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看日出。”她说。 “恐怕今天全上海只有我们俩这样了。”“你不觉得我们有点疯狂吗?”
“这哪是疯狂?这是浪漫。”“疯狂就是浪漫。”“说疯狂太野了。”“说浪漫就是雅。”我们俩会意一笑。不一会儿,车子就驶上了高架道。“我要开快车了。”“有多快?”“160迈。你怕不怕?”“我坐过开200迈的车。”我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心里直犯嘀咕:此女子非一般女流之辈。在我们中国什么车的速度能开到200迈?她竟然能坐上这样的车,足见她的能耐,一般女子肯定望尘莫及。后来,因为我开了快车,她怕影响我的注意力,没再说一句话。我注意力高度集中,其实她也一样,兴许更胜我一筹。我在余光中见她那樱红般柔嫩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副屏息敛气的样。在路上我几次宽慰她别那么紧张,让她充分相信我的驾车技术,而她则默然无语,偶尔也会不露齿地浅笑一下。
事实上,我最快的车速只开到120迈。我毕竟还有自知自明,一则驾龄并不长,二则平时开车机会也不多。说穿了,我也怕万一有什么闪失。再说,以这个车速前往目的地,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分钟内到达那是绰绰有余。
宝山区我只是略知一二,具体概念在我脑子里是空白的。我只知道那里有中国最大的钢铁企业宝钢,那里有国内吞吐量最大的集装箱港区,还有一座叫吴淞炮台的假山(据说我国有名的民族英雄陈化成为抗击八国联军的海上侵略就战死在那里)。其他的,我就一无所知了。而今天去那里主要还是为了一观江上日出。
天遂人意,一路顺畅。我一路留心道路指示牌,车子在宝杨路口下了高架桥,接着在第一个红绿灯小转弯,然后滑着宝杨路一路下去,直至江边。靠江堤边停车后,我瞄了一眼车上的时刻显示屏,才五点五十分,路上正好用了二十分钟,几乎分毫不差。再望望一天边,晨曦微露,转眼目光扫视苍穹,星光寥落。远远望去,江堤逶迤,长长的,目力无法及边。因为江堤高过车窗,我们也无法览视寥廓无垠的江面。
今天天气预报说是晴天,我们肯定能一睹江面日出的壮观景象,只是不知道日出的时间,在这方面我们毫无经验可谈。朝沿江堤的水泥路一眼望去,只见零零星星有人冒着严寒在晨练。
“我们下车吧。在车上看不到江面。”她说,看得出她有些激动。
“外面肯定很冷。这里比我们那里要冷多了。我们沿江堤开一阵再下车吧。”
“我们可以一边跑步一边看日出的。你看那些晨练的人,他们多带劲。”
我因为怕受寒,犹豫不决。可她再三催促说:“走,下车。”最后,她有点不耐烦地说:“你不是一门心思要来看日出吗?受点苦又怎么样?”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再扭捏不下车,这就说不过去了。我熄了火,咬咬牙,后于她下了车。
“噢,见鬼了,真是冷得够戗!”我使劲、高频率地摩擦着手,口中大吐着烟雾状的水汽。
“跑,跑起来就不冷了。”她一边做原地跑,一边下口令。
我顺着她的口令,连连喊道:“跑!跑!跑!”结果我还是先于她跑起来,向前猛冲,一口气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并将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然而她始终以匀速度追上来。
我弯腰大喘着气,吸着略带一点点海腥味的空气,等她跟上,借此恢复体力。
“你跑那么快干嘛嘛?她宛然一笑对我说,“走,不要停下来。突然停下,这对心脏不好。”“瞧你说的。”“本来就是。”“你懂得蛮多的嘛。”“以前念高中时,体育课上老师说的。”于是,我们肩并肩以相同的步伐和速度跑了起来。一路跑来,遇上好儿位晨练者,我们以点头、微笑的方式与他们问候致意。而他们各个都用羡慕的眼光看我们。我们大约跑了一千余米,直至浑身热乎乎才慢下步子走了一阵。
“你注意到他们看我们的眼光吗?”她新奇地说。
“他们以为我们是——”
“哇,你头上有一缕红光。”她惊诧地叫道。
我蓦然侧过脸去,旋即我惊呼起来:“你瞧,日出啦!”
“多壮观、美丽的日出啊!”她情不自禁地喊道。
我们久久凭依江堤,时而眺望地平线,时而陈望波涛起伏不止的江面。红彤彤的太阳像上轿时的新娘一样害羞地冉冉升起。朝霞漫天犹如燃烧的火焰,整个江面顷刻间被染成红色,闪闪烁烁,令人眼花缭乱。
我们时而感叹唏嘘,时儿相视而笑。不知是眼前的胜景,还是有美女作陪,我真的有说不出的激动,周身的血液仿佛也在燃烧。那时我们虽然身栉冬日晨时江风,但根本感觉不到寒冷。
我看到她的脸也变红了,粲然一如眼前的红日。此时此刻,在我跟里,她比太阳更红,她比朝霞更绚丽,仿佛她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中心。“啊,我真的感觉到灵魂出壳了。”她欣喜若狂地说。“啊,我真想变成一片云。”
“此时此刻,你想喊叫吗?”
