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荠病死在山西,随行副官指挥就地安葬。丁家无能为力,那副官是太子心腹,怕是连块墓碑都不会给好好立起来,带着衣冠回乡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春暖花开之际女眷们无心打理园中的花花草草,听白的粉症亦不似往年严重。丁家院子是文成出生那年买下的,前后住了十年,一家人的回忆几乎都在这里,突然离开谁都舍不得。
杨氏在书房盘点资产,文成记账,丁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唯一值钱也就是这院子了。记好资产清单,文成搁下笔,略吹干单子上的墨迹后将单子交到杨氏手里。杨氏不大识字,只看了看书写是否工整就又还给他,道:“再仔细瞧瞧有没有写错的,若没有便交给武修,让他想办法变卖了。”
“知道了,娘亲。”文成依照吩咐核对单子,杨氏由芹瑶扶着起身回房休息。可刚一回房,芊儿前来禀报,宫中侍卫队长张威登门拜访,不等看门的通报,人已经擅自在正厅坐着了。
真是人走茶凉,如今这丁家的门槛是人人踩踏的了。杨氏手握佛珠跪在观音像前,道:“一切交由大公子处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芊儿行礼告退。
张威闯门的时候武修正在房中与涵之商议返乡的事,说是返乡,实际跟逃难也差不了多少,如此便更觉得对不住她。匆匆赶到正厅,见张威翘着二郎腿喝茶,抱拳上前笑道:“张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真是失礼了。”
张威坐着不动,只向武修招了招手,道:“你我同僚间自不必这么客气。”
武修坐到张威对面,芊儿奉上前茶,见他的目光始终跟在芊儿身上,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张兄前来有何贵干?”
张威拍了拍膝盖,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他从怀中拿出一张聘书,“早听说丁大人家中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女儿早已与灵山王订了婚约,小女儿还待字闺中。今日前来便是特意为我那还算争气的弟弟向二小姐提个亲。丁家如今没落,凭往日咱们的交情,雪中送炭自然是应当的。”
武修面色铁青,且不说张氏兄弟倚仗太子为非作歹,那张卫年过三十,家中四房姨太太,无名无分之女子更是不用说。丁家就算再没落,也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哪里是雪中送炭,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张威甚是得意,接着道:“我们张家虽不是皇家贵胄,不过担任太子身边要职,前途无量自不必说。只要二小姐嫁过来,每日必定锦衣玉食伺候,一辈子养尊处优,比在丁家可是要强多了。”
武修强颜欢笑道:“张兄抬爱,小妹怎担得起。”
“贤弟这话,就是嫌弃张家门脸不如灵山王府阔气了,怎么,一定要我带几个侍卫兄弟过来提亲才称得上重视?”张威剑眉一扬,一股势必要把听白带走的架势。
武修赶忙迂回安抚道:“张兄误会了,只是家父刚刚过世,家母又身在病中,不宜为小妹谈婚论嫁。况且此等大事,总得告知母亲才好。”
张威看着武修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底不禁得意,转口笑道:“贤弟说的极是,婚姻大事怎能不事先告知令堂大人。今日算我来得唐突,改日必定带着几个侍卫兄弟一同来访,正式下聘!告辞!”
武修亲自送张威出府,随后赶快让下人找恨雪去偏厅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