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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章十四 斩尽世间不平之事

【配角视角】

我叫萧不平,是乾坤门首席弟子,焱帝之道的忠实践行者。

但是,就在几年前,我仍只是一名不信神灵、只信自己的无信者。

当王三枫突然问起我为何名叫不平时,如同闸门被开启,过去的记忆猛地从脑海深处涌出……

…………

青石板上,我顶着炎炎烈日跪在穹顶大殿门口不住磕头,血与汗已分不清楚,双手与小腿也已全是水泡,但我完全不在乎这些,只不断重复磕头这一动作。

因为,在前面,是可以让我脱胎换骨的地方啊!

在得知乾坤门突然开门收徒的消息后,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赶路,但单桓离乾坤之下实在有点距离,我紧赶慢赶,仍迟了一步。

而在乾坤门驻地——乾坤之下——的外面,和我一样迟到的人也有不少,他们有不少正以各种神情对着乾坤之下中心方向苦苦哀求,希望能加入乾坤门修行。

不是没有人跟我一样尝试进来,但“乾坤之下有迷阵笼罩,进去的人都会稀里糊涂地又走出来”——当我尝试进迷阵时,有不少人都以过来人的口吻调侃我,打算让我留下陪他们一起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育来得更迟的人。

我没有搭理他们,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要进来,当时,我紧紧握拳,指甲都快嵌入了肉里。

我,说到做到了。当我踏入迷阵,选择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凭着直觉往前走,果然穿出了迷阵,一路来到了穹顶大殿外。

始终不想放弃的我,选择在青石板上长跪磕头,眩晕感、饥饿感、痛感……各种感觉冲上心间,甚至让我的意识一直有些恍惚。

但是,我不能放弃,我不断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终于,隐隐约约间,我听到了大殿之中的幽幽讨论声。

“此子性情坚韧,未尝不可以成事。”

“是啊,虽然不是剑眉星目,但丹凤眼、卧蚕眉,倒也别有一番看点。”

“虽然迟了一天,但念他地处僻远,能赶过来倒也殊为不易,罪不在他。”

“此子,不错。”

…………

半恍惚的意识已然无法思考这些对话的含义,但大殿启开带出的一阵凉风,却瞬间惊醒我,让我意识骤然回神。

大殿开了!

我努力睁着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依稀看到大殿居中有一位大叔右手一勾,一道青红色的能量索从他手中飞出,轻轻将我托起牵引至殿内。随后右手轻轻一挥,五枚碧绿光点从他手心中飞出融入我体内,我身上的伤势顿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意识也感觉到一阵清明之意。

“你叫什么名字?”右手收回捋着长须,中年大叔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我想叫萧不平。”顾不得身体变化,我双眸炙热地看向大叔,掷地有声地说出早就想好的名字。

萧姓,是乾坤门之姓,入乾坤门后都会改作萧姓。虽然我本姓并非萧姓,本名也非不平,但从决定加入乾坤门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改名的觉悟了。

加入乾坤门,势在必行!

“萧不平,倒是一个好名字,那不平,你为何想起名不平呢?”

“因为我要斩尽世间不平!”

“你有受过什么不平之事?”

“单桓云家,欺我家道中落、无权无势,竟强抢我祖传宝物,实在欺人太甚。今日拜入乾坤门,我定勤加修行,日后好叫那群渣滓知道,‘莫欺少年穷’五个字是怎么写的!”

我本是无信者,不信神灵只信自己,可云家欺人太甚,他们让我真切明白了,这个世界唯有力量真实不虚。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能保住自己想保住的,才能除去自己想除去的。

所以,我要加入乾坤门,效法焱帝,成长为真正强大的人!

嘭!

将压抑心中多时的愤怒与憋屈一股脑地吼出来,我在心中呐喊以魂灵为约起誓信仰焱帝——本只是情绪激动下下意识地行为,但没想到就在信仰之心确定的一瞬间,一股灼热气息猛地荡开从我体内扩散而出,缭绕不息。

“意志天赋,完美觉醒!”

无尽的火焰如火龙卷般,蓦然冲进我的意识之中翻腾溅跃,我只听到一位长老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声,便觉眼前有火焰闪烁,眩目而盲,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加入乾坤门后,经过几个月的锻炼,我很快又觉醒了格斗天赋和暗杀天赋,成功从外门弟子升为内门弟子,并成为掌门萧江湖的亲传弟子,破格授予乾坤门神功秘技。

短短三年修行,在出宗门独自负责南沙漠区域的“星火计划”前,我已然初步练成了乾坤门神级功法焚决——一头黑发化作金黄之色,这是焚决尚不能完全收敛自如,气息散逸出来的标识——同时可以熟练使出意志天赋下的圣战技,由光芒之路三转叠加而成的神怒火莲,一身战力已然不输几位小师叔了。

于是,我来到南沙漠,全权负责这边“星火计划”的实施,为斩尽人族最大不平,祭司团,做着最后的准备。

没错,斩尽人族最大不平,祭司团!