“想!”
“那就让我们一起来吧!”
“喊什么?”
“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不过要以最大的声音喊叫。”
“好。最大的。”
这时我们已经兴奋到了极点。我们同时深深呼吸,随后不约而同地放声大叫开来:“我爱你!自然!”当然,我们是听不到任何回音的,能听到的只有波涛拍岸的声音。但我深信,我们的声音已到达了彼岸。
我们转过身,面对而立。我真想拉住她的手,可我羞于主动。
“多美啊!”我情不自禁地说。
“太美了!”
“看够了吗?”
“哪看得够。”
“那我们就边走边看吧。”
她欣然点头。于是我们闲步折回。一会儿,天就大亮了。江边上已是人头攒动,不知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故意靠她右外侧走,这样当我面向东方时,同时也能将她的容颜一并尽收眼底。其实,说我是眼观东方,而她的脸影已成了我目光中的聚焦点。此前我并没多加留意,现在我才发现她的头发极富光泽,且那么自然流畅,海风一吹,更显飘逸。而她脸部的轮廓浑圆中不失线角分明。她的整个头部的轮廓仿佛镀了一层金似的,光艳熠熠。望着她曲线柔美的身影,我真的很感激大自然。她的一颦一目、一言一举无不透视出她高贵典雅的气质。
由于我们激情高扬,对严冬的寒冷此刻我们已是浑然不觉。
“还想看吗?”我温文而雅地问她。
“我是随你的。”
“那好,我们就上车吧。我们去城中心找个地方吃早茶。”
她没异议。我们信步走向车子。远远望去,晨光下的车身闪着耀眼的金色光芒。我在江边上随便向一位当地人问了路,对方是一位目光炯炯、身材健朗的中年男人,他极有礼貌且不厌其烦地给我们指路。也许是凑巧,也许是天意所指,与来时一样,驱车而去,一路绿灯,顺畅无阻。最后来到该区惟一的一家涉外宾馆。我在宾馆宽阔的场地上找了一个泊车位子停好车子。
“吃早茶干吗要到这样豪华的地方?”她并不乐意地跟我走。
“我想这里肯定很幽静,一边吃早茶一边聊天正合适。”我兴致勃勃地说。
“这里的开销肯定很大。”
“难得一次破费嘛。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说着说着便来到主楼的大门口。门自动打开后,一位身着大红色旗袍的美丽女迎宾员嫣然地迎接我们,并引领我们前往餐厅。餐厅就在底楼,宽大而通亮。就餐的人并不多,因此里面显得有点寂寥。
我们踩着松软的彩色地毯,自然大方地走了进去。餐厅内暖烘烘的。我们各自脱了外衣。此时,服务员小姐已站在我们的餐桌旁。见我们将外衣挂在椅背上,她们忙上来,动作娴熟、轻巧地用护罩套好。
我总是挑临窗的位子坐。这样,我能与大自然保持零距离,在享用或聊天之际,可以悠然自得地欣赏窗外的风景,我觉得这样才有浪漫情调。每当身临这样的场景,哪怕只是坐在那里,我的心也会开放,灵感始终处于激活状态,随时一触而发。这样的感觉是我平生最喜欢的。 等我们坐定下来,其巾的一位小姐地给我们到了茶水,随后微笑地问我们是点菜吃还是自助享用。我因为懒得走来走去,也没征求珍儿的意见就白作主张选择了前者。而她也是无所谓。
小姐帮我们做好用餐准备工作后才离开。
珍儿目不斜视地坐在我的对面,显得端庄而不乏优雅。我端视着她,心里觉得无比的欣慰。与其相处觉得自己十分优越。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她宛然一笑,呷了一口茶水说。
“你是这儿最美的人,我当然要多看几眼。”
“你别逗我开心。你哄女孩的时候都这样说吧?”
“哪里?你知道我身边是没女孩子的。”
“那小燕子呢?”
“她?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而已。我们不谈她好吗?”
“要是她也在那该多好。”她感慨道。
“不是说了不再谈她吗?”我一本正经地说。
“这样子出来,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高兴吗?”
“当然高兴、真的很浪漫。”
“看日出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一种超脱的感觉?”
“有啊。我的心仿佛长了翅膀似的,有一种飞的感觉,面对如此美妙的晨光美景,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胸仿佛被洗涤过似的,清爽无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