旅行,但解决不了家人的问题。我有一个表姐偷偷跑去澳大利亚打工度假,当时她的父母并不知道,回来后却被责骂一顿,让我印象深刻。我试探性地问家人,是否能去澳大利亚打工度假?却得到父母反对的回答。当时我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就此打消出去的念头。时间一久,也就这么忘记了。

某天我再次激起想出走的心,想看看历史课本图片中的场景,前往留有历史遗迹的地方,柏林墙、克里姆林宫、哭墙、黄鹤楼等景点,体验当地居民的生活与历史,那种想四处游走的感觉又被拉了回来。我突然想起曾经剪贴过的一幅画,上面贴满了南亚各国风景,好怀念当时的冲动与充满希望的心。

我想出走,但不想让家人担心,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父母,让人放心出国?

亲爱的小历史学家:

要说服父母之前,请先说服自己。你的表姐偷跑出去,你要关心的是她回国后的成长与勇敢,不是出国前的任性离开。如果你担心像她一样出去后被责骂,其实是你害怕活在道德的愧疚中,这件事更会变成你的墙,阻隔你前进的路。有天当你问自己为何停下脚步,你会指着表姐说,因为我看见她离家后被责骂,所以不敢前进。

你担心家人难过所以舍不得离家,这是很值得称赞的事。但是当你待在家,替自己舍不得的时候,你比家人还难过。日子流逝后,甚至会谴责自己;讨好别人后,最后却不知如何讨好自己。

首先,你要知道父母拒绝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你从小就是容易令人操心的孩子,父母当然会习惯帮你作决定,因为父母的责任就是要让孩子安全。你必须让他们知道,你可以开始为自己作决定,前提是你要展现决心给他们看。

如果他们是担心你的未来,你要告诉他们,你很明确知道现在要做什么。未来的路要看现在怎么走,没了现在,只能永远活在未来。

如果他们是因为害怕而阻止你,那你则要阻止他们害怕,因为一个害怕的人,很难学会独立。父母不够独立,孩子就要展现独立的一面给他们看。倘若你能展现旅行的决心,也就表示你能为自己负责,这正是独立的开始。但任何一个地方要闹独立,必先发生革命,你要做好迎接革命的心理准备。

再者,在你的生命中,如果有一件事藏在心里很久,请你一定要完成它。少了它,生命就无法完整。

最后,当你说服完自己,请再告诉父母:孩子的出走可能会遇到危险,也会让父母担心,但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唯有正面迎击才能打破害怕。

第2#封信

出走的旅人,

真的可以在路上找到人生答案?

亲爱的蓝白拖:

我想有外国人不受拘束的思维方式,但自己做事却一板一眼,会顾虑很多;我想在异地工作,但又怕和家人的关系变生疏,就会莫名不安,担心自己承受不住这股情绪压力;我想学会独立思考,但遇到问题时,总是先询问旁人,听完后反而更困惑;如果自己闷着想,又沉不住气,容易做出冲动后悔的事。这些问题令我相当矛盾,所以一直想出国看世界,拓展视野。目前努力打工存钱,想趁年轻出走,因为不确定未来是否有时间、热情、体力去完成。

最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正面临复杂的感情问题,思考要不要和他继续走下去。即使我征求朋友、亲人的意见,依旧理不清头绪,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是不是出走的旅人,都可以在路上找到答案?

亲爱的焦虑小姐:

旅行是出口,不是逃生口。

有人说旅行如同修行,不是每个进到寺庙里的和尚都能悟道,你能不能在旅行路上找到答案,有时还要靠缘分。但如果你真渴望旅行,请从现在开始改变。一个真正的和尚不需要寺庙,因为真正的寺庙在心中,如果一个和尚出了寺庙就大鱼大肉,不过只是个穿着袈裟的戏子;一个真正的旅人无须急于离开,因为真正美丽的地方在心底,如果已经找到美丽之地,叫你离开你还会不舍。想当旅人,请从接受自己开始。

你最需要改变的是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你做事一板一眼会顾虑很多,这叫严谨。很多人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努力学习这件事,我也不例外。那些经常出意外的旅人,都是因为过于随性,忽略某些小细节。严谨是一种能力,你无须否定它,而是要减少过于严谨的频率。十件事之中,允许自己随性做两件事,好比迷路、星期日忘了早起、偶尔请个假,甚至忘记向另一半报告生活行程。让紧绷的自己放松一下,否则灵魂容易弹性疲乏。

你担忧离开家后,会和家人的关系变生疏,于是不安。这是因为你在乎家人的感受,舍不得离开他们,你已经比一般人孝顺。但如果你的家人也在乎你的真实感觉,他们更应该鼓励你离开,给你更多爱,因为只有爱才能让人有勇气离开家乡。如果家人给你爱,而你还是不敢离开,则意味着你根本是害怕离开熟悉的环境,把家人当成最完美的借口。很多人口口声声说要离开,其实都还没做好告别的心理准备。