————

……

定了定神,将发散过远的思绪收回,我看着王三枫和煦一笑:“我名萧不平,乃是立志斩尽世间不平,为人族谋未来。”

当年初入宗门时的目标早已实现,身为乾坤门首席弟子,我早已明确自己真正的人生目标。

所以,虽然没跟王三枫说三年前的中二理由,但现在这个说辞也不算错。

我一直有在关注王三枫细微的神情变化,毕竟,我是真心想让他加入乾坤门的。

十二心思慎密,出差错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不管王三枫是在这短短几天里实力突飞猛进,还是极快地熟悉了宝物才让战力提高,都可以说是难得的人才。如果他能加入乾坤门,在后续的星火计划里,一定能起到不小作用的。

“为人族谋未来,什么意思?”

王三枫神情投入,应该是被我话语感染了,见状,我只微微沉吟,便继续开口,坚定说道。

“世间最大不平,远有异族诸神觊觎,亡我人族之心不死;近有祭司团耽于享乐,罔顾民生,倒行逆施。为人族未来故,我欲效法焱帝,奋起于微末,诛绝此二害。”

果然,王三枫没有让我失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微合眼眸,深呼吸调节着心绪的激动,吐出一口浊气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是这样吧?”

言毕,王三枫缓缓睁眼,在他的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神圣中透着如火豪情的气息随之升起,而后隐于无形,重新沉入他遒劲气血之中。

或许在一般人眼中,王三枫只是从无信者变成了神之信者,蒙受神恩荫庇。但是在我眼中,他对焱帝的信仰之心虽然甚浅,却颇为纯正,顿时让我心生亲近之感。

于是,我右手一送,微笑着将神火令推到了王三枫身前。

所谓神火令,是因令中能量散射,不仅握在手中会温热无比如同火焰,在令牌外沿也有火焰一般的光芒,还能让人感觉令中隐隐有火焰飞腾,颜色变化。

但事实上,神火令也可以作为一种奇门武器。

拾起神火令,王三枫细细端详,令牌是令,所以才会让人而且旁的不说,这神火令,难怪名叫神火令。

“这神火令虽说只是门中弟子身份象征,但你若是觉醒有死亡天赋,彻底掌握了战技暗影飞刃的话,还可学习门中一门以神火令为武器的秘技·乾坤神火令。”不落痕迹地夸赞了一下神火令与乾坤门的强大,见王三枫正细细端详神火令,我终于不再按耐心中的殷切之意,将炙热的视线投向水晶棺,“好了,也该看看这水晶棺中究竟是何方神圣,遗留什么机缘了。”

然而,我正准备起身时,一个陌生的富含磁性的声音突兀响起:“年纪轻轻就想着摸人尸体,老夫便是真的去了,怕也会气得从幽冥界爬出来吧。”

什么人?

心中暗惊,我闻声看去,只见水晶棺上一只黑白条纹的花猫慵懒地抬了抬爪:“不过念及尔等是萧炎爻的徒子徒孙,似乎也不是不可理解呢。”

在水巨人尸体缓缓消散后,地宫亮度降低只剩夜明珠朦朦幽光,我还真不知道这猫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水晶棺上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听声音语气,这只花猫不仅是水晶棺中男人的意识分身在操控,更是神战之前的人物,与焱帝都算得上熟识。

只是,我已经没空搭理这只奇怪花猫了……

缓缓地、艰难无比地,我扭头看向王三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偏偏在最后……”

就在刚刚,就在我心神完全放在花猫之上的瞬间,站在我身侧的王三枫漫不经心地提剑,像擦拭灰尘般毫无恶意地、丝毫没引起我本能警觉地将剑从身侧穿入我胸腔,然后指尖跳跃一缕金芒,剑变成刀,剖开了我半边心脏。

在王三枫确立对焱帝的信仰之心后,我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戒备,而在刚刚更是全神戒备着花猫,然而,万万没想到,王三枫竟然在最后……

“因为只有在现在,你才放松了对我的戒备啊。而且,我并没有以魂灵为约起誓信仰焱帝,你感觉到的我的信仰,只是一种特效,大约能持续一天时间而已。”王三枫并没有抽出刀,或许是担心现在抽刀出来,只会让我血液骤然喷溅而出、瞬间走向死亡吧。

“原来如此,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轻轻吐气,勉力维系着最后的生机想再说几句话。

我已经激活了脉轮之息,可意志天赋不是生命天赋,就算我把七个脉轮全部激活,也拿心脏破损这种伤势没辙,勉强能让我多坚持几个呼吸罢了。

“没错,你太自以为是了。”本只是单纯的眷恋,不忍立即放手自己的生命罢了,但没想到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了最让我震撼的质问,“这世间最大的不平,不是异族,也不是祭司团,而是你觉得你永远没错,错的是整个世界。萧不平,你可有想过,你的存在、你的一切行为,对其他人是否公平呢?”

“好像你说的对,萧不平,我就是最大的不平呢……”对心脏传来的痛苦都已麻木,我却仍被王三枫震耳发聩的问题给震撼住了,从小时候开始的一切记忆都在我眼前掠过。忽然,想起王三枫之前说的一句话,我猛地睁开渐渐弥合的双眼,鼓起最后一丝力量,挣扎着抬头看向王三枫,“三枫,如果你能随意模拟信仰之心,请答应我,代替我,推倒祭司团,打败诸神,让人族重拾尊严,可以吗?”

可以吗……代替我……重振人族……

将回光返照的力量全部拼上,没有让那句话结巴,我的意识,缓缓坠向无尽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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