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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身份的迷踪

在格蕾丝的事件过去后的一个月里,族群的田地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茂,族人们欢天喜地,艾斯里也被破格提升为族代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将紧锣密鼓地筹备族猎日的各项事宜。

“族长,族猎的代表拟定了吗?”一位佝偻老者询问站在兽毛毯上的领导者。

领导者的背影轮廓犹如金字塔倒过来般雄伟壮阔,他的呼吸紧密,举手投足间的言谈气壮山河,他说道:“老师,你去叫库迪斯和库巴腾过来。”

“他们俩还太小,不适合替我们出征吧!咳……”老者的身体因为咳嗽剧烈抖动起来。

领导者依旧背对着他,不声不响。这时,一位冒失的守卫冲进营帐内,“族长,哈里兰族使者来了。”

领导者听说敌对的使节到访,这才回过身来,说道:“请他进来,正好有事找他谈谈。”领导者鬼魅一笑,冒失的守卫跌跌撞撞退了出去,老者望着远去的守卫,颔首说道:

“族长,如今,我们和哈里兰打得不相上下,为了点土地之争实在不妥,作为西大陆第二大种族,我们应该联合击溃东大陆的那些矮子们,族猎之日迫在眉睫啊……”老者一声长叹,不久,又剧烈咳嗽起来。

“老师,你作为兽灵的长老之首有多久了?”领导者意气风发,眉宇间透露着丝丝杀意。

老者年长,对于这种风尘旧事早已司空见惯,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一共三千五百二十二年零一百零五天加十二时三十七分五十八秒。”

“老师的记忆力可真强,分毫不差。”领导者喟叹。

老者从袖口中变幻出一根兽王头竹杖,一对兽王眼冒着赤焰,面目狰狞近似恶鬼。

“族长可还记得这件宝物?”老者不怀好意一笑。

“你……”族长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根兽王头竹杖的来历非比寻常,兽王头部分正是取古古里父亲的遗骨炼制而成;竹杖身虽用玉竹为主材料,但为了加固其光泽和硬度,便取了古古里母亲的遗骨灰炼制。

“他们是罪该万死之徒,有什么好悼念的,以儆效尤。”领导者气绝。

老者拄着手中的拐杖移步到领导者跟头,“如果当初不是你陷害他们,他们会死的这么惨?不要当我老糊涂了,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你敢威胁我?”领导者气得站起身来,双眉飘飞,正欲拔出身旁兽口中的利剑。

老者淡然一笑,口中念叨:“我只是提醒你,他们的孩子还没死。”

“什么?”领导者惊讶得张大嘴巴,连连后退倒在座椅上。

“当初你派去暗杀的使者其实骗了你,他们是奉了我的口谕去办的。”老者怅然。

领导者手握重拳,气得一拳打在座椅的边缘处,“你为什么这么做?既要帮我,何不做彻底?如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我只是好奇你会怎么做?一场游戏而已。”老者开怀大笑,见到领导者的怒气模样,似乎是如了他当初笃定的意。

领导者继续不屑地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那派你的两个儿子去就知道了。”老者转身走开。

“你这老不死的,我刚刚不就是这意思!”领导者破口大骂。

老者呵呵两声,丢下一句“逗你玩”,然后消失在帷帐的出口处。

领导者气得直跺脚,一个劲儿的在帐篷里扔物发泄。此时,他们正在兽灵族和哈里兰的交界地;双边休战后,哈里兰也未曾退去,兽灵族的族长愁若漫天星。

刚刚禀报的守卫领着一位双耳修长似兔子的族类进入帐篷,他来自哈里兰,是哈里兰派来谈和的使节;临近族猎之日,上古祖先早有规定,凡是参与族猎节日的族群将在那一天和所有族群平等角逐,那一天将是战争的终结,他们的共同敌人会是飞禽猛兽、嗜血妖魔。

“贵族的族长身体安好?”领导者发问。

还没等使节落座,面对突如其来的问好,使节有些措手不及。

“好……嗯,很好。”使节战战兢兢,他害怕兽灵族的族长会取出身旁的利剑刺向他,他可不会战斗。

领导者依旧面如土灰,问道:“今天来是不是商议族猎日的事宜?”

