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雪的十四岁生辰就在给若荠办后事的日子里匆忙过去了。元态不便出现在丁家,便由元忍代劳送抚慰金,而元忍也只去了丁家这一回。
坐在正堂主位上,元忍看着门庭冷落的丁府,等着丁若荠过了头七才亲自过来,为的就是避开左右吊唁的官员们。一年多没见恨雪,她长高了不少,也清减了许多。元忍瞧着身着素服的恨雪,她身旁站着武修和文成,几人强打着精神,想必几日来应付过往来客耗费了不少精力。他道:“舅父过世,本王本应早些时候过来上柱香,但眼下局势你们也是多少了解的,还希望你们不要责怪本王不近人情。”
武修躬身俯首道:“王爷多虑了,只是如今丁家已不同于往时,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大家都是表亲,这么讲话就是外道了。”元忍向永顺使了个眼色,永顺从衣带里拿出一包宝蓝色财布包交到武修手里,武修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看出他的犹豫,元忍道:“这是灵山王托我送来的抚慰金,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能做些什么,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他又对恨雪道:“灵山王一切安好,且可放心。”
恨雪低着头,面色勉强柔缓了些道:“多谢二位王爷挂心。”
元忍起身道:“你们年纪尚浅就要面对眼前诸等大事,如遇到什么困难,本王和灵山王都会鼎力相助。不过个中轻重远近,望你们心中能有个较量。”
听出元忍话中的意思,恨雪道:“民女在此替亡父谢过王爷厚爱,丁家不日即会举家南迁,将亡父衣冠带回老家安葬,远离是非。”
元忍点点头,眼下京城是非不断,他们回乡避避风头也是必然的选择。他从怀中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亲手递到恨雪眼前,道:“这么多年,本王也没能帮到府上什么,这钱不算多,只留着做体己用。”
恨雪赶紧跪下,武修、文成也跟着跪下,恨雪道:“王爷好意民女心灵了,亡父生前一再教导,不可再受接济。子女定当谨遵父亲教诲,王爷还是收回成命吧。”
“这原不算什么接济,出门上路多备点盘缠也是有的。”元忍把银票放到桌上,“天色不早,本王也该回王府了。这几天本王会安排几个功夫好的侍卫伪装成车夫、挑夫互送你们回家,路上多加小心。舅母身体抱恙,便不去讨扰了,替本王向她老人家问安。”
送走元忍,武修对着空荡的院子自言自语道:“京城是待不下去了。”恨雪听在心里,却没言语什么,她已有自己的打算。
过了几天便又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听白的粉症发作,整日躲在房中不见人。杨氏几个收拾打包行李,先前已将贴身细软收拾妥帖,此番大张旗鼓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
恨雪在房中掂量着书籍的取舍,虽说这些书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但一想到不能全部带走便觉得心疼。元忍的话再明显不过,他不希望丁家与元态有任何瓜葛,而他自己又不会对丁家有过多帮助,恨雪他们唯有自求多福。
恨雪对着竹书忙碌的身影说道:“挑几本前朝孤本带着,余下的就都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