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手捧一纸调令,踱出通正殿直出宫门。昨日因求亲心切在御书房接受了父皇的条件,今日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苦着脸走出来,把调令交给等在宫门外的弄笛,命他先行回府,自己却要步行回去。元意要好好斟酌,如何告知恨雪自己即将从军远赴边关的事情。
一筹莫展间,迎面撞见东山王元思,等他行过礼,元思说道:“这不是六弟么?六弟今日怎有闲情逸致微服私访?”
明知元思话里有话,他仍然苦笑道:“就要动身了,看看街上有什么用得上的,好带到塞外去。”
“六弟此言,听得为兄甚为心酸,谁人不知众兄弟里唯有六弟最得父皇疼爱,不像我等皮糙肉厚,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也是理所应当。”元思指了指四周,“市面上的东西可有看得入眼的,为兄送予可好?什么绫罗绸缎、金银瓷器,只当是我这个做哥哥提前为弟弟送行,如若不然,还可以到父皇跟前去讨么。六弟走后,为兄定当整日在府中向佛祖许愿,心心念着弟弟在塞外吃好,睡好,玩好。”
被一阵奚落,元意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他握紧拳头拂袖离开,只听身后的元思得意地大笑。
带着怒气回府,坐在书房闭门不见客,手脚冻得略感麻木。丫鬟不没眼色的端上茶水,被元意抚到一边,今日尚有名贵茶水喝,他日上了沙场呢?窗外严风呼啸,今年的冬季异常寒冷,京城尚且如此,塞外岂不更是艰难?
还有恨雪,塞外打仗一去便是三年又不得回京,待回来时她就快十六岁了。谁能确保三年中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她会不会等他?又会不会等不及嫁作他人妇?元意垂头陷入痛苦之中,明知元心、元思从中作梗却无能为力,不过是当兵打仗,亲兄弟间何苦如此为难?
元忍突然推门闯进来,他无精打采地叫了声“二哥”。元忍也没办法,圣旨已下,又在通正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想必此时丁家也已知晓。父皇虽私下里应允他与丁氏的婚事定在服役期满回朝之后,却没明确表示何时与丁家下聘定亲,其中定然还有变数。
“二哥,我该如何是好?边关的日子让我怎么熬。”他语气低落,显然没了主心骨,元忍也不好责怪他过于鲁莽,慰藉道:“怎么不能熬了,我们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况且父皇虽说不许你回京,又没有不许你写家信,多捎信就是。”
“佑蘅怎么办?前几****到庙里求签,说是我若晚些时候求亲,定会发生变故……”元意又垂下头,没能完成恨雪的托付,他很自责。
元忍了然,原来这才是症结所在,怂恿元意冒然殿前求亲,既然两情相悦又何必争这一朝一夕。他说道:“此次从军已是不可避免的了,你年幼即被封王,父皇也早想找个机会来堵住众人之口。有怨气,就把怨气撒到战场上去,多立战功,也能早日回京。”
元意皱着眉,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