“是……是……是。”使节结结巴巴,这倒让领导者兴奋不已,看到使节这么怕他,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那,你们是要投降?”领导者一语道破天机。

“不是,我们是来谈和。”使节殚精竭虑脱口而出。

“要什么条件?”领导者发问,他知道此事不可能就此作罢,以哈里兰的实力足以和他们耗上几百年也不成问题。

使节平下心来,他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袂袖带,说道:“我族族长之女‘索菲菈’要参加本次的族猎,可因为我们交战许久损失了不少精兵良将,我族希望能同贵族的代表一起出道前往东道主东大陆的诺伊族,彼此有个照应。事成之后,我族会与贵族签订一千年不争协议,你看如何?”使节滔滔不绝,领导者若有所思。

须臾,领导者使劲一拍座椅的扶手,连声赞叹道:“好主意,彼此有个照应,就这么办。”

使节满怀欣怡转身离去,只留下领导者坐在座椅上思量:如果是和索菲菈一起去,兴许还能让两个儿子和她认识认识,若是能接亲,两族不就可以合并,哈里兰的族长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错失良机,呵呵呵……

领导者想完靠在座椅上自得其乐,笑得合不拢嘴,门外的守卫相互摆头,示意无奈。

夜晚如约而至,西大陆的的岸边灯火通明,十几艘帆船整装待发,哈里兰和兽灵的代表们聚集在皎洁的月光下,身影被灯火拖得长长的,两族的族人们欢呼雀跃,西大陆的小部族也派出了不少代表前来,他们将是一道前往东大陆参加族猎的勇士,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能力者参差不齐。

族人们手举光华灯笼,他们的眼中充满泪水。族猎结束后,第一名的部族将能获得所有部族的朝贡,为期一年;因此每年都会举行族猎,但战争并不是年年都有。

有些较小的部落会因为在族猎活动的胜出而声名远播,但几百年来,每次赢得第一的都是四大种族之一,其他的部族只能成为陪衬,即便如此,小部族们依旧十分努力的学习战术骑术和射击,妄想赢得大族而翻身。

“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路上一定要谨慎小心,见到诺伊族的长老和族长要记得问好,不可没有礼貌。”哈里兰的族长反复叮嘱索菲菈,因为他知道索菲菈一向骄纵跋扈,此去定是一番辛苦的磨砺,他仔细想想这么做也好锻炼索菲菈的心性,便顺了族中长老们的推举之意。

另一旁的领导者发话了,他气宇轩昂,一副盛气凌然的模样,他吼道:“你们两小子如果失败了就跳海自尽,别回来丢脸。”

库迪斯和库巴腾从小接受的都是不许输的概念教育,虽然失败的几率为零,但他们无形中感受到的压力无比巨大,以至于这种无形的力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哪怕只有一秒钟,他们也都想一去不回,或者投身大海,无欲无求。

库迪斯和库巴腾悻悻地上了船,他们身后跟着数百名战士,虽不是至尊无敌的战士,但能保护他们在外族不受歧视或者欺负;索菲菈也蹦蹦跳跳的上了船,她和库迪斯、库巴腾同坐一只船,战士分批上其他船;水手们波动帆,竖立起各族的旗帜,各族族人们在岸边挥手告别,他们纷纷祷告这场族猎比赛中不要有任何族类伤亡,祝愿每一位骁勇善战的战士都能凯旋。

索菲菈望着窗外的父母站在岸边啜泣,她的心里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悲伤之情,库迪斯和库巴腾晃晃悠悠着身体来到了她的卧室门前。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将她带回了正常的情绪中,望着渐渐远去消失的身影,她终究落下了第一滴眼泪。

“是谁?”索菲菈问道。

“索菲菈小姐,你好,我是库迪斯,我和我的兄弟库巴腾想来和你认识认识。”一个雄浑的男低音从门外响起,索菲菈从窗户的椅子上起身走到门口。

“天色不早了,而且船才刚刚起步,你们还是先回卧室休息,明早再说。”索菲菈依旧表现得轻蔑冷冽,声音当中带着优雅高贵的气质,丝毫不逊于异族。

库迪斯和库巴腾只好败兴而归,他们各自回到卧室。

月光照亮着海水,水面上波光粼粼,沿途的小岛别具一格,形状诡异,索菲菈闭上双眼,唇角微扬,安然入睡。

船桨停止了滑动,拍打水面的声音逐渐消散,水手们渐入梦乡,只留下几名守卫把关,船长轮流休息掌握航向。夜里,海面上风平浪静,听不到虫鸣鸟叫,听不到飞禽走兽的嘶鸣,就连海洋里的微生物也都闭上了嘴巴,享受夜晚惬意的静谧。

