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没用。”我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微弱地说,“我连坐着都觉着屁股酸疼。”
“我给你倒杯白开水。”
“谢了。”
保姆很快端来一杯开水,并要喂我喝。我强打着精神,执意不让。我双手颤动着从无奈的保姆手里接过杯子,极其困难地吮吸了两小口,喉咙像带了刺似的,咽下时微觉烧疼。与此同时,我感觉到鼻尖上涔出了一抹凉凉的鼻涕水,鼻涕水很快凝结成水滴。我顿觉鼻尖其痒无比,使劲抽鼻,但于事无补。保姆赶忙从茶几上抓了几张餐巾纸像母亲一样替我擦拭干净。
“谢了!”我十分感激地说。
没过多时,小燕子来到了我家。一进门就焦急万分地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没事的。你要走了还过来。”
随后,她伸出鲜嫩细白的手一巴掌摸在我的额上,旋即大惊小怪地叫丁一声:“像火烧的一样。还不快上医院!”
“你别管我了。你别耽搁行程。”
“你这样子我怎能放心走呢?”她说完就与保姆一起把我搀扶起来。
她们俩真的让我不胜感激。当时,我虽然脑子昏沉,但旧。我边走边对自己说:“我要报答她们!我要把我的书们!她们是我最敬爱的人。”
一到医院,小燕子就像一部快速转动的机器,上下忙碌排队挂号、取药,还要陪我检查身体。我见她头发根里湿濡医生说,幸亏我来的及时,冉晚一步,那就不可想象了。
“怎么了?”存静点大厅里,我见小燕子在偷偷抽泣,温和地说。
“你好让人担心。”她拉住我的手,低头轻语。
“我这人命大福大。”我硬撑欢颜,安慰她道。
“你还说呢。要再晚来一步,我看你还怎么笑。”
“所以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没事了,你走吧。”
“我真的放心不下。”
“我真的没事。你放心走吧。我天天为你祈祷。”
“答应我,往后要有毛病,一定要及时看医生,别拖、别死撑。”
“一定。”我捏紧她的手诚恳地承诺。
她也一样用力握住我的手。最后,她慢慢抬起我的手,并埋下头来在我的手背上深深吻了一口。这吻让我觉得特别踏实、特别温馨,至今历历在心。
她依依不舍地与我们告别。一步一回头一挥手,眼泪潸然而落。我也止不住热泪盈眶。我差一点喊住她:“你别离开我!”但被我强咽下去了。
我连续打了三灭的点滴,以后两天都足医生上门服务。由于我的体质尚可,痊愈很快,第四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那天我起了一个大早,天还蒙蒙亮,第一件事就是给小燕子打手机,向她道喜。
“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我听到她打着哈欠说。
“我怕你为我担心。”
“那也没必要这么一大早啊。你看看现在才儿点?”
“只有五点。真不好意思,搅了你的美梦了。”
“看我回来不罚你。”
“我甘愿受罚。”
“好了,别俏皮嘴了。我还想睡。”
“早安,我的姑奶奶。”
我靠在床架背上,闭目养神,并作深呼吸。我在脑子里转悠着,总觉得还有一件事未做。可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我脑子里的油路被塞住了似的。我怀疑那是打点滴药物产生副作用所致。
而我精神特好,心里还略存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怎么也睡不着了。我于是干脆起床,穿好衣服,匆匆上卫生问作简单梳洗。在我抬臂落手之际我能清晰地听到咯吱咯吱的骨头声,这声音类似雪夜里你在静谧的林间踩着积雪走路时发出的。我心血来潮,想出去跑跑步,活络活络筋骨,当然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必要的,因为我已在屋子整整待了三天。我担心若再不出去走动走动骨头非生锈不可,甚至肺叶内会生出小虫子。屋子就是屋子,最终会将人逼至大自然,大自然永远是美好而亲切的,置身其间人气才充沛,保持鲜活。
我刚要开门出去,保姆从自己卧室出来。
“你全好了?”她关切地问,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好了。”我一边用力高举双臂,一边欣然地说,“我到下面活动活动。”
“对了,有你一封信。”
“信?”我不相信似的说,并疑惑地瞥了她一眼。因为我很少有信,除了各种费用的交费通知单。
她重回卧室,拿了一封未张贴邮票的信出来,恭恭敬敬地给了我,并好奇地说:“我昨晚半夜起来看你,在门口发现的。”
“好的。”我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家门。
信封上面的字我并不认识。在电梯里,我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上面写着:
文久先生:
不知何故,久不见你的音信?然我又没你的电话号码,故冒昧呈便笺。望方便之际,与我联系。为盼!
