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弘信与祭品时而有说有笑,时而针锋相对,突然弘信向川康的位置看了一眼,又跟祭品耳语了几句,祭品抬头向川康这边看了一眼。竟然变得老泪纵横,发狂一样冲弘信撞了过来,还好,祭台上的隐士们都冲上去把祭品摁倒在地。
人群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了,马上停住了嘈杂,只听见那个祭品在骂:“郑国弘信,你个无耻混蛋。”郑国弘信最喜欢别人骂他无耻混蛋了。这就好像在表扬他一样。
郑国弘信哈哈大笑,笑得那样的爽朗,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还是捂着肚子才控制住自己的笑,笑完以后,便指了指川康,喊道;“川康,你过来。”
川康听见竟然是叫自己,竟不知所措,“弘信怎么会叫自己呢?叫自己干什么呢?”川康心想。
郑国柿也听到父亲再叫川康,也是奇怪的抬起头看着一切。
川康蹑手蹑脚的从人群穿过,只见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或奇怪,或惊愕,或摇头叹息,或奸笑,而郑国长信却锁住双眉,一副无奈的表情。川康走到郑国弘信身边,再看看那祭品,只见他被隐士压在身下,正努力的挣扎,由于太过用力,血液竟涌入眼睛内,泪水和血水混杂的淌了下来,口中却一声喃喃道:“不要,弘信,你亲自杀了我吧,我只想死在你的手里,不要啊,求你了”
郑国弘信也不理会,直接把佩剑抽出来,递给川康,拍了拍川康的肩膀说:“孩子,把它的头砍下了。”
川康这一生还没有杀过人,手里拿着的剑迟迟下不了手。
“快点,”弘信怒吼道
川康一步步挪到祭品身边,只见祭品也不再挣扎,抬起头,看着川康,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种善意,嘴里也竟然露出笑容。
川康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就提起弘信的佩剑,“他是你的父亲,”突然人群中传出这样的声音,“什么”川康挣开眼睛,人群里也都将目光投向那个说话的人。说话的是于景京,次忠的父亲,这件事没有谁比他更能确定。他是川贝的部下,而他的儿子同川康一起长大。
川康慢慢将手里的剑放下来,眼眶早已被泪水占据,“这个老头子竟然就是自己的父亲,这个天下的霸主要杀手无寸铁的父亲!这个天下的霸主命令自己杀手无寸铁的父亲,!”川康并没有被痛苦和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昏头脑,他在迅速的做出判断。
“这个天下的霸主救过自己的命,这个天下的霸主是阿柿的父亲!”现在在自己面前有三条路,
一,杀了父亲,这时万万办不到的
二.侥幸杀了弘信,自己,弘信,父亲一起死。而留下没有父亲,恨自己一辈子的柿。杀弘信而不得,自己和父亲一起死。
三.向弘信求饶,不得,和父亲一起死。向弘信求饶成功,大家都活下来,可能性为零。
川康得出了结论,自己和父亲终究要死,而阿柿不能没有父亲。
川康回头看了看弘信,弘信就在理他两步远的地方,川康提起佩剑,用剑锋指了指弘信,刹那,涌上来十几个隐士挡在了弘信的身前。
“咣当”川康将剑扔在了地上
“扑通”川康跪在了父亲的身边
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已看不清父亲的表情,他只是将父亲的脖子抱住,说“父亲,我们一起死。”川贝大骂“弘信,你个无耻的混蛋,是你答应我要用我的命换我儿子的自由”
弘信吼道“只要川康杀了你,我一定会放他回徐州,现在你们父子只能一起死了。”
说着夺下隐士的长刀,正对着川康砍过来。突然一个身影一拥扑到川康的面前,竟然是阿柿。弘信赶忙收回刀来,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只听见阿柿一字一顿的说:“爸-爸,放过他们,我答应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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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康起来了,你可以会寝院了。”川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已经被送到牢司里五六天了。外面又发生了什么?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仅仅五六天下巴下面竟然窜出一小撮胡子来。应该是急出来的。
“阿柿·····父亲····”川康心里一直重复。
顺着牢卫的指引,川康慢慢走出牢门,雪斋的牢房是一个巨大的山洞,终年见不到太阳。
瞬间刺眼的阳光直接照射在川康的脸上,就像是一排小刺一齐扎到上面一样难受。川康慌忙用手臂挡了一下,眼前感觉黑漆漆一片,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当他放下手臂发现有两个人站在牢司的门前,“应该是来接自己的”川康心想,“因为整个牢司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川康抬起头,仔细瞧了瞧,是次忠与秀光,两人见川康出来,也走上前来,川康笑了笑便问“郑国柿呢?”