库迪斯和库巴腾辗转反侧,他们被索菲菈的美貌吸引,心中痴想,难以入眠……

这一路航行还需一个月才能抵达东大陆,然而诺伊族族长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艾斯里,艾斯里,你在哪?”艾朗多一大早就在屋子里大呼小叫,搅得艾斯里直发牢骚。

艾斯里最终还是被迫起床,他怒吼:“老爸,干什么呀!”

“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我一大早还要去教堂和长老们以及这次安排族猎活动的各项事宜代表们商议预备的事物,你能不能快点起床,我还饿着呢!”艾朗多络绎不绝的抱怨。

沃斯飞到艾斯里的房间内,小声说道:“族长大人正在梳妆打扮呢!这段日子他每天都是如此,真搞不懂!”

“沃斯,前几天有信鸽飞洋过海来传信,说是西大陆的各族代表们已经出发了,据说这次比赛他们的选手都是新晋的新人,而且个个实力超群,爸爸作为东道主的领首,估计是紧张才会提前先练习梳妆打扮,毕竟这次会有女孩子来参加。”

“那我算是了解了。不过,族长不是派你参加吗?你不紧张?一个月后就要开始了,地点是族界之地。”沃斯意味深长地说。

艾斯里拨开身上的被褥,刮弄着头皮,说道:“有什么好紧张的,输赢也没多大关系。”

沃斯扑扇着一对小翅膀飞到搁置衣物的一角,拎起艾斯里的衣服丢给他,“快点穿上,爸爸在等你,可不能让他饿着,你知道的,他是大块头。”

艾斯里笑笑,睡眼惺忪的模样实在令人感到滑稽,“咱们不算大块头,兽灵族的族人们你见到后就会收回这句话了。”艾斯里呵呵诡笑。

艾斯里起床后忙着在厨房里弄置早餐,沃斯坐在客厅里看着书,书本上写的都是诺伊族的古代语言,即便他看不懂,但上面有图片,意思还是能略知一二。

艾朗多还在洗漱室里操弄,沃斯听着洗漱室里的诡异歌声,心脉起伏不定,不知是那歌声太过“优美”还是太过“天籁”,总之,沃斯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自从格蕾丝的事情过去后,他的三趾事情就被当作空气而忽视了,他也不在意,因为大家依旧生活的十分和谐。

沃斯渐渐也从自己的与众不同身份脱离出来很快融入了大家的生活,但这并不意味着事情真的就告一段落,莫纳多长老对于他的来历还是十分怀疑,他派艾米里暗自躲在一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然而,沃斯都看在眼里,他不想去破坏。

时间悄然走过了一个星期,一天上午,雅格找来艾朗多家里和他聊起了关于食物保存的办法。

“距离族猎日还有半个月,但是下旬开始,会有一个潮期,如果不保管好食物,这段时间内,食物很可能会变质而不能被食用,这就需要你和我想出办法啊!”雅格的黑眼圈很重,看样子是思考了很多天没找到办法才会来征求族长的建议。

“族内的食物补给向来都是你一手操办,往年怎么做的我们就怎么做啊!”艾朗多寒暄。

“今年非比寻常,之前因为格蕾丝的肆意破坏,这方圆百里的环境被她移动了,往年的潮期都是在族猎日后才会到来,但是今年会提前半个月,唉……”雅格一声长叹,倚靠在沙发上,头昂着,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这时,艾斯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是不是只要把环境移回来就可以了?”

