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桃花插瓶搁到窗台上,微风吹来,略带桃花香。总也静不下心来看书,只想不时看那些花一眼,到底还是元态懂她。
“去取夜雨来。”恨雪自五岁起与杨氏学习抚琴,这夜雨便是杨氏赠予她的。她的琴艺虽不精湛,闲暇时间打发时光也是够的。
竹书捧着夜雨放到窗下的案几上,笑眉一湾,道:“小姐许久不抚琴了。”
恨雪坐到案几边,看着略显老旧的夜雨,思来想去竟不知弹哪首。忽想起元态逍遥自在的性子,起手弹了一曲南唐李煜的《渔父》:?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两首曲子下来,竹书奉上桃花茶,恨雪见浮在水面,遇水而绽开的桃花,对她笑道:“你倒是会讨巧。”
“小姐今日春风得意,十足似一朵开得正盛的桃花!”见恨雪与元态互表心迹,她是真的高兴。
“知道那两首曲子是什么意思吗?”
竹书摇摇头,道:“从不曾听小姐弹过,只觉曲调悠扬,好似一叶扁舟泛于湖中,眼前尽是广阔天地。”
恨雪点头称赞道:“想不到你这几年除了年纪,长进的还有耳力。这曲子叫做《渔父》,出自南唐李煜,诗中的渔父一壶酒、一根竿,?想到哪就把船撑到哪里,好不自由快活。说到底不过是李煜对那种生活的向往与羡慕罢了。”
“小姐是把灵山王比作渔父了。”竹书脱口而出,恨雪把茶盏交给她,道:“算是渔父和李煜的结合吧。”
恨雪如实道出,既享受着渔父的天高海阔,又被皇族身份制约,为元态弹奏这首曲子再合适不过。眼下只有若荠那里不好交代,明明曾起誓不再与皇室有来往,却自己违背誓言。只盼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夜里果然若荠单独见了恨雪,从不让人操心的女儿如今屡屡犯错,若荠深感力不从心。他对跪于面前的恨雪道:“当真是长大了,胆子也愈发大了。”语气中没有责备,尽显无奈,恨雪深深低着头,眼泪一滴一颗掉落,道:“女儿千错万错,实不该隐瞒父亲。”
“先是立山王,后又是灵山王,外人只说我丁若荠挖空心思要把女儿嫁给皇子享荣华富贵,佑蘅啊,你可知人言可畏?”听了这话恨雪泣不成声,道:“是女儿不孝,女儿让丁家蒙羞。”
若荠抚摸着恨雪颤抖的头,百感交集道:“若你们都幸福,蒙不蒙羞又能怎样?在京城生活了二十多载,为父此生已有太多无奈不能与他人倾诉,更不想你们重蹈覆辙,皇孙贵胄真不是你凭一己之力能够承担的。”
“在女儿眼中,元态首先是相识于髫年的哥哥,”恨雪为元态辩解,不敢看若荠的眼睛,“其次才是皇子,当今的灵山王。至于元意,当初女儿迫于王爷身份无奈应允求婚,而元态真心待女儿,女儿也不想负了他的一片深情。请父亲成全!”说罢便深深的拜下去,若荠长长叹着气,天下那么多条路,恨雪偏偏选择行走凶险万千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