“离开雪斋回郑王城了,国主与长信,盛茂,义龙,他们都走了。”次忠回答说。
川康心里一阵刺痛,连次忠与秀光也能感觉到。两人走上前来,轻轻的将手放在川康的肩上,以表示安慰。
“我父亲呢?活着吗?”川康又问。
“活着,被郑国主带到郑王城走了。长信让我转告你,你父亲不会有事,让你放心在雪斋学习,”这次是秀光回答,长信天生有一种对弱者的同情,对强者仇视的天性。
川康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傍晚,川康又来到慕颜厅的石罅中,依旧点起了那堆柴火,石壁上果然又多了几行字,“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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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元离开了雪斋,一路马不停蹄直赴金陵城,不几日便来到扬子江边。
只见扬子江足足有五里地宽,一眼望不见对岸,两岸树木郁郁葱葱,看不见丝毫跑动。过了对岸再过五里就是石城,从这边依稀可以看到石堡的影子。川元心里一阵难过,父亲就死在石堡城,被他自己的养子定丰臣杀了。
川元想到这些恨得牙切齿,牙根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川元一拳击在河边的石块上,竟将石头击成两块。怒吼道“定丰臣,我上江川元不杀你,誓不为人。”
十几年前,川元与父亲在金陵山外狩猎时,发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像野兽一样,在树林间跳来窜去,身手非常敏捷。眼睛里闪烁出奇异的蓝色光芒,臂力超人,跟腱发达。要不是长着人形,人们绝对不会怀疑他是一直森林中的野兽。
父亲将这个孩子带回金陵城,教以礼仪,收为养子。并为他取名“定丰臣”。
定丰臣长大以后,不仅仅有强健如牛,迅捷敏锐的身体,而且头脑非常灵活,极善钻营。一直有臣下提醒长江川真要提防定丰臣,不要让他权力过大,但长江川真竟待定丰臣比自己的儿子都亲。
要回金陵城必须过石堡城,而现在石堡城却子在定丰臣手中,自己一个人,如何才能通过石堡城,这个问题自川元离开雪斋就一直萦绕在脑子里。
“嗖”突然一支箭从川元耳边滑了过去,只是蹭破了皮肉,川元蒙了一下,摸了摸耳根,摸下一片血迹来。
“嗖、嗖、嗖····”从江边的森林飞出无数的弓箭,直接冲着川元就飞了过来。
“不好,中埋伏了”川元心里稍一慌张,忙拔出佩剑,挥手挡开几支弓箭。
“嗖、嗖、嗖、···”又是一阵。川元朝弓箭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竟有几百人的骑兵,是长江巡阅石堡营的官兵。
“杀长江川元,赏万户侯”队伍里传来一身叫喊
“嗖、嗖、嗖····”又是一彪箭射了过来。川元拨开箭林,双腿一蹬,箭一样就冲向林边的队伍。
为首的将校,见川元冲了过来。挥枪冲川元就刺。川元一把抓住枪尖,用力往回一捅,顺着心脏就穿了过去。
军士们见了,都胆怯的向后退了几步,用枪柄捅死人,这得多大的力道和速度。
“后退者死”队伍后面有人压住了阵脚,仔细看时是一员战将,一身金盔甲,个子不高,身材极其粗短,满脸棕色的胡渣很容易让人想到三国时的孙权。两只眼睛像两个蓝色的宝石,闪闪发光,说话时露出两排黑色的獠牙。
说话的同时,挥起手中的大锤,迅捷的击倒了两个准备后退的将校。那两人的脑袋变得粉碎,脑浆与血液溅了旁边众人满身。
“定丰臣”川元咬牙喊道“拿命来”
喊着,川元就抓紧那支枪尖,用力一挥,就将死去的那员将校挥了起来。霎时,就击倒几个人。
向前一顶,就将那死将校顶了出去,一把抓住枪柄,血片一样一阵乱刺,顿时,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