雅格和艾朗多木讷良久,最后雅格噗嗤大笑道:“傻小子,这环境就跟水一样,水怎么可能逆行?环境的因素不是单靠魔法就能扭转的,如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儿,一旦失去便不再有。”

“不试试怎么知道?”艾斯里依旧不饶人道。

“不试也知道不可行,自古以来,就连诸天神灵都做不到。”雅格谄笑。

沃斯推搡着艾斯里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但艾斯里哪里是吃草的羊,他非得尝尝鲜肉的滋味。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告辞了雅格和爸爸带着沃斯去了教堂。

教堂的地下室是一间密封的冰室,里面的冰碛足以消磨犯过罪的长老的魔力,这里原先就是用来禁锢犯罪的长老的牢房,如今成了格蕾丝的卧室。

门上有一小洞,洞口是用来同外界交涉的话筒,艾斯里走到门口,朝着洞口喊道:“格蕾丝,我来看你了。”

啊啊啊啊……洞内一阵嘶吼,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格蕾丝应该是怒气中烧打碎了冰块,她明明知道越小的冰块越会刺激从冰川搬运来的冰碛的魔力生长,但还是那么做了,她是在发泄,尽一切可能的报复害她入狱的对象。

艾斯里站在门外显然受不到半点威胁,但他等待着里面的动静平息下来,再决定说出他将要说出的不可思议的话。

“格蕾丝,你安静点,我有话要说。”艾斯里气沉声缓地说。

良久,门后面爆发出一阵怒吼:“我跟你没什么可说。”

“你先别急着拒绝,”艾斯里和沃斯相互示意,“你既然拥有扭转自然力的力量,如果能帮我们扭转回原先的模样,那么……”

“哈哈哈……”门后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笑声,格蕾丝讥讽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求我。”

“你不想戴罪立功?”沃斯补充道。

“原来你也在,我真是失算!不过,更加失算的是你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们都被利用了,被利用了。啊哈哈哈~”格蕾丝发了疯似的狂叫,声音当中喜忧参半,但更多的是对尘世的厌倦。

什么叫没有关系?被利用是什么意思?沃斯百思不得其解,他趴在门洞处朝里面喊道:“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格蕾丝又降低声音的分贝,继续说:“要帮可以,恢复我长老的职位。”格蕾丝依旧为了身份地位不顾一切。

艾斯里说:“恢复职位我做不了主,但放你出去可以。”

“你不怕我出去杀了你?”格蕾丝胜似鬼魅的淫笑令人瞠目结舌。

艾斯里接着说:“杀了我,你就永远夺不回身份了。”

“你果然聪慧,不像那小子傻头傻脑。”格蕾丝没有指向谁,艾斯里不明白。

“那你能做到吗?”沃斯小心翼翼地问。

“废话,魔法是我使的,你说行不行!”格蕾丝狂躁的脾气无法抑制,任谁在这里和她调侃两分钟也会被怒气憋得窒息而死,艾斯里和沃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艾斯里拨动门把手,沃斯使用魔法阵破解了门把上的咒语,在一阵吱吱哑哑的刺耳尖声中,门被打开了。

格蕾丝三下五除二从冰窖里一跃而出,寒气伴随着她的身姿飘荡在艾斯里和沃斯周围,刺骨的寒气犹如凝结万年的冰凌被触摸,全身麻痹恍若隔世。

格蕾丝伸出修长的五指一把掐住艾斯里的喉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紫,可见冰窖里的寒气已经侵入她的骨髓,她有怨气也是在所难免。

沃斯见状正欲施展魔法,不料格蕾丝抢先一步,另一只手划出半透明光圈将沃斯罩在其中,速度之快使其动弹不得。

沃斯被冰封了。光罩的寒气是格蕾丝想方设法从里面带出来的,这也成为她修为造诣提升的一部分。她早就做好了突袭的准备,可怜艾斯里和沃斯年纪尚小,不懂人心险恶。

“格、蕾、丝、你……”艾斯里被掐的喘不过气,只好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出来,“你、说、好、的……”

“没错,我是说过帮你,但没说不杀你。”格蕾丝的手开始收紧,红唇开始由红变紫,声音逐渐转向魔兽的金属声。

艾斯里瞪大双眼,格蕾丝在他眼前开始变化,身上的衣服开始变黑,周身上下数不清的暗纹蔓延开来,额头中央闪现出靛蓝色的鹿角纹,头发四散飘飞,轻舞衣袂,那妖娆的风姿就是诸天神女都无法与之媲美。

“你成魔了。”艾斯里使劲甩开格蕾丝的手,口中默念心诀,不远处的楼道上,一只利剑穿梭而至,格蕾丝抓起身后被冰封的沃斯挡在面前,利剑悻悻作罢飞回艾斯里手中。

“没想到,短短几月,这王剑就能被你召唤自如了,真是小看。”格蕾丝双脚一蹬,抓着沃斯一同向楼道上面飞去,艾斯里在后面紧追不舍。

“放下沃斯,你要怎么样都行,除了我手中的王剑。”艾斯里边追边喊,不一会儿他们飞到了教堂大殿内,座椅都整齐的摆放在殿中央,格蕾丝落在一个椅子上,傲然的身姿迎风飒爽。