你遇到问题时,总是先询问旁人,这叫客观。适度的客观不会让你变成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但过于客观的人,就容易被其他思维困住。你之所以询问别人后更困惑,是因为你打从心底不相信自己,没了自己,当然只好相信别人;但严谨的你,不让自己轻易相信别人,也造就出四不像的自己。人生如果没有适度的冲动,未来会后悔。那些经常懊悔的人,往往过于理智。

你的感情问题,除了要问自己是否要和他走下去,更要问对方还想和你一起走吗。当爱情之中存在太多疑惑与顾虑,只会让彼此很累。尤其当你渴望改变,就会先习惯改变别人,不知不觉把情绪依附在另一半身上,只要对方不愿意改变,立刻抱怨彼此没有爱。如果一段爱情只能强迫别人改变,而自己不变,注定会分开。真正天长地久的恋人,一定是彼此都真心想改变。会相恨一生的恋人,一定认为对方死都不改变。

假使你下定决心要去旅行,也请你下定决心开始改变,接受自己,在未来的旅行路上,答案就会自动出现。

第3#封信

只有放手,

才能放过自己

亲爱的蓝白拖:

每次看到鼓励人们去旅行,去享受追寻旅行意义的文章,我的心情就特别惆怅。

因为我有一个喜欢旅行的男朋友,他经常换工作,做不了多久就说要去旅行寻找自我,常常把“旅行才会让人快乐”挂嘴上,却忘了男人还有一些责任要学会去承担,比如照顾家人与身边的人。但他总以为这是世俗的压力,没有必要和别人一样,所以我们经常吵架。我只是希望他多放一点心思在工作上,多关心家人,他却会反过来告诉我:“你没有一个人旅行过,根本不会知道旅行带来的收获。”我看着一个什么都不想在乎的男人跑出去,这种滋味是他永远也不会懂的。

每次听他抱怨台湾经济多么不景气,老板多烂,还不如出国旅行赚钱,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仿佛又被拉远。听到一个想把旅行当正业、工作当副业的人说出这些话,相当刺耳。

我不排斥旅行,但为了旅行,眼里只有自己的人令我反感。他的旅行没有让他找到自我,反而被困在迷宫里。

我打算过阵子提分手……

亲爱的惆怅小姐:

是该把爱情风筝断线的时候了。

你在地上拼命拉着这只不受控制的风筝,他渴望天空,你期盼收线。一拉一扯之间,把你们的关系变得更紧张。你对他感到惆怅,他对你的反应也无奈;你想顾家,他想出走,不吵架才奇怪。

满脑子想着“旅行才会让人快乐”的人,很难在残酷的生活中获得快乐,因为他们无法在生活中获得快乐,只好把自己寄托给旅行,旅行=快乐,不旅行=不快乐,他们企图在旅行圈子里找快乐,进不到圈子里所以得不到快乐。他们期望被快乐定义,不想主动定义快乐;他们期待被旅行定义,不想主动定义旅行。换个角度来说,自己=有薪水=有快乐;自己=没薪水=没快乐。许多人的快乐取决于薪水,并非自己,忽略自身可以主动定义快乐的可能性,其实旅行的快乐是要自身定义才对。

你说,你的男朋友是个有梦想的人,但太有梦想容易冲过头,忘了刹车;而你是有理想的人,但太有理想容易被卡住,忘了向前冲。

你的男朋友当然有在乎的东西,但他在乎的是自己;而你太在乎他,快没了自己。

你的男朋友习惯抱怨台湾,想要出走赚钱,代表他还愿意努力;而你看不惯他的抱怨,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勇气出走,害怕他离开你。

他被旅行困住,你被旅行缠住。除非你肯抛下道德责任,陪他一同旅行,否则无法避免互相伤害。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无法让对方追寻快乐,硬要牵着手,只能被拉着走,倘若你感受不到他的快乐,只能换来痛苦,越拉越远时,痛苦终究会失控,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只有放手,才能放过自己,再不放手,你迟早会被自己的愤怒烧伤。

放手后,请你不要对热爱旅行的男人失去信任,因为旅行不是坏事,坏的是男人还不懂事。给旅行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去旅行,不要因为难过而失去对世界的信任。

第4#封信

只想旅行,

万万不行

亲爱的蓝白拖:

读完《给未来的旅行者》心中仍有个问题。我大学毕业后就对未来感到困惑,目前正在航空公司当警卫,利用业余时间学英语,为出国作准备,已经说服家人和女朋友及她的家人,打算藉由旅行找到人生答案。司马迁完成《史记》这部巨作前也完成了人生的一次壮游,找到他以后的史观与价值观,我自己呢?

我原本有机会找到更好的工作,可是为了赚钱就放弃人生的梦想实在很蠢,不是吗?可是我却又忘记自己喜爱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去追求。

我在生活中很难与人深交,因为当大家在交流私生活时,我不知道该聊什么。当别人聊到篮球和棒球时,他们目光如炬,更映照出我心里的空洞。最好的朋友告诉我:“你好像没什么兴趣耶!”我到底该怎么办?