此致!
玲儿。
1月11日夜11点
我蓦然想起原来我要做的那件事就是想与珍儿取得联系。我兴奋、激动不已,恨不得插翅飞到她的身边。电梯下行的速度一如平日,对我而言却慢若蜗牛,我恨不能推它一把。
电梯还没完全停下来,我就紧贴门站着,只等门一开就往外奔。
出了电梯,我第一个念头就直奔步行街。那时,我根本不觉什么寒冷。在一路奔跑过程中,我终于记起在生病期间我也曾想起过她,盼她过来探望或来个电话什么的。然而我空欢枉念,还以为她把我淡忘了呢。这一切都是我一时疏忽所致,无论怎么样她是一概没过错的。
路灯未息,偶有车辆驶过,人影更是稀少。几片枯叶和碎纸随风落无所定地飘扬着。满目萧条、寂静。然而我心激荡,血液奔流。
没用多少时间,我便出现在了步行街口。我嘎然止步,眺望着珍儿的店。店门禁闭。
“我该不该去敲店门?”
我否定了。我想他们此刻正熟睡在梦中呢。干这一行的,他们平时都睡得很晚,不会早起。
“我打她店里电话?”
一则会惊扰他们,二则我也没带手机,紧靠身边就是一个孤零零的红色电话亭,然而我身无分文。我只好作罢。
就在我准备离开之际,其实我已转身欲走,突然听见一声长长的几乎响彻云霄的拉卷帘门的声音,门就拉至与我胸齐高。我不禁叉转过身去,日力所及,让我大吃一惊。我看到那个我似曾相识的中年男子从珍儿占里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随后若无其实地朝另外方向疾步走去。这真是莫名其妙,不可思议。
他人一走,卷帘门又被哗啦啦地快速拉下。里面的人足谁我没注意,也来不及看清。
“他究竟是什么人?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莫非他昨夜整晚在里面吗?不对,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也是我无法想象的故事。但这怎么可能呢々珍儿不是那种轻佻的女人。她办事有规矩,做人有分寸。”
我稍事犹豫,而后怏怏然地往回走。我已经没心思再去敲门了。不过我发誓,我一定要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
在我小跑步原路折回家的途中,我宽慰自己:“他是顾客吧?这有可能。说不定这家伙昨晚多喝了酒,在享受服务当中睡着了。他们不好意思叫醒他,也有可能他们根本无法叫醒他,就让他在店里过夜了。”
几天没看的报纸整齐地叠在茶几上。早饭以后,我终于能静下心来看一会儿报纸。我只看看标题而已,目光快速浏览下去。报纸被我翻的哗啦作响。
我是它们最忠实的读者,每年都十分自觉地破费不菲的人民币订阅各种报刊杂志。它们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翻过几份报纸后,突然在我的脑海中进出灵感火花。我把报纸随手一扔,冲进了书房,一头猛扎在格了里而不能自拔。
我写建英救了一位老太太的命。没想到这位老太太的儿子是一家知名企业的老总,而且又是孝子。他一定要给建英报酬,可她坚决不收。老总知恩图报,一心想要帮助她,就问她需要什么?她说她一心想开一家公司。在老总的帮助下,她有了自己的公司,并撅到了第一桶金。
这一章我一气呵成,几乎未作任何修改。我放下笔,举臂展手,大伸懒腰,满身心感到释然、愉悦。随后,我一看桌面上的电子表,惊声一叫:“见鬼丁,已经十点了。”
我拎起电话筒,哒哒哒地快速拨打珍儿的电话号码。电话只嘟嘟响了两声就听到对方接电话的声音。那声音正巧是珍儿的。
“喂,你找谁?”
“找你。”
“是你呀!”她惊喜地说。“看丁你的纸条。真不好意思。”“你出远门了?”“我生了一场大病。”“你也真是,也不打一个电话告诉我。我可是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现在你好了吗?”
“好了。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