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诗意生活
1
文学是什么？是阶梯，送你进入一个更高的层次；是食粮，使你精神焕发；是一个窗口，让你窥视到一个新颖的世界；是平台，可以尽情展示你的才华。因为有了图书馆，古钟寻找到心灵的港湾，他的阅读范围越来越广，阅读内容越来越丰富，人便显得老成熟练，老师信任，同学依赖。
每到国庆节，学校都要开辟专栏，庆祝伟大祖国成立。专栏以班为单位，学校统一组织评比，颁发优胜奖，这是露脸的机会，每个班的班主任都很重视。
古钟所在班班主任姓李，四十余岁，待同学非常热情。李老师教的是数学，数学是古钟的弱项，有2次统考，古钟成绩没及格，通过补考才过关。李老师找过古钟，没有严厉批评，而是开玩笑说，你语文成绩那么好，数学成绩差，这不好，语文与数学就像人的两条腿，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你不怕人笑话么？虽然不看好古钟偏科，但是却非常欣赏古钟的语文功力，一有办专栏的任务，就交给古钟。
适逢改革开放八周年，古钟有感于自家的变化、社会的变化，心潮澎湃，作诗一首以赞之：
《五星红旗，我心中的旗》
这是朝霞喷薄的颜色
这是孩童脸颊红艳的一朵
这是战场硝烟的一抹
这是我心中珍藏的一角
五星红旗
我心中的旗
金黄的稻浪汹涌
雪白的棉朵欢笑
紫红的甘蔗甜蜜
五彩的瓜果飘香
五星红旗
我心中的旗
工厂机器轰鸣
铁轨火车奔过
海洋巨轮徜徉
深港船艇穿梭
五星红旗
我心中的旗
北国二人转的旋律激越
南国丝竹悠扬
东方唢呐奏响
西方冬不拉弹唱
五星红旗
我心中的旗
五星红旗
我心中的旗
我把你树在蓝天上
更把你藏在心中
古钟一鼓作气写了这首诗，送给班上的几个干部看。班长看了，激情大发，高声朗读起来，学习委员听完，抢过去，又看了一遍，几个干部都说，好，写得好。激动了一会，学习委员忽然说，这么长一首诗，我们只有那么小的一个版，要登，就只能登这首诗了，我担心版面不好看。其他几个干部也说是。考虑了一阵，班长说，我们争取以文字质量取胜，剑走偏锋，专栏就用古钟这首诗。如果大家有不同意见，我们去问问班主任。
李老师被我们拦在班公室门外，他手里还拿着书、粉笔，听班长说完来意，他高兴地说，来，让我看看我们班的大作家写的诗歌。
李老师看完诗歌，兴冲冲跨进办公室，嚷道，大家想听诗歌不，我朗声一首给你们听。几个忙着的老师听说，停了手中活计，一起看着他。
李老师左手捏着抄录诗歌的纸，一手捏根粉笔比划，朗读起诗歌。他的声音富有磁性，抑扬顿挫，激情澎湃。古钟觉得，李老师是懂自己的，懂这个时代的，他的眼睛逐渐润湿。
几个老师听完，拍手称赞，连声说好。李老师一把拉过古钟，推到其他老师面前，这诗歌是他写的。有的老师说，早听说过你们班有个写作文很厉害的学生，原来是他，不错，坚持下去会有作为的。
果然，庆国庆专栏评比，古钟班级没有得到综合奖，但是，评选老师说，古钟创作的诗歌主体鲜明，富有激情，在专栏版面文章里表现优异，于是另外设了个作品优秀奖给他。
古钟知道，如果班级专栏照以往模式编，得奖是十个指头捏田螺的事，这次，成全了自己可亏了班级，他感谢李老师，感谢所有同学，感谢这个学校。
2
古钟的被子从来没叫同学洗过。
古钟的班集体是一个团结互助的集体，尤其是女同学乐于帮助人，比如，帮男同学洗被子。她们从宿舍拿了被子，用洗衣粉浸了，候一会儿，提了桶，到乒乓球桌前，提着沉重的被子往桌上扔，展开，用刷子拼命刷。乒乓球桌大，一个方位站一个人就可以站4个人，有的勤快女生也挤进来，在嘻嘻哈哈间，一床被子不用多久就洗好了。
