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四岁时生母王顺仪便过世了,皇上伤感,特将顺仪升至昭仪,赐号佳。之后元意便由年长的妈妈抚养着,因多与元忍走动,故也对荣贵妃多有亲近。
趁着早朝退朝的工夫去给荣贵妃请安,自打皇后殡天,荣贵妃协理六宫,形同副后。宫中也就是她能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看上应届秀女一事可大可小,一旦皇上要治罪,就算他是皇子也保不住性命,更不要提丁若荠那个小小的礼部文书了。
文萃宫坐落于皇宫西北处,后宫之中形制规格仅次于东北处太后及皇后所住的永宁宫及未央宫。文萃宫中装潢典雅古朴,各处陈设无不用心设计,在一干嫔妃眼中,只怕连荣贵妃脚下的榻都是上好的。
在荣贵妃面前说清原委,元意心里的包袱也算卸下了一半。荣贵妃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里的三寸来长的玉如意,小指套着玳瑁嵌珠宝翠玉葵花指甲套,似不经意般拨弄着玉如意上的祥云纹。
元意沉不住气,再次向荣贵妃行大礼,请求成全。
“既然如此,就且和本宫说说,仅一面之缘,你喜欢丁氏什么。”荣贵妃示意宫女给元意搬张椅子。元意坐下不知从何开口,对荣贵妃憨憨地笑了笑方才说道:“她年纪不大,性子到倔得很。”
凭这就要娶人家做正妃?未免太儿戏了些。荣贵妃一边被元意说得哭笑不得,一边又在心中责怪元忍做事不周详。
见荣贵妃不立刻应允,元意低下头又说道:“六郎若是说她模样惹人喜爱,只怕贵妃娘娘不肯放手,偏要留着做儿媳了。”
荣贵妃无奈地指了指他,对身旁的宫女说道:“瞧瞧,堂堂一个王爷,说话竟是这般没个正经,这要是在你父皇面前,小心治你的罪。”
“六郎几日里茶饭不思,这才口不择言,还望贵妃娘娘不要怪罪。”元意故作可怜,荣贵妃却忽然严肃道:“只是这时以本宫与丁家的关系恐怕不好开口,给你二哥求个侧妃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若是给你求正妃,难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曲解,说你们兄弟俩结党营私。”
荣贵妃的话不无道理,太子元心系嫡出,自小便不学无术,荒淫无度,又好猜忌多疑,自康平皇后殡天后更加变本加厉。朝中一些老臣力保太子,誓死辅佐左右,皇上尽管早在心中动了废太子的心思,却也只能对太子的劣行一忍再忍。
元忍身为皇二子,又曾立过战功,一旦太子被废,他便是皇位继承人的首要人选。元忍的一举一动皆被太子所不容,兄弟不睦的传闻早已人尽皆知。若是此时荣贵妃出面为娘家侄女求赐婚与皇六子元意,定会被不轨之人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千山王勾结立山王蓄意夺嫡,别说元忍没那个心思,既是有,以元忍的个性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有朝一日太子继位,元忍的命是否还能保住都不好说,想到这,荣贵妃不禁心惊,额头竟渗出一层冷汗。见荣贵妃拭汗,身旁的陪嫁宫女千清退出厅外。荣贵妃没有多加理会她,对元意说道:“六郎喜欢,让皇上赏给你做侧妃就行了,正妃的话,实在有些勉强。况且丁氏身为秀女,你若抢在皇上前面,难免不会让你们父子生嫌隙。”
元意眉头紧锁,一时想不出两全的办法。
千清这时端着一只梨花木雕牡丹花图案的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盏白玉药盅,轻声说道:“娘娘,是时辰吃药了。”
“先放下吧。”荣贵妃说完,千清将药盅放到案上,退到一边。元意见状起身对荣贵妃行礼说道:“娘娘身体不适,六郎打扰了。”
“哪里的话,你心里挂着本宫,多来陪本宫说说话,就是本宫的福气。丁氏的事你不要着急,一来她年纪小,二来父家官位低,选秀时候也站不到好位置,三来还有本宫给你把关。选秀之后再去求赐婚,什么都来得及。”荣贵妃对元意笑道。
“多谢贵妃娘娘提点,儿臣告退。”元意退出文萃宫。天色似乎比早上时更加沉闷阴郁,但愿一切都能如荣贵妃所说那般顺利。