格蕾丝望着教堂四周壁画上的图文,口中感叹道:“想当初,这里是我一手策划,如今落魄成这副摸样,呵呵。”

艾斯里与她相距五米,他自然而然地站在神台上同格蕾丝对峙。

“格蕾丝,现在回头来得及,另外两位长老会帮你脱离苦海。”艾斯里好言相劝。

“放屁。”格蕾丝面目狰狞嘶吼起来,“那两个伪君子,没残害族类就不错了。”

“当初,我问他们要不要抢你手中的王剑打开洪荒世界,顺带也去冥界瞧瞧,他们……”还没等格蕾丝说完,她的身后爆发出剧烈的声响,一束束光箭射入刺穿了格蕾丝的背脊,格蕾丝大叫着灰飞烟灭,临死前怨声载道,一句解释也没有。

乱尘烟雾中,沃斯也从冰封中苏醒。

“艾斯里。”沃斯极速飞到他的身边。

“没事吧!”艾斯里握着手中的王剑,又紧紧地握住了剑柄,引得王剑低声嘶鸣,频频震动。

王剑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这种愤怒正是心有不甘。

熟悉的声音在烟雾那头响起,墙体被光箭凿出数以万计的窟窿,外头的日光缓缓射进教堂内,“艾斯里,听得见吗?”艾朗多呼喊道。

“怎么这么熟悉?”沃斯嗫嚅道。

“是爸爸。”艾斯里同他向教堂外走去,这才发现门被锁死。

沃斯说道:“我指的不是那,你看看那。”沃斯指着被凿穿的墙体,扯了扯艾斯里的衣角。

“你是说,”艾斯里眉头紧皱,和沃斯同声说道:“羽神弓。”

“是谁驾驭了你的羽神弓?”沃斯咋舌,“看样子施行者道行不浅。”

“爸爸可不会灵力。”艾斯里解释说,“出去就知道还有谁了,现在门被锁死了。”

沃斯摸了摸教堂大门,一股冲力将他的手弹了回去,他大惊失色:“这咒语好强,我破解不了。”

艾斯里朝着被凿穿的洞喊道:“爸爸,麻烦去请二位长老,门上有咒语。”

艾朗多应了几声吩咐了下外面的守卫就走开了。

“你能看到外面有谁吗?”沃斯说。

“……”艾斯里沉默了片刻,从洞口转身说道:“艾米里拿着我的弓。”

“什么?”沃斯呆立半空,“长老们为什么没跟着一起来。”

“不知道,一会儿问问。”

须臾,长老们匆忙赶到,解了门上的咒语,艾斯里和沃斯刚一出教堂就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门上怎么会有咒语?”艾斯里问道。

“你是怎么进去的?”安德里长老反问道。

艾斯里嘟着嘴说:“这重要么?我就直接走进来的。”

“门上有咒语,除了我和莫纳多谁也进不去,看样子是莫纳多为你开了后门。你进去做什么?我的天!”安德里大呼小叫起来,看着教堂的墙体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破口大骂。

莫纳多走到一旁说道:“门上的咒语我设置过,一旦有谁进去,门就会自动上锁,咒语也会随即生效。至于墙体,这是谁做的?”莫纳多诘问在场的每一位,最后锁定了艾米里。

“是你。”

“是。”艾米里毫不避讳,“我是奉族长的命令,我们到达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门又打不开,我只好另辟蹊径。”

“然后,你就把上千年的墙体给毁了?”安德里怒发冲冠,恨不得当场捏死艾米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事态紧急。”艾米里解释。

“那,里面发生了什么?”莫纳多问道。

“格蕾丝被我偷袭致死。”艾米里不紧不慢地解释。

“什么?”在场的所有族人们都为之震惊,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只有里面才能看清一切,但艾米里显然摸定了方位才会出击。