出国旅行可以解决我的困扰吗?还是我该去找潜能启发课程之类的?如果我真的出去旅行,该往哪个方向准备?哪个方向探索?

亲爱的狂人先生:

若要获得希望,先放下渴望。

我们常误以为自己不快乐,是因为没找到适合的工作或无法来场壮游,所以郁闷度过一生。尤其当你看见别人因此获得力量,更会坚信没这么做的话人生永远无法获得能量。因为过于渴望旅行带来改变,当日子一成不变时,自然会变得越来越恐惧。这种状态下出去旅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你心中困惑,我只知道旅行已经在你心中造成困惑。

司马迁之所以被世人敬仰,不是因为壮游,而是他的信念,一股不屈不挠的精神推动他完成《史记》。古往今来,不乏四处游山玩水的人,又有多少人能拥有司马迁先生的气度与坚持?万万不可盲目追随,否则有如瞎子摸象。

人生可以蠢,但不能狂。你为了证明自己拥有梦想,放弃更好的工作,选择不用付出太多的工作职位,这叫“狂傲”。有多少能力,就该做多少事。你现在所做的事几乎让你没了能力,如同一个被狂傲海浪吞噬的狂人。

但别气馁,千里马之所以跑得远,正因为它具备狂傲的心,才能跑向远方;当然还需要能驾驭它的主人,否则野马很容易被大自然淘汰。你可以开始学习驾驭自己,别让渴望旅行的心吞噬,否则迟早被自己逼疯。

要驾驭自己之前,先诚实对待自己,确认自己的需求。诚实对待自己的挫折与迷惘,确认自己因为渴望旅行才会有现在的遭遇,这正是你的真实需求,否认的话只会更加难受。如果目前无法满足需求,是否该做些调整?例如:充实日常生活、努力投入工作、在台湾旅行、开始培养其他兴趣,总之别再把旅行当成唯一兴趣。当你主动为真实生活付出时,才会看见一丝希望,同时也是学习放下渴望。

你可以利用假日在台湾旅行,学习融入陌生环境。主动向人学习也是一种兴趣,兴趣并不是喜欢一种运动或乐器而已,像苏格拉底的兴趣就是聊天,和陌生人聊生命的价值。

以前的旅行,我渴望记录美好的一切,所以疯狂拍照。现在却逼自己放下单反相机,离开狭小的快门。虽然因此少拍了几张照片,但却更贴近眼前真实的世界,发现景色里原来可以有温度、声音、味道。其实,我和大家一样都在学习放下的艺术。

第5#封信

进到黑暗里面,

坚强地走出来

某天,有位腼腆的女生在演讲结束后问我:“我想一个人旅行,但一直很害怕,到底该如何获得旅行的勇气?”

“你是该害怕,因为旅行真的很可怕!”我说。但碍于时间因素,我转身匆忙离去,现场留下这位满脸疑惑的女孩。隔天,这位女孩写信给我,问我为何不鼓励她,或是给她一些旅行的勇气,似乎不满意我前一天的回答。

之后,我写了一封信给她。

人生就像搭上一班长途列车,即使会怕黑,还是要穿越过无数个山洞,经历黑夜。没错,起初很可怕,但进到黑暗里面,你会期待何时遇见光,离开黑暗后,甚至会渴望下一个山洞。黑暗使人恐惧,但黑暗过后会有光明,如同世界是由月亮与太阳组成一样,各是一半,没有永远的黑夜或白日。你渴望旅行,想要获得旅行的勇气。但你迟迟不搭上这班长途列车,不去经历一切,又何来旅行的勇气?

你伸手向我要勇气,这是我的;你向自己要,才是自己的。

旅行是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当你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会胆怯才是真心喜欢。

放下害怕,你才有力量举起爱。

一阵子过后,我再次收到女孩的来信,她刚结束一个人的旅行,成为一个从黑暗里面走出来的女人。

第6#封信

脱离父母的保护,

学会分割

亲爱的蓝白拖:

在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异了,母亲经常抱怨父亲是个可怜又自私的男人。我并不恨父亲,因为我对他没印象,似乎父亲的角色从不存在,所以无从恨起。

读小学的时候,我常被同学欺负,渐渐变得胆小又自卑,因此加深我另一面的固执与顽强。一直读到大学,我都和同学处不好,因为自己脾气太古怪,心情也都没好过。没了父亲,和母亲也不融洽。母亲相当能干,一手把我养大,一直供我读到大学。我们两个女人都是情感上的受害者,不仅无法彼此慰藉,还经常起冲突。

母亲想尽办法把我送出国读商科,希望我出人头地。我到了国外一直被学校课业追着跑,也忘不了在台湾已分手的男朋友,加上外地生活的不顺遂,让我原本固执的个性变得更偏激,情绪跌到谷底,连呼吸都变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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