一切都自然，但是女生们也有意外，那是被子展开时，她们见到一团又一团的污渍，像油污，使劲擦效果还不好。她们就开始嘀咕，这是什么东西，这样难洗？三三两两议论起来，有明白事理的同学就咬咬旁边同学的耳朵，听到话的同学接着咬咬其他同学的耳朵，结果，一个个垂了头，脸庞红澄澄的，好漂亮。她们集体哑巴，只是手里忙活着。
古钟是瞎子吃汤丸——心中有数，他觉得某些男同学下贱，睡觉了，忍不住了，射了，弄脏被子，这都可以原谅，但是，你不该在女同学面前丢人现眼，哪敢叫女同学洗刷？
古钟也做过奇妙的梦，一个仙女袅娜着身躯从天空下降，媚笑着，一手执了古钟手腕，一手拉着向百花丛中隐去。古钟兴奋，焦灼，想看看她是谁，却偏偏看不清本来面目，一急，身体一松，一股热流喷涌而出，身体轻松了，沉沉睡去，醒来一摸裤衩，湿漉漉的，被子散发着浓重的气味。他只好悄悄换了裤衩，隐了被子，装模作样上课去。
古钟不会叫女同学识破自己的心思，他坦坦荡荡地听课，做作业。
古钟平静的生活叫一句话打破。那次，古钟接到班主任李老师阅改的日记本。这里要说明的是，班主任李老师为了掌握学生思想动态，要求学生写日记，每个晚上交他批改。古钟很反感李老师这种作法，觉得他有窥视的嫌疑，但是，想到同学们都没反对，自己也没有必要出这个风头，最大可能是自己准备另一个本子，把心里话写在那上面就行。
古钟意想不到的的是，那次，他接过同学传递的日记本，翻开，想看看老师的点评，点评是看到了，他还看到了另几个字
我爱你
这几个字写在框外，有点妩媚，有点张扬，好像是示威的样子。古钟是懂这几个字意思的，他考虑，是否男同学恶作剧？是否女同学兴之所致？写字的是哪个同学？他分析又分析，头疼嘴裂，还是不知所以然，有一个晚上自学，古钟忍不住拿着日记本，展开，一排排同学问，这几个字是你写的么？男同学一律嘻笑，女同学很认真地看了，红了脸，垂下头，摇着。
古钟沮丧不已，他觉得，男同学如果写这几个字，明明是笑话自己；如果是女同学写的，该敢作敢当，坦坦荡荡承认，只要面对同学承认了，哪怕她是班上最不起眼的菊花，他也勇于接受这份感情。
菊花矮，胖，腼腆，男同学评论，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听说她父亲早亡，残疾母亲含辛茹苦带大她和一个弟弟，因为生活贫困，她的穿着在班级女同学中是最朴素的。
谁也没有承认在古钟日记本上写了“我爱你”三个字，这使古钟非常遗憾。
3
师范3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古钟面临着离校分配。
学校的毕业典礼及时召开，校长祝贺学生满腹经纶，即将奔赴全县中小学，为教育战线添砖加瓦；班主任老师回忆起与学生的点点滴滴，感谢学生对其工作的支持。班主任老师说的点点滴滴如春风细雨沁人心田，古钟和同学的心早酥了，软了，渴望暴雨的浇灌。
按照惯例，学校招待毕业班同学聚餐。古钟这届三个班，一百五十余人，全部安排在一个大餐厅，一桌又一桌，认识的，不认识的，互相招呼着，情意绵绵的样子。
古钟和十来个同学坐一起，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像才进学校门的样子，一个个新鲜又陌生。谁也不说话，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菜一个个加上来，却没有同学开始吃。
那个周姓同学举着酒杯过来，只说了一句话，喝酒，我敬大家的，谁也不许哭。说完，两行清泪过眼眶，上鼻梁，下嘴角，滴到桌上，每个人都听到了滴答声，敲在心扉，颤颤的，荡开去。
女同学哭了。
男同学哭了。
古钟想到遥远的未来、不可知的现在，嘴一咧，嚎啕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