莫纳多看向艾斯里,他点点头示意所说不假。

“格蕾丝虽是罪犯,但还轮不到你来处置。”莫纳多第一次有些愠怒。

艾斯里眼看不妙,强撑着睁开双眼解释:“格蕾丝已经成魔,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成魔?哈哈哈……”安德里哭笑不得,“格蕾丝脾气虽然火爆,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艾斯里又想解释什么被沃斯一把拉住,沃斯摆了摆头,眼神中充满无可奈何。

莫纳多接着说:“既然如此,此事就告一段落,至于她怎么跑出来的我也不追究了,罪犯理应处死。”说完后,莫纳多消失在原地,原地刮起一阵黑雾飘向万里晴空。

艾斯里惊觉,他诧异首长老莫纳多的任性随意,更惊诧的是不远处的艾米里拿着他的武器。

艾斯里走到艾米里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羽神弓,“谁准你使用的?”

艾米里淡淡一笑,“古古里。”

“那死女人还不甘心是吗?”艾斯里愤愤不平。

“她说了,如果你不借她,她自有办法驾驭,下一步说不准就是你的斨王种旗刃了。”艾米里笑着离开现场,艾朗多跑过来表现出慈父的形象,忙不迭地询问有没有受伤。

艾斯里吧唧嘴,心中还是有些不悦,事情对他而言似乎越来越糊涂了。

格蕾丝的事件之后的一周内,雅格找到了别的储存方式,他将大批粮食包裹起来且无缝密封,然后扔进海岸边的珊瑚礁里积存。时日过得很快,没有谁再提格蕾丝的事,族人们偶尔会聚集在街道三五成群的议论,一旦被守卫抓到就是一顿狂揍猛踢,后来,族人们也就淡忘了这件事。

古古里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莫纳多买了些补品去看她。

“老师。”古古里从卧榻上起身相迎,莫纳多示意不必多礼。

“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莫纳多很少问候族人们,古古里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古古里忙着端茶递水,笑脸相迎:“老师,我身体好多了,不用劳烦你来看我的。”

“我这次来,其实有事问你。”莫纳多放下手中的补品搁在餐桌上。

“请说。”古古里随同莫纳多一同落在自家沙发上。

“对了,艾米里去哪里了?”莫纳多好奇地问。

“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回家帮帮忙。”古古里寒暄。

“不在就好,有些事我要告诉你。”莫纳多轻声细语地说。

“嗯。”

“夜明珠是不是在你身上。”莫纳多此话一出,古古里顿感全身冻僵。

良久,古古里低垂着头轻轻地说道:“是。”

“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因为那个老板死了。”莫纳多正襟危坐。

古古里走到房间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方形盒子,盒子上镶嵌着无数绮丽的风景条文,显然并非东大陆特有。

“盒子里就是了。”古古里仍旧低垂着头。

“用刀刺伤店老板的凶手不是我们这边的族类吧!”莫纳多摸了摸盒子,面纱后面的表情略显不幸。

古古里想了想决定说出其中缘由,“老师不要怪我,前不久有两位黑衣者来到我家,说是帮我恢复地位和真身,他们告诉我:‘你如今的你不是你。’然后我就被打晕了,醒来的时候身边放着这个盒子;一开始我不太好奇,也就将它放在抽屉里;有天晚上我起来喝水,惊讶地发现抽屉散发着淡淡幽光,淡蓝色的幽光若隐若现,十分漂亮;我思虑了片刻,最终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颗夜明珠,我一眼就识别出这是教堂里供奉的那颗,我当时害怕被诘问,害怕被惩罚,也就隐瞒了这件事。”

“老师别惩罚我,可以吗?我没用它做坏事。”古古里哀求道。

“艾斯里的羽神弓,你是启动了夜明珠才动用的对吧!”莫纳多质疑。

“是,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之前他不肯借我看看,我就决定用夜明珠试试。”

“可你不会灵力,不是吗?”莫纳多再次质疑。

“老师愚昧,夜明珠本身具有魔力,我不需要具备灵力就可以启动它。”

“怎么启动?”

