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服侍恨雪饮了安神茶,燃上安神香,竹书才在她耳边轻声转达元意即将出征塞外的事。
恨雪大惊,问道:“当真?”
竹书点头答道:“今日皇上在朝堂之上宣读了圣旨,是弄笛告诉奴婢的,说是年后出征上路。”
此时恨雪满脑子都是那日算命先生的话,恐生变也,到头来她还是赌输了。斟酌再三,说道:“明日立山王府若派人过来,只说我安心等着王爷得胜还朝,让王爷全心在边关守家卫国。切记不可添油加醋,多嘴多舌。”
又是一夜辗转反侧,月影被厚厚的桑木窗纸挡在窗外,房间里冷清得可怕。听到外边更夫打更走过,天就快亮了。若在往日,清晨时还能听到武修练功夫的声音,而今只有恼人的鸦鸣。
恍惚间不知睡了还是没睡,竹书端着洗脸水进来,恨雪睁开眼睛让她沏上新鲜的菊花茶来名目。一夜不能安睡,脑仁疼得很。
洗出眼中的污垢,见竹书欲言又止的样子,恨雪无奈地说道:“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了,你我之间还藏着掖着么。”
“小姐,奴婢听弄笛说,皇上这么急着要王爷出征,是太子殿下和东山王背后做的手脚。”
“府里的事不够你忙活,还操心到皇族中去了么?”恨雪忍冷着脸责怪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养成了好打听闲事的毛病。
竹书伺候她洗漱更衣,辩解道:“小姐误解奴婢了,弄笛的意思是说,皇上现今经太子挑唆指派王爷驻守边塞,待到服役期满,不定又有什么由头留守在那。”
下人的话不无道理,恨雪低头沉思,太子与千山王不睦,千山王与立山王交好,而自己又是千山王表亲,太子担心千山王利用其中的各方关系与立山王亲上加亲也是理所应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只怕到时伤及无辜,让自己做了牺牲品。
“他人之意莫妄加猜测,以免引火烧身。”恨雪再次提醒竹书。
早朝归府,元忍手握《左传》坐在书房,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元意的事他不得不往心里去。即使同为皇子,也会有云泥之别,元意自小就没了母妃,性情讨人喜爱,父皇难免多加偏爱。
因此不免引起其他兄弟的不满,而今皇子间的派系之争日渐明显,不想被牵引进所谓的斗争中去,无奈元心眼中装得下天下江山,却装不下亲生弟弟。
元忍闭上眼,就眼下情形看来,也许元意远去驻守边塞到不为是个上等出路。一旦全新继承大同,他兄弟二人的性命能否保住,可就说不准了。
他也要为自己早作打算才好。
腊月二十八,凡本届入选秀女赐正八品以下分位,全部安排接进宫中。沈清封选侍,住披香宫暖香馆。
正月初一,皇宫举办元意临行前最后一次家宴,皇上特在家宴上追封元意生母故佳昭仪为佳妃。
正月初五,元意一身戎装出发,皇上登城门亲自送行。
恨雪站在王府别院,听着墙外路过的大军车马声。待队伍渐行渐远,弄笛推开大门,元忍走进来,将元意最钟爱的雕漆折扇交给恨雪。
展开折扇,扇子一角写着四个字:等我三年。看着元意略显粗糙的笔体,她忍不住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