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药,却吃馒头。”赵正吃了药,将两只箸一拨,拨开馒头馅,看了一看,便道:“嫂嫂,我爷说与我道:’莫去汴河岸上买馒头吃,那里都是人肉的。‘嫂嫂,你看,这一块有指甲,便是人的指头,这一块皮上许多短毛儿,须是人的不便处。”侯兴老婆道:“官人休耍,那得这话来!”赵正吃了馒头,只听得妇女在灶前道:“倒也!”指望摆番赵正,却又没些事。赵正道:“嫂嫂,更添五个。”侯兴老婆道:“想是恰才汗火少了,这番多把些药倾在里面。”赵正怀中又取包儿,吃些个药。侯兴老婆道:“官人吃甚么药?”赵正道:“平江府提刑散的药,名唤做’百病安丸‘。妇女家八般头风,胎前产后,脾血气痛,都好服。”侯兴老婆道:“就官人觅得一服吃也好。”赵正去怀里别搠换包儿来,撮百十丸与侯兴老婆吃了,就灶前颠番了。赵正道:“这婆娘要对副我,却到吃我摆番。别人漾了去,我却不走。”特骨地在那里解腰捉虱子。
不多时,见个人挑一担物事归。赵正道:“这个便是侯兴,且看他如何?”侯兴共赵正两个唱了喏,侯兴道:“客长吃点心也未?”赵正道:“吃了。”侯兴叫道:“嫂子,会钱也未?”寻来寻去,寻到灶前,只见浑家倒在地下,口边溜出痰涎。说话不真,喃喃地道:“我吃摆番了。”侯兴道:“我理会得了,这婆娘不认得江湖上相识,莫是吃那门前客长摆番了?”侯兴向赵正道:“法兄,山妻眼拙,不识法兄,切望恕罪。”赵正道:“尊兄高姓?”侯兴道:“这里便是侯兴。”赵正道:“这里便是姑苏赵正。”两个相揖了。侯兴自把解药与浑家吃了。赵正道:“二兄,师父宋四公有书上呈。”侯兴接着,拆开看时,书上写着许多言语,未稍道:“可剿除此人。”侯兴看罢。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道:“师父兀自三次无礼,今夜定是坏他性命!”向赵正道:“久闻清德,幸得相会!”即时置酒相待。晚饭过了,安排赵正在客房里睡,侯兴夫妇在门前做夜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