“用我的血。”古古里伸出左手,手臂上刻着诸多的伤疤。

莫纳多看得触目惊心,扼腕叹息道:“为了启动神器,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那天正巧碰上艾朗多叔叔来找艾米里前去教堂帮忙,我就命艾米里去取了羽神弓,让他试试是否奏效,果然……”古古里呵呵笑了两声。

“后来就发生了格蕾丝的死。”莫纳多叹息。

“你说有两位黑衣者?”莫纳多想到了某个细节问道。

“是,看身姿一男一女。”古古里说。

“猜得没错的话,女的已经死了。”莫纳多微闭双眼陷入沉思。

古古里不再往下说,莫纳多说:“看样子暗杀店老板制造神谕幻象的是那黑衣男子。”

“艾斯里也正是因为神谕才会离开族群,后在外游走一圈,也算是缘分了。”古古里羡慕道。

“事情没这么简单。”莫纳多起身欲走,古古里拉着莫纳多衣角说:“老师,我到底是谁?”

看着古古里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神情,莫纳多于心不忍,他寒碜道:“你是诺伊族的孩子,不是什么怪物。”

古古里松开了紧拽着莫纳多衣袂的手,眼泪汪汪着目送莫纳多离去。

一路上,莫纳多躲在思考:那男黑衣者到底是谁?他猜想过可能是安德里,毕竟知道古古里身世的只有他们三,结合之前所了解的,安德里和格蕾丝是同谋,另一位黑衣者理应是他,但杀害店老板的真凶当天也在现场和他们二人对峙,如果说这只是一场戏,那杀害店老板的黑衣者绝不会是安德里。

莫纳多陷入了思绪大混战的时刻,他掌管族群数百年天下太平,可如今却出了乱子,他心中有愧,也暗自下定决心要把幕后黑手抓捕归案。

正巧安德里从不远处走来,“莫纳多,去哪里了?”安德里如往常那般嘻嘻哈哈,自得其乐。

“喔……喔,”莫纳多有些分神,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声音也是齐声降调。

安德里猛地一拍莫纳多的肩膀,喊道:“是我。”

莫纳多这才甩了甩头清醒过来。

“对了,族猎的事宜解决了吗?“莫纳多问道。

“放心吧!”他兴高采烈地说。

大概寒暄了几句,莫纳多和他便分道扬镳,莫纳多用魔法褪去了夜明珠的光华,就在刚刚,安德里还有些疑惑,不过,终究还是放松了警惕。

回到洞中,莫纳多将夜明珠藏了起来,他在山洞里挖了一个坑将它埋在里面。

莫纳多之所以会感知到夜明珠的存在,正是因为那天在教堂艾米里使用的魔力来自夜明珠,他才会匆忙离去,也不顾后续处理事宜。

夜明珠是诺伊族祖先留下的神物,只有首长老能感知他的存在。莫纳多正是这样才瞒天过海,如今,就算他找到了神物也不敢贸然拿出神物,毕竟幕后黑手还没找到,凭他一己之力还要保全族人性命,实在照顾不暇,况且安德里很可疑。

莫纳多越想越烦躁不安,他第一次感觉力不从心,正是以往都把事物全权交给其他二位长老负责他才会这样,他暗自揣测的同时,终于想到了一点:要再寻一位新晋长老。

夜幕降临,艾斯里和艾朗多回到家里,艾斯里问道:“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你雅格叔叔说你朝着教堂方向去了。”艾朗多口干舌燥,一口气喝光了瓶中的白开水。

沃斯在后面进了屋,“艾斯里,艾米里的手法可真厉害!”

“是啊,一招制敌。”艾斯里望着手中的羽神弓,摇了摇头。

艾朗多脱去外衣,“我去找你的时候,门被封死,我就去找艾米里帮忙,他就要求拿上羽神弓,我就去取了,没想到门上还有咒语。”

“他打不开吗?”沃斯反问。

“是,他连射了好几次都破不了门,只好凿穿墙体。他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就直接出击了。你怎么可以私自去放了格蕾丝?”艾朗多生气了。

“只想让她扭转局面,况且临近族猎日,怎么可以让外族看到我们囚禁一名长老,这样给外族找来把柄。”艾斯里解释。

“幸好长老们不责怪你,也是看在爸爸面上,你要好自为之。”艾朗多又进了浴室,开始了他的漫长打扮之旅。

沃斯和艾斯里面面相觑,各自摆着鬼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昏暗的灯光下,艾斯里侧着身子躺在被窝里盯着不远处角落里的羽神弓,心想:“是不是因为我太依赖王剑忽视了你,你才甘心被人驾驭?”艾斯里难过着闭上了双眼,期待第